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计划这件事的?
火焰草是艾米莉在2042年的暑假旅行途中偶然发现的调研对象,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利用各种假期将四季的生长状态补全，到2043年的暑假结束,关于火焰草的生态研究已经告一段落，你已经迫不及待了，是吗？
你害怕艾米莉将这篇论文当成假期调研正式提交,哪怕维托制造出理想的捉奸证据，也必须将这张底牌拿到手，不然后续就不好演了。
先是大规模传播闺蜜男友的‘好事’,让他们声名狼籍,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再以论文获奖者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好一个从爱情的淤泥里脱颖而出的优秀女人。
如果有出轨实证的话,一切说不定真就如你所愿了。
名誉诽谤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小事——特别是大学教授成为参与者时。艾米莉针对大规模传播的谣言提出质疑,而你所展示的证据最后被证实为照片修改,面对可能面临的法律问题，学校让你和维托一起退学了。
这件事的后续无非就是诉讼赔偿、学位申诉，艾米莉之所以会联系维托、将他介绍到我这里工作,也是为了收集证据，凝聚力量,至少在那时,她以为有矛盾的只是你和她。
而你……计划成为耀眼存在的女士,仍没放弃自己的蹩脚方案,在艾米莉被通缉后又旧事重提,大张旗鼓渲染在地锦大学中发生的事情,利用媒体向学校施压。
你打算怎么重返校园?
用那篇论文证明自己是可造之材,请求学校看在能力上网开一面？
你觉得了解实情的人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吗？”
“胡扯!污蔑！诽谤!这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支撑！”莱顿嘴里蹦出一连串激动的词语，而后用手将鬓角的发丝捋顺，“老女人的想象力真可怕，不能因为自己老了就肆意猜测大学生活啊。”
莫娜能看见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粲然一笑。
“无论如何,你的学术抄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低劣的人身攻击只会让你背上更多官司。艾米莉的电脑和硬盘都在进行修复，恢复数据的可能性并不为零,希望你在诉讼前准备好材料……千万别又是PS来的劣质假图。至于其它的描述……”律师的视线越过证人席，落在听审席内疯狂录像做记录的各位人士身上,“它们确实还没发生,但现在大家对此已经有了印象,等到真的发生的时候就能猜到事怎么一回事了，不是吗?”
有那么一瞬,莫娜透过莱赫托宁破碎的神情里窥见零散的疯狂,但它们很快就聚拢在一起，凝成一副全新的假面具。
“真是够了，我好累,这些事与正在审理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遇到这样的男人已经足够倒霉了,律师还要在我面前不停地提起这个人，他杀了我父亲！你、你
们，坐在法庭上为难受害者的女儿,只因为她讨厌那个罪犯!”
她说得声情并茂,最后还用手揩起了眼角,莫娜颇为好笑地看着全新演出,反问了一句:“真的是这样吗?”
莱顿停下手里的动作：“……辩护律师又想到了什么污蔑人的证词?”
“你觉得是污蔑,尽管反驳就是了,法律赋予你权利,庭上的人会认真倾听。我只不过是对一件事感到疑惑罢了:你与维托同住一个屋檐下，真的对他所做的事一无所知吗?”莫娜将冰柜藏尸的照片调上屏幕,“哪怕他在你家的冰柜里睡了这么多天?”
“……地下室的钥匙不是我拿着的,进不去的地方当然不知道了。”莱顿显然并不想看见这个人。
“奇怪……屋主手里竟然没有房间钥匙？而且这位受害者的块头并不小，单凭维托一人想要把他搬进地下室，恐怕不容易吧，你就没听见过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莱顿皱着眉，显然被问烦了，“我从来不去地下室,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那是维托和他那些——”
话说到此戛然而止,但在场的人已经清清楚楚听见了这段未完的陈述。
“你刚才想说什么?”莫娜用手撑着桌子,“维托和什么?”
菜顿的嘴唇抖动几下,没有出声。
“如果你执意保持沉默,杀人和协助的嫌疑就会落到你头上,女士。我们需要解释,他也一样,”莫娜指着冰柜中的死者,“维托的‘什么’?”
胶着之时，沉默已久的检察官终于出声:“货物。”
“什么？”
“地下室是维托·奈利存放货物的地方。”
她操作可触屏，调出证物照片，是地下室情况概览。
昏暗的空间尽头立着几排架子,上面似乎放满了东西，但是看不太清，空间内只有接电冰柜在发光,靠近镜头的这一侧有辆推车,看上去是可折叠的便携款。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旁有改装用的木板,只要铺设上去就能让楼梯变成滑坡,供这个带轮的手推车经过，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就可以将死者推进地下室，”检察官放下资料，“我们的关注重点应该是杀人现场的处理。”
“如果我能证明这名男士不是在小巷中遇害的呢?”
律师的发言让法庭一时陷入嘈杂,谁也拿不准会发生什么,只能凝神屏息观察状况发展。
“……辩方手里有证据?”玛丝可问。
莫娜将照片翻回冰柜藏尸，指着受害者的外套：“这是什么?”
男子身上的皮外套上有不少银色金属装饰,莫娜指的地方是左胸部分，那里有一颗银色的爱心，做成了带感的扭曲形状，正中央还附有圆形铆钉。
“前几年流行的重金属款装饰品，不怎么起眼的那种，”玛丝可淡淡陈述着，“这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吧。”
“你会看见的。”
莫娜这么说着，将照片对准那颗心放到最大，这下刻在铆钉上的字终于隐隐可见——MD0308。
“这是……子弹？”检察官吃了一惊。
MD是著名枪支弹药制造商，开拓区不会有人不熟悉这个。
它的颜色完美融入外套装饰品中,以至于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MD0308——MD公司出品3.8毫米子弹，”莫娜将上面的字解码读出,“这是小型手枪的标配子弹……例如SK9810。”
27日晚的确曾有一柄SK9810手枪走过火。
法庭被激烈的讨论声所淹没,直到法官狠狠敲槌。
“肃静!”法官将小槌收入掌中,提高音量，“辩方的意见是此人死于与托尼的冲突之中?”
“是的，但杀害他的并非托尼，”莫娜分析道，“这颗子弹并未穿透装饰品,记者在这之后就晕倒了,凶手另有其人。乔伊，你来扮演被害者，照我陈述简单比划一下。”
“收到。”
助手站到法庭中央，而莫娜拿文件夹,开始还原现场。
“被害人成功制服托尼，却在这时遭到枪击,就在他分神的空挡,凶手绕后将刀具架在被害人的脖子上——”
当然，演示用的只是文件夹，没有乔伊伤害。
“这不可能,”玛丝可提出反对,“切割喉管的出血量并不小，而托尼身上根本没有受害者喷射出的血迹,凶手要如何做到这点?“
“那只能说明被害人丧命时离昏睡的记者有距离，最后托尼也被迫换了个垃圾桶睡,说明凶手早就把现场处理过了，你们真的有好好调查过那个地点吗？”
检察官陷入沉默。
在这件事上，刚刚接手案件的她来说为时已晚。
“现场是垃圾存放处，平时没人在意不说，能扔的早扔完了，后面还下了一场暴雨，现在怕是什么都没有了。”莫莫娜耸耸肩。
“如果真如辩方所说,无名氏死在玉米街的突袭中，那小巷内的杀人现场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检察官拉紧自己肩上的衣服,“那些血,到底属于哪位被害人?”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伪装构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