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凡打开门，铺天盖地的木苔信息素将他包围。

他捂住口鼻止不住的咳嗽，急忙关上门，不让信息素飘到走廊。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此刻八点半，夜幕已经降临，客厅一片黑暗。

摸索着打开灯，朴凡一眼就看到坐在扶手椅上的周行川。周行川的半张面孔被头顶的吊灯阴影遮住，因此分辨不出来情绪，只是周围的气场低到可以结冰。

朴凡站在玄关处，好久才找回声音，“周哥，你在生气吗？我并没有夜不归宿，我吃完饭会回来的。”

周行川一身做工讲究的灰色浅条纹西装，整个人文质彬彬，闻言转动目光落到朴凡的脸上，内双眼皮的褶子此刻格外明显。面前的高脚茶桌上有一个机关拼接而成的风水摆件，拿掉并把玩着风水摆件的头部，“是我误会小凡了。”

周行川松开风水摆件的头部，玉制的摆件滚在地上，落地的时候便碎了。他对朴凡招手，“小凡，过来。”

朴凡看出周行川的表情，没有半点好转的意思，他后退两步，没有过去，低声说：“你在生气吗？你没必要生气。”

别忘了，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真情实感。朴凡小心地给周行川提醒，上眼药。

他以为这样说，可以让周行川的情绪好点。

谁知周行川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周行川站起身，西装显得他人高腿长。他很适合穿西装，媒体称赞西装仿佛就是为他打造的穿衣风格，那会显得他更加具有魅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散发着alpha天生的雄性魅力。

他今天刚从宴会回来，却发现应该早已下班的beta不见人影，让社长去调监控，一路查下去，朴凡竟然和一个普通的beta去吃饭了。

忘记见过陶起，周行川只当作对方是一个小喽啰。他在看餐馆监控时，发现当时朴凡的状态，竟和在他身边时不同，格外放松宁静。

在电话被拒后，他让一旁冷汗淋漓的高秘书过去接人。

此刻周行川听见朴凡的话，“小凡，这句话收回去。”

他还可以当作没发生。

朴凡吞吞口水，“周，周哥，你说过的，你没有暴力倾向。”

周行川低笑一声，唯独面上和眼睛不带笑的温度，“是的。”

他松松领带，擦肩而过beta，关门离开。

朴凡独自躺在床上，在想周行川这个羊皮狼到底在生什么气。

如果周行川去和一个omega吃饭约会，他是绝对不会生气的。朴凡苦恼得咬着手指，最后苦恼得睡着了。

临出门时，朴凡摸了摸后脖颈，他在担心今天没有alpha的信息素，是否能撑的过去。

万幸，上班时他除了身体发烫，像发高烧似的，其余症状都没有。昨天被帮忙的beta同事在休息时间，给朴凡带了一大堆零食过来，“昨天真是太感谢了。我发现你不喜欢吃饭，这些小零食你就收下，垫垫肚子吧。”

朴凡将零食收下，塞到抽屉中。

beta同事还没有走，他邀请道：“朴凡，今天新闻社是我的生日，我邀请了很多同事过来，你参加吗，正好可以让其他的同事熟悉熟悉你，你昨天帮忙交的那份稿子，我回家之后看了，写的真好。”

这是beta同事发出的接纳的信号。他邀请朴凡去他的朋友圈，只要朴凡答应，就说明以后朴凡在新闻社内，也有了愿意接纳他的圈子。

朴凡关上抽屉，微微一怔，随后拒绝，“谢谢，我就不去了，生日礼物改天补给你。”

beta同事走的是可爱风格，闻言脸上挂满沮丧，“太可惜了。”

朴凡垂眸。

回到金阁云。

房间中依旧没有alpha的影子，连信息素也没有。

朴凡面上闪过失落，为了不让身体内仅存的alpha信息素浪费，他早早地就睡下了。

夜半时刻，他被身体中的痒意痛醒了。痒到极致时，人会感觉到痛的。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可缺感觉很冷。他用被子裹紧自己，手抱着腿，像是缩小自己的体积，就可以减少疼痛似的。

他抽了抽鼻子，呼出和吸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在这个房间内，alpha曾对他释放出无数次的木苔信息素，现在朴凡拼了命的捕捉，也只是饮鸠止渴。

朴凡下床，赤脚来到衣帽间，衣帽间的镜子可以照出他现在乱糟糟的模样，睡衣皱的不成样子，鼻头和眼睛都红红的。朴凡钻进衣柜中，埋在衣服堆中，想嗅一嗅周行川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

