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天山之巅阻止大师兄的那一战,我败了。
但大师兄却给了我一次机会,约定一年后再战。
一年之后,仍是天山之巅。
天山之上终年覆雪,我与大师兄再战那一日也是如此。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天山之中竟然有这样生机盎然宛如春天的谷地。
我回过头来,正好撞见了大师兄脸上来不及收回的一丝笑容。
他似乎也是惊讶,只是没法对我出手,也不想跟我探究什么放下仇恨,于是便沉默地往前走去。
我看着他像一匹孤独的狼,从风雪之中缓缓走入满是青草,鲜花与春光的山谷。
“莫问师兄!等等我!”
我叫着,随即跟在了他身旁。
大师兄还是没有回应。
山谷里没有风,却有微光。
大师兄的衣服还是黑色,他的神情还是充满了矛盾,眼神之中依旧镌刻着昔日的仇恨。
但他一路走来,却好似载着春光。
此时此刻,却不是春天。
大师兄没有说话,我却不能让他陷入自己一个人的沉思当中。
不知是那位圣贤说过,自我思考是好事,可一个人想多了就会是坏事。
所以我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起了些细末小事情,我说大师兄知道我从梧桐村来,但我先去了洛村,又去了碗子山,然后在那里遇见了玄火教的玄女。对了,后来我回到洛村,又遇见了大白。大师兄对大白应该是认识的,毕竟有一段路他与我们同行。
只是大师兄听着,却讥笑道:“你曾说过,可谁又想过那玄女的确待你十分好。”
大师兄说完,视线略过我,仿佛也随之想到了什么,又沉重地开口:“但都不重要了。我说过,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若是要说,我也只当耳旁风。”
说完,他又变成了一块茶米油盐不进的石头了。
甚至比刚才还要硬。
我也的确记起来自己跟大师兄,跟师父他们说起过玄女的事情。
在名剑山庄遇见玄女之后。
我也许久没记起那些人了。
师父教授我武当功夫,圆觉大师几次救我,洪七前辈也与我有恩。我不像侯九那样对自己曾经敬重的前辈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而差点道心自毁,但也曾因此而心神震动过。只是随着师父临走的话,我逐渐明白了当年他们做了什么,不能说是无辜,也并非那样道德败坏。
在大师兄的眼中,那样德高望重的前辈都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恐怕剩下的武林正道也不过是一缸浑水,死有余辜。之前,大师兄不等我多说几句便要拔剑相向,这次,虽然只是耳旁风,但我还是要将原本的事实说出来。
说出那一天天山派真正发生的惨剧,说出我派玉华真人所犯下的罪孽。
以及其他人……
那些沉重的过往显然不是我这样只是识字的练家子能说得好听,说得承转起合令人欲罢不能。我只是照搬了师父的话,当了个中间传声的。
能够将事实说清,才是我的目的。
也幸好我没记错,记得清楚。
与此同时,大师兄一直在走着,试图从这个山谷找到出去的路,但他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但我所说的却已经说完。
当我说道最后无名被三人击败逃走,但怀着身孕的伏龙子妻子却因为两股力量作祟而早产。大师兄猛然回头,停在原地,伸出手来,狠恨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手指泛白,脸色也铁青,喊道:“够了,宇文逸,你再重复一遍当年天山派的惨剧我就会放过天下人吗?不可能,这怎么会有可能?只要我一日不死,只要你挡不住我,我终究会向整个天下武林复仇!”
捏住我肩膀的手十分用力,要不是我也是个习武之人,恐怕都有被捏碎骨头的风险。纵使是现在,我也感觉到了……
大师兄的内心从未平静过。
飞雪会覆盖昨日的脚印,可却不能改变过去的事实。
大师兄内心坚定的真相跟事实不一样,这其实不重要了,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直视着大师兄,并不因为他从未改变的话而动摇内心的决定,我说:“莫问师兄,我并不是真的要劝你,只是伏龙子前辈告诉你的,你所看到的,终究不是天山派惨剧的全部真相。师父临终前告诉我的这些事情,跟我知道的不一样,想的也不一样,我相信师父对此不会隐瞒,所以,若真是真的,我也希望你能知道当年在师父的视角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一面之词。”
“呵呵,一面之词?”大师兄松开了手,神情从勉强遮掩的愤怒变得冰冷无比,他倒退了一步,口中重复道,“一面之词,的确是一面之词。够了,我对你说的那些陈年往事丝毫不感兴趣。如果你真的要帮我,还是先找到这个山谷的出口吧。”
说完,他就转身了。
这时,我所看到的大师兄的背影是寂寞的。
他的话也是无情的。
可我听见这些,却并不觉得内心的炽热被浇灭了。
大师兄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仇恨,可他却愿意相信我的天真,相信我阻止他,却不会取他的性命,所以,他向我请求了帮忙。
能松口,大概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莫问师兄,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先找到这里的出口!”
