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江媛冷笑：“我敢保证，绝对是楼上那两个孙子干的，别让我逮着，不然非剥下他们的皮，给大花做条真皮小马甲。”

宋天麟：“媛媛姐，你这么做，你考虑过大花的感受吗？”

江媛想了想：“大花还喜欢看恐怖片，叫这俩人跪着陪大花看恐怖片好了，凌晨以后看。”

宋天麟：“那可以的，大花的叫声是第十一大酷刑。”

冯霏霏：“请问，大花是谁？”

宋天麟：“是媛媛姐养的一条狗。咱们这种租房的一般都不允许养宠物的，你知道吧，但咱们这栋公寓比较特殊，没有房东，也没有规则说不能养宠物。大家孤单一人，居住寂寞，隔三岔五还得参加这个劳什子的怪谈，朝不保夕，难免就想养个小毛团，寄托一下哀思。”

冯霏霏：“......”

宋天麟：“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养，猫猫狗狗鼠鼠都行，只要别太离谱。并且，宠物不算作住户，不会进入怪谈。”

冯霏霏：“谢谢，不了。”

宋天麟：“那个，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灯关了呢？咱们出了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江媛白了他一眼：“你还不明白，当然是为了纸鹤，他们想把咱们都弄死，就可以独吞剩下的所有纸鹤，毕竟一只纸鹤可是一条命......不对！赵晓艺呢？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

楼上。

第一次直面这么可怖的怪物，刘浩宇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啤酒肚安慰他：“进了公寓，都会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不是生就是死，你能活下来，就是胜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刘浩宇受到夸奖，心里安稳了些，越发对啤酒肚信赖。此时手表显示下午1：40，这么久没有光，没有纸鹤，楼下的人应该都死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

只可惜气还没舒到底，门就被一脚踹开，门外赫然是江媛和冯霏霏二人。灯光晦暗，照得江媛的黑发很长，脸很白，嘴唇鲜红。

刘浩宇心底有个声音尖叫：鬼！鬼！她们是鬼！

江媛在黑暗中笑了一下，语气森幽：“刘浩宇，我来找你了，跟我走吧。”

她抬步要往里走，就被冯霏霏拦下。

冯霏霏扫视了一圈屋内，问：“赵晓艺死了吗？”

刘浩宇神情得意：“是啊，谁叫她蠢。蠢人不配活着。你们想找我报仇也可以呀，我就在这里，来、来、快进来。”

江媛也意识到不对，不敢再踏入一步。刘浩宇哈哈大笑：“安全屋真是好安全啊！”

江媛眼中的怒火如果有形状，能把他烧死。

冯霏霏环顾了一圈，对江媛说：“咱们不能进去，走吧。”

江媛怒气冲冲，满口国骂甚至冲淡了楼道的恐怖。冯霏霏却在经过202教室时一顿，走了进去。

她走到窗边，推了推窗户，却发现是焊死的。便搬了把椅子，往玻璃上砸去。江媛吓得大叫：“祖宗，你要干嘛？”

冯霏霏的力度控制的很好，玻璃几乎要砸出裂痕，但仍旧完好。下一刻，二人就看见窗户下面浮上来许多长长的黑影。

江媛明白过来：“不能从窗户离开。”

没门走窗户，这是人们都会想到的。只是一楼教室的窗户外都安装了结实的铁栏杆，栏杆缝隙极窄，即便打碎窗户，也无法离开。所以她们想要尝试二楼。

“想离开，应该是要达到某种条件，你觉得会是什么？”冯霏霏问。

江媛反问：“你觉得会是什么？”

冯霏霏：“上课。”

她们的身份就是支教教师，教师的本职工作就是教书育人。

二人回到一楼的时候，只见水房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闸门紧紧关好。两间教室灯火通明，但进去一看，就能发现只是在讲桌上摆了两部手机，而在四周用水、玻璃、项链等等反光的物体，自行制作了一个灯。

一部手机的亮光不足以驱散整间教室的黑暗，但教室里所有人团结起来，就可以将一点点萤火放大到无数倍。

宋天麟洋洋得意：“我的充电宝立大功！”