可周行川的衣服，很多都是新款，一次也没有碰过。

朴凡把脑袋埋在腿中，直到上班的铃声响起，他才浑浑噩噩的从衣柜中爬出来，将被搞乱的衣服挂好。他刷牙时，看到了镜子中憔悴可怜的beta，像是自己哄自己，他在心里面说，辛苦你了，再忍忍。

朴凡给自己戴上口罩，打车去了公司。

他今天没有请假，因为他分到了一个老记者的手下，今天要和老记者一起去实地调查采访一个非遗艺术社团。

他很珍惜这次工作。

和老记者碰面时，老记者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小朴，你没事吧，撑不住就请假，不能用命来拼工作。”

朴凡将相机挂到脖子上，摇头说，“我没事，感冒而已。”

老记者也就不多说了，现在的小年轻大多身体都很虚。

全程，朴凡跟在老记者的后面，拿着相机，观察学习着老记者的采访风格和询问问题时拿捏的分寸，以及控场能力。

朴凡捏着口罩，将口罩更加贴合鼻梁。

这时，艺术社团内的一个alpha小哥给朴凡和老记者倒茶。

朴凡可以闻到这位alpha小哥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尽管只有一丝，若有若无，他抬头，灰暗的眼睛亮起来。

老记者哈哈大笑，向朴凡介绍，“这位，是社团团长的小儿子，于回。”

朴凡收回目光，跟着老记者的话轻声夸道，“年轻有为。”

于回看向这个将自己包裹严实的beta，饶有兴致打量两三眼，最后笑笑退出房间。

团长忙完工作进来了。

今日的采访工作进行到了最后一环节。

忙完之后天都黑了。

朴凡写过老记者要送他回去的好意。

老记者嘱托朴凡，“你今天一直在出汗，回去多看看医生，多补一补，写字都没有力气了。”

朴凡很感谢老记者对他说这么多，像关心后辈的长者一样，“谢谢金叔。”

老记者叫金柳，也是个beta，在记者行业从事了四十年，快退休了。

在回金阁云还是回他自己的小出租屋间，朴凡选择回金阁云。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吃下在路边药房买的退烧药，他知道他这是在胡乱吃药，但他感觉内心好受点了。他感觉自己很不舒服，很疼，就像五脏六腑都被重重的石块压着一般。

他哭着给周行川打去一个电话，胡言乱语说了一两句，最后通话只剩下朴凡的抽气声。他希望周行川可以快点过来。他希望周行川不知名的愤怒可以消解，快点来帮帮他，他快受不住了。

在浴缸中的冷水泡着，朴凡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他还没有等到周行川。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想到艺术社团的那名alpha，矫健俊朗，在他离开时，塞了一张纸条在他的手中。

朴凡一边哭一边给拨打纸条上的电话。

“晚上好，朴记者。”于回坐在露天阳台上，手中拿着一杯红酒。

“你好。”朴凡努力不让声音表现一样，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发丝水珠滴下，最后混入一池冷水，“我，我，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吗。”

他说出一个酒店的名字。

于回听到了水声，对方是在……洗澡？于回没想到，跟在金柳后面，话少又保守的beta这么大胆，这么着急。

他勾唇，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就向外走，“好，我等你。”

对话被嘟嘟挂断。

于回以为是beta也在赴约的路上，没多想。

周行川将电话挂断，随后扔向一旁，将落水狗一样的beta从浴缸中捞出，动作中身前的衬衫被水打湿，透出衣服下的□□。

动作间不带任何暴力，他语气温和极了，“小凡，你和谁约好酒店见面。”

朴凡在见到周行川后，就忘记了于回的事，他树懒成精般挂在周行川身上，去拱去嗅alpha的腺体。

周行川后背处的衣服，被朴凡流下的泪水变湿。

“我，我难受，周哥。”朴凡说，“我身体里面又疼又痒。”

周行川拉开朴凡，朴凡一时间可怜兮兮极了。周行川说，“你在和谁打电话。”

朴凡不闹腾了，想起来后懵懂说，“和于回。”

“于回是谁？”

“我可以嗅到信息素的alpha。”

朴凡后脖子被捏紧，他痛地叫了一声。

哼笑一声，周行川搓捻朴凡的后脖子，松开力气，“小凡，以后听话，你患返幼期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朴凡点头，周行川擦拭朴凡下巴的泪珠。

周行川今夜又回到了金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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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