亲爱的:

我没想到邀约能如此顺利,欢呼雀跃……再加一点点的帕格鸡尾酒。

当你看到这张留言时,我一定已经在犹豫是否要收拾行装了。

今年夏季,极北的城市会有一场流星雨降临,如果能跟你一起观赏,一定会成为人生中的美好回忆。

如果愿意答应邀约，现在就来敲响我的房门吧。

默默仰慕你的,艾米莉

短短几行字,让检察官陷入沉默,偏偏对面辩护席上的律师还不依不饶提出询问:“如何，要不干脆声情并茂地朗诵一下，让大家也听听看是怎么回事?”

作为回答,检察官用颤抖的手将卡片交给法警,让他把东西放上证物展示台。

“所以……辩方现在的主张是被告跟你——”玛丝可轻咽一口口水,“有恋爱关系?”

“准确来说,应该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还没正式确定呢。原本她把旅费转过来是希望我能体验一下购置旅行物品的乐趣，但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也走不脱，所以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我便把旅费退还回去了，”说罢，莫娜端详了一下检察官的动作,“您看上去好像不是很能接受样子,那要不要做个笔迹鉴定确认一下卡片是谁写的?”

检察官用手按住脸上的面具:“不必了。”

“哦?”

“调查的时候已经看见过很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这确实是艾米莉的字迹。”

“那么检方对这份证据没有反对意见了?”

“……”

没有遭到反驳,莫娜收起表情,继续陈述：

“如大家所见：被告艾米莉的情感状态与网传并不相符,她有了新邂逅、并且正在计划夏季旅行，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怎么可能会卷入三角关系的死灰复燃中、还因此杀人呢？”

字迹工整的卡片金边在立体影像中闪烁着微光,新的可能性让听审席中的人有了新的讨论。

莫娜乘胜追击：

“显而易见，检方以‘艾米莉因情感问题对维托进行协助’的推理前提并不成立！”

一声轻笑再次响起——这回乔伊没有听漏,坐在她身侧的被告正冷笑着端详莫娜。

明明风向已然转往这边,她却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那样饱怀恶意、死死盯着自己的律师。

然后,她站了起来,径直穿过法警组成的包围圈,走上证人席,伸手敲下麦克风开关：

“你在说谎,赫斯特律师。”

始料未及的强对流席卷场地，冲垮了莫娜的精心引导，然而相较于慌乱的临时助手,律师本人要淡定得多。

“欧根小姐对此有什么高见?”

“您不昔搭上自己的名誉为我辩护,我很感激。但我的心只属于维托一个人,这点我不希望遭人误解，”女青年用双手护住心口,“再者说您手上的信件根本没有署名,随便怎么挪用都不会遭到怀疑，但那其实只是我写给维托的邀请废案。况且维托在酒吧的工作也是我介绍的……孰轻孰重您还是分得清吧？”

汩汩冒出的真相与上轮庭审的内容遥相呼应，引得听审席中的人交头接耳，她夸张得恰到好处,与绯闻报道中的病态女子身影重叠,再用真假交织的信息拼凑成观点，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了。

人声鼎沸的讨论中，乔伊的关注点偏移了：“哇，那个检察官是怎么回事，一直用手按着面具，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

莫娜:“可能在确认自己的脸面没有掉在地上吧。”

乔伊：“?”

律师冲上热烈的话题浪尖，淡淡开口：

“真奇怪，我确实跟‘艾米莉’正在保持暧昧关系，你却坚持宣称不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您不会是遭遇诈骗了吧？”证人席上的被告眯起眼，笑容中充满蔑视。

“没准还真是这样，”莫娜假意沉思，眼睫低垂，“你和艾米莉……简直就像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呢。”

被告脸上的眼有一瞬沉入刘海的阴影，她迅速换了个方向偏头：“哦？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有件事我从在拘留所看见你起就感到奇怪了，那头长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是在说笑吗，”艾米莉用手撩起发丝，“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幅尊容确实与通缉令上的照片一模一样，但艾米莉在逃亡的过程中已经把自己的长发剪成不过耳的短发，离开酒吧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头长过肩胛骨的头发到底是怎么长回来的？”

被告的脸色在鼎沸的议论中沉了下来。

“想狡辩也可以，她的短发可不止我见过，”莫娜将发生在蓝草酒吧的花边新闻通过可触屏投影给诸位观众，“已经有警官进行过排查了。”

“那才是真正的假货吧，”艾米莉的眼睛微微睁大，露出无辜的神情，“您竟然因为我拒绝求爱就否认我的身份，无论是身为律师还是成年人都太失败了。”

“你要真想坚称自己是真的,那就试着回答一下‘只有艾米莉知道’的问题怎么样?”

