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朝隔壁努努嘴：“那位也知道了，但他说假条出现在我的班级里，和他无关。按照规则，咱们得派人去家访。你们两位女同志昨天晚上遇见了小鬼，不如今天在这里歇歇，我跟小宋去。”

宋天麟点头。

冯霏霏说：“还是我们去。这个时候，爸爸很可能不在家，或是务农或是治丧，家中应该只有妈妈。并且假条也是妈妈写的，家访应该要和妈妈谈话。我和江媛去更方便些。”

江媛说：“我没问题，霏霏，你的腿，不然你就去......”

“我不会再拿纸鹤了。请问学生家地址？”

王大叔从讲桌上拿出一本名册，果然如规则所说，每名学生的姓名、家庭情况和家庭住址都写得一清二楚。甚至害怕他们这些外来的教师不认识路，特意画了一张村子里的地图。

这位学生名叫强子，家里有个姐姐叫佘晓艺，昨晚死亡，除此之外还有个八岁的妹妹。

江媛说：“晓艺这名字，我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冯霏霏：“是赵晓艺。这就是刘浩宇触犯规则并死亡的原因。目前来看，这个怪谈世界里，触犯规则有两种结果，一是死亡，二是同化，也就是变成这些村民的一份子。赵晓艺是后者，成为了佘家村里的佘晓艺。

“她昨晚去宿舍，刘浩宇和她发生肢体冲突，并打“死”了她，触犯了【不得和当地居民发生肢体冲突的原则】，发生冲突的双方是以伤换伤，赵晓艺“死”了，所以刘浩宇也要死。”

江媛点头：“原来如此，那么，咱们的规则又可以加一条：【和当地居民发生肢体冲突后会在食堂吃到肉。】霏霏，你说，如果他今天早上不吃肉，他能活吗？”

冯霏霏摇头：“我不知道。”她从讲桌拿了纸笔，因为手机被扔掉，只能动手抄。

刚落笔，忽然发现名册背面还有字，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教师家访参考意见》：

【1.教师教师应关心爱护学生，关注学生的出勤率，学生请假一次，应予以家访。】

【2.学生住址已在各班名册上登记，无需提前联系家长，请直接进行家访。】

【3.家访应在学生请假当天完成，家访时间不应超过一小时。】

【4.家访时不要对家庭成员进行询问，不要对学生家里的地窖感兴趣。】

【5.家长喜欢严厉的教师，严师出高徒，请不要在家长面前夸奖学生。】

【6.教师不可收受家长礼物，离开前请务必检查有无多出来的东西，如有不属于自己的物品，请立即扔到河中。】

【7.鸭子是不会笑的，如果看到鸭子对自己笑，请立刻抓一只兔子给它。】

【8.兔子不会游泳，如果看见兔子在水里游泳，请以最快速度离开。】

【9.警惕没有脚的人。】

【10.人不是鸭子，鸭子是人。】

冯霏霏和江媛：“......”

空气闷热潮湿，冯霏霏和江媛走在乡间小路上，四处打量。

两边是低矮的房屋，屋外有几条大狼狗，屋里不知有没有人。

终于来到了地图上画的位置。

这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房屋，屋子前面有一个篱笆，推开之后，正对面是一间的平房，房子东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有个盖着黑布的大笼子。

江媛走到房子前，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江媛提声问：“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是佘强的老师。”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冯霏霏直接推开屋门。

桌椅上积满了灰尘，随着开门纷纷扬起，江媛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屋内一片寂静，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江媛心想：难道找错了地方，就见冯霏霏已经走了进去，她拦都拦不住。

正对门是个方桌，桌子左边是张大床，能容纳四五个人，右边是个半人高的小柜，没上锁，打开之后空空如也。

江媛疑惑：“难道家里没有人？家访到底要做什么？霏霏，你以前被老师家访过吗？”

冯霏霏置若罔闻，专心研究柜子。忽然，她瞳孔一缩，退后两步。紧接着，就见她冲上前，将柜子直接推开，一时间，灰尘犹如雪片飞扬。

江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吓得叫出声。

等灰尘落定，冯霏霏指了指江媛的手机，又指了指柜子后面的墙，示意她过来照明。

江媛走进一看，低声惊呼：“这、这......”