江媛没理他，伸手把教室的灯打开了。

这时传来了钟声，是手机设置好的闹铃，把钟声设置成了铃声。宋天麟合上课本，去了王大叔的教室。这一间继续由冯霏霏和江媛接手。

江媛：“还有六个小时，咱们就按照先前安排的，坚持下去。你可千万别勉强，撑不住了就去后面睡一觉。”

冯霏霏：“我没事。这个东西可以给他们送过去了，他们更需要。”

江媛摇头：“万一楼上那两个逼玩意再瞎开灯怎么办？”

冯霏霏：“不会。他们只有两个人，如果不想违反规则，就不能离开104。”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那真是再安全也没有了。

按照惯例，每到整点都会换一门课。这和正常的学校没什么差别，只是将休息的时间砍掉，顺带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呈现要上的课程——更换讲桌上的课本。

冯霏霏拿起课本，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语文。

103教室。

“染色体，是细胞在有丝分裂时DNA存在的特定形式......

“DNA，你们可能听过，学名叫脱氧核糖核酸，是生物细胞里非常重要的一种物质。它是一种双螺旋的结构，你们知道螺旋吗？下雨后看见过蜗牛吗？还记得蜗牛壳长什么样子吗？好，你举手了，你来画一下......

“对，这种双螺旋线绕在一起就是DNA的形状。在这两条螺旋线上分布着无数小片段，那就是我们的基因......

“我们每个人的基因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人双眼皮，有人单眼皮，知道为什么吗？都是基因决定的。女生和男生生理结构不一样，也是基因的差别，还有更重要的，染色体的差别......”

201教室。

冯霏霏和江媛看着课本，如临大敌。江媛说：“表世界的校长办公室有一张《请假调课表》，我应该回去拿吗？”

“不应该。”冯霏霏面色淡定地打开了书，江媛的眼珠子都要掉到桌子上。

但二人立刻被书中的内容吸引，说这本书是“挂羊头，卖狗肉”也不为过。规规矩矩的手抄课文上竟然注满了英文单词，有些实在找不到对应单词，就用拼音表示。

不中不西，滑稽至极。

冯霏霏心中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是她们的掩饰，这些女孩子真的太想读书了，为了读书，她们想尽了一切办法。

她们太不容易了。

她说：“翻开书，我们开始讲今天的课文。”

黑影逐渐聚集在门口，骂着难听的话，但无法进入教室。江媛在门口比了个中指。

手机里的钟声再次响起，时间跳到00：00，课程再次重置，变成了之前用过的课本。

为了让冯霏霏休息一下，江媛主动揽下这节课。

冯霏霏拿了笔在纸上写：

【1.钟声对女学生有保护作用。】

【2.晚上八点以后，钟声不再响起。】

【3.如果有家长想要闯进教室，应打开灯或保证屋内光线充足。】

【4.语文课是英语课。】

【5.窗户无法离开里世界，离开的方法是

“你在干什么？”江媛忽然凑过来：“你在写规则？”

冯霏霏点头：“你知道什么东西最会执行命令吗？是机器。看似机器能完成无数的操作，实际上，这些操作都是能具体统计出来的。指令不到位，机器还卡死，这种bug，说到底是因为机器没有逃离人的掌控。

“对于怪谈世界而言，我们就是听话的机器，它想让我们执行操作完成任务，可给出的指令又模棱两可，有着一种既想让我们完成任务又想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的矛盾。

“我是人，不是机器，我想有自己的思维，用自己的方法活着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需要形成我自己的一套规则，来帮助我规避风险和解决问题。”

江媛惊叹：“你真的是第一次参加怪谈吗？”

“怎么？”

江媛摇头：“不，没怎么，只是这样的话，我从另一个人口中也听到过，那个人是在第三次怪谈后提出的这个想法。”

冯霏霏脸色有些古怪：“是谁？”

江媛：“就是楼长，他真的是个天才，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冯霏霏：“他叫什么名字。”

江媛犹豫了一下：“等咱们离开，我拉你进公寓群，你就能看见他了，他也住四楼，404。对了，离开里世界的方法是什么？”

冯霏霏：“上完所有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