“……我要怎么确定这不是你弄出来的陷阱?”被告依然保持着警惕。

莫娜让乔伊将自己的手机远程投屏到了法院设备中，在大家的注视下打开了聊天软件的收藏夹,里头存放着一段音频。

“如假包换的亲口叙述,并且是艾米莉从小记到大、十分深刻的事情，怎么样，你敢回答吗？”

女青年臭着脸瞪视律师,几秒之后又扬起出水芙蓉般的笑容。

“尽管问吧,我记得自己所——有——的事情。”

“很好,”莫娜站直身体,”那么请回答——你的第一个梦想是什么?“

艾米莉呆愣几秒,然后开始大笑。

“你憋了半天就想问这个?”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种连小孩都不会被骗的人生伪命题?”

“那你就回答吧。”莫娜依然成竹在胸。

艾米莉讨了个没趣,轻呸一声,举起双手,脸上溢满温暖的神情——这个瞬间还真有几分神似。

“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整个开拓区最知名的生态学家了！”

莫娜不予置评,直接开始播放音频。

一阵噪杂的响动过后,音频开始正式播放,艾米莉精气十足的声音从法庭良好的音响设备中传出：

“莫娜,莫娜？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对了,这只是音频留言而已。

一期手术明天就要开始了,希望你那边一切顺利,医生说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疤痕,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考虑了一下,要不干脆就着这个痕迹做个星星纹身好了,毕竟我的第一个梦想,就是当星星侠的地球伙伴嘛，有了纹身，我说不定就能接收到它们的信号了。

哦，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除了你就只有泉下的外婆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护士姐姐来点人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

爱你~啾啾！”

音频播放完毕,莫娜收起手机。

“这是差不多三个月前的对话,原本聊天记录里的音频已经过期失效,只有我收藏起来的这份里记述了这个秘密，”她淡淡道，“既然你声称自己记得所有的事情,那三个月前的对话应该也不会错过才对,更何况是关于‘第一个梦想’的重要话题呢。”

这下艾米莉的脸色是真的变得不好看了，她用力咬着后牙槽，不发一声。

莫娜双手按上桌面：“你不想回答就让我来帮你好了,这名所谓的‘被告’其实是——”

“稍等片刻——赫斯特女士!”

位于听审席之中的奶牛衣发出了刺耳的尖啸，某种劣质对讲设备正在以最大音量运转。

“魔术团的叛徒将由我们亲自审判!”

沙哑的噪声过后，音频切换成了优雅的女声：

“诡调,多变,我们是自由自在的魔术团!”

滚动的噪声过后，音频切换成了愤怒的男声：

“然而我们之中有人背叛了自由!”

尖锐的噪声过后，音频切换成看癫狂的女声:

“你在滥用我们传授的伪装技术!”

一阵狂笑过后，音频切换成了高昂的男声：

“背叛自由的走狗终将被惩处!我们终将亲自!亲手!拧断叛徒的脖子——”

疯狂归于沉默，安静的女声陈述道：

“这是最后的提示。”

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内，法警驱散听众，终于赶到卡在听审席正中央的奶牛装边，还没来得及伸手，奶牛装瞬间爆炸，火光与冲击在法庭中蔓延开来，从中窜出的彩带亮片瞬间淹没了听审席。

会场彻底陷入混乱，审理不得不暂时终止。

今天换了一套草绿衬衣、混在慌乱群众中的警察迈克“啧”了一声。

“*粗话*魔术团……到底要玩几重谜语暗示你们才满意?”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