柜子后面挂了满满一片的奖状。

只是这奖状有些奇怪，只有公交卡那样大小，形状十分眼熟，江媛压低激动的声音：“门禁卡！”

冯霏霏：“很有可能。”

江媛：“哪个才是呢？”

冯霏霏：“或许都不是。”她指了指中间空出来的地方，那里有一圈很小的印记，像是曾经放过一张奖状。放在正中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拿走了。

这时，屋里传来微软的咳嗽声。

二人立刻转身去寻，却发现声音竟然来自地下。

屋子最靠里的墙角处有一道向下开的铁栅栏，咳嗽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栅栏里漆黑一片，江媛打着手机的光往里照，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是人吗？”

只见乱糟糟的茅草上坐着个长发女人，她的头发长得能盖住全身，脖子和双手被铁链拴住，锁在墙上，双腿之下没有脚，像是被谁砍掉的，创口整整齐齐，红肉上结了一层深色的疤。

地牢、囚禁、没有脚的女人！

女人感受到光亮，缓缓抬起脸，江媛一把拉住冯霏霏的衣领，带着她跑出这间小屋。

外面仍旧是晴空万里，江媛却觉得不寒而栗。

“他们囚禁妇女！那女人是什么人？”她推开篱笆门，正碰上拎着菜篮子回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见她二人，眼睛便亮起来，但她胆怯地超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小声问：“冯老师，江老师，你们怎么来啦？”

冯霏霏：“你哥哥今天请假了，我们来家访，你家长在吗？”

小姑娘：“爹爹种地去了，妈妈在，老师们进来坐。”她推开篱笆门。

江媛小声问冯霏霏：“你怎么认识她的？”

冯霏霏：“里世界给她上过课，记住了她的名字。”

江媛：“这都能记住！”

对江媛来说，里世界里那些女生，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张张模糊的脸孔，走在村子里，如果迎面来了位女生，她能保证绝对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冯霏霏：“教师基本功。她叫佘招娣。”

招娣把两人再次带进屋里，给她们倒了水，江媛伸手接，却被冯霏霏打断：“谢谢你，老师不渴。”

招娣点点头，把水杯放到桌上，之后跑到墙边，对着地窖说：“妈妈，我回来了。”

江媛震惊：“她是你妈妈？”

招娣点头：“是啊！”

江媛不敢问地牢的事，只能看招娣跟她妈妈说话，无非是讲昨天睡得好不好，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那女人却仰着脸不答话。

冯霏霏问：“你妈妈为什么在这里？谁把她关起来的？”

招娣说：“是爸爸。”

【女学生的话是可信的。】

冯霏霏：“你爸爸为什么关你妈妈？”

招娣：“不知道，爸爸就说不让我接近妈妈，我接近妈妈，妈妈就会离开。我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叫我别问，照做就行。”

冯霏霏：“我能跟你妈妈说几句话吗？”

江媛狠狠掐了她隔壁一下，她回头看江媛。

招娣摇头：“妈妈太渴了，不能说话。”

这话像是梦呓。不能说话的原因可以是先天聋哑、后天收到创伤、再不然被捂住了嘴，但头一次听说因为太渴了，不能说话。

“为什么不给妈妈倒水？”冯霏霏看向桌上两杯水。不能拿戴蓝头巾女性的东西、不能拿家长的礼物。学生和家长给的东西有什么特殊性？

招娣：“我没有地窖的钥匙，没办法把水喂给妈妈喝。”

冯霏霏：“地窖的钥匙在哪……嘶……有点痛！”她的胳膊都快被江媛捏断。

招娣依旧非常配合地回答：“在外面的笼子里。”

小溪边有个半人高的方形笼子，外面用黑布包裹，招娣把黑布掀下来，看清里面的东西，江媛和冯霏霏都忍不住一阵恶心干呕。

里面是一群长得很像兔子和鸭子一样的东西。只是每只鸭子都多长了几只前肢，没有毛，每只兔子都长着一张人脸，其中有一张格外眼熟，正是在里世界死掉的沈一凝。

江媛：“呕！什么鬼东西！这些鸭子，是鸭子吧？长得有点像昨晚的小鬼婴，怎么回事？”

【人不是鸭子，鸭子是人。】

相似的规则之前也出现过一次，沈一凝的纸鹤里写：

【人是兔子，兔子不是人。】

兔子和鸭子都和人有关，人是兔子，如果是说明人可以变成兔子，那么后半句意味着，已经变成兔子的人不再属于人。

相对应地，鸭子是原本就有的生物，不是由人变来。从一开始，鸭子就不被人们视为同类。

但鸭子又是人，成为人的契机是什么？

招娣苦恼地说：“钥匙就在笼子里，但爸爸说，只有把鸭子清理干净才能拿到钥匙。要把鸭子清理干净，就要给每只鸭子吃等量的兔子，它们非常团结，如果自己吃到比对方多的食物，它们会打架，这样就清理不了了。”

江媛：“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如果把鸭子换成鸡，我好像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