“……”
是以接下来,我们两人将这山谷翻了个底朝天。说来,这山谷不小,差不多也有一个小村庄那么大,有花有草有小树也有水。然而,我们最终没找到除了来时以外的裂缝,倒是看到一方面积不小的水潭。
水潭看似不深,实则难以见底,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猜测,于是我便与大师兄约定等吃完一顿后再下水一探究竟。
至于这一顿怎么吃,我将地上能吃的野菜连根拔起,又飞快回到了之前的山洞里,取回了一些东西原地生火。大师兄好像什么也不想管,不打算做,但我把火堆升在他旁边,又把野菜扔进石头碗里煮着的时候,他又自发替我看起火候来。
另外,他竟然主动接过了我捞起的鱼,干脆利落地抛出里头的内脏,又用树枝穿了进去。
按理说,我与大师兄也同行做过不少事情了,也曾夜宿野外,但要么是来去匆匆,要么是有事赶路,根本没这么悠闲的时间来慢慢烤鱼吃。很多时候都是硬啃着干粮解决,既无风花雪月,也无闲情雅致,倒是路过野猪林时,大师兄替我处理过一些野猪。
毕竟是路上,打了野兽也不可能全部带走,于是大师兄替我选了野猪身上最好的地方,切下了最好的肉给我,那时他还笑着说有空可以烤着吃,味道不错。
大师兄过去也会经常来野猪林这边吗?应该不会吧,毕竟我跟卫霍前去除去野猪王的时候它还在那里逍遥快活,要是大师兄来过,那野猪王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
我是相信的。
相信过去的大师兄除暴安良,扶弱惩强。
我一口口吃着烤鱼,看着水面发呆。
忽然,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疑惑地转过头,发现大师兄在脱衣服。
他早已吃完,试了试水温,便打算立刻下水。
早先我发现大师兄的态度有所好转,当即觉得好好表现,争取大师兄早日回到当初。这么一看见大师兄的动作,我立马就急了,剩下的鱼也不吃了,抽出腰带就是要先大师兄下水去。
大师兄:“……宇文逸,师弟?”
我没听到大师兄的话,因为我已经急忙跳下水去了,自然也错过了大师兄惊讶的表情。
这边,我先大师兄跳下水,屏气呼吸,就着微微的光亮向前面黝黑的地方游去。
靠近了那里,我感觉到了活水,似乎有另一条出路。于是我试着搬开那里的石块,的确是松动的,但我一人之力还尚且不行。于是我浮出水面,冲着大师兄说水下有路。
此时,他已经将之前脱掉的衣服穿起,听到我的话,眉头一动,也是立刻脱掉衣服进入水潭之中。
大师兄平时穿衣服穿得十分规矩,就算黑化之后也只是从武当校服变成了狷狂黑衣。
我还从未见过大师兄这副模样。
即使是比试之后,他与我同样狼狈。
此时此刻,我慢悠悠地才想到大师兄的身材不错,胸肌饱满,腹肌什么的都有,都是习武之人,确实是十分正常。
只是大师兄披散着头发,朝着我游来,却不知为何令我有些恍惚。
我下意思地偏头,惹来他的嘲讽。
“事到如今,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水潭之下有出口,带我过去。”
大师兄冷冰冰的话就像锤子一样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神游一番,明明大师兄有的我都有,甚至说不定我更厉害,就是为什么——真奇怪,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我摇了摇头,定神,转过身去,对大师兄说跟我来。
背后留给一个对手,这是武林中的大忌。可在山洞之中我便跟大师兄说过我信任他。
现在也是如此。
然而我没看到的是大师兄的脸色在一瞬间扭曲了。
水潭幽幽,折射的光勉强将前路照亮。
我屏住呼吸将大师兄领到了刚才的位置,而没等我说什么,大师兄竟明白了我的意思。
“推开石头,一起?”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这是水下,便手舞足蹈地表示同意。
水面下光线昏暗,我也看不清大师兄的表情是什么,但他游了过来,跟我合力推开了那石块。
石块之后是一阵吸力,过了一会,水平面下降了一些,我们也摸清了里头是一条水路,不知通往何处。
大师兄示意我先浮出水面补气,我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半天不动,直到大师兄冲过来一把将我拉了上去。这时,我才知道大师兄刚才动作的意思。
浮出水面了,也能自由说话,大师兄便道:“呵,刚才我就应该任你继续在水下。如果你死了,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
我抹了一把脸,满是水珠,回答:“但是莫问师兄还是不希望我死。对不起,师兄,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手势一直向上还有(描述一下水下大师兄的举动)不太明白。”
他决定不对我说话了,接着上岸将衣服收好,塞进了背包里。我也像模像样地把衣服都放进了背包里。
然后,我们第二次下水。
这一次下水,我们直接游过刚才石头那里,游进了里面的地下水道。
水流起初十分平稳,但很快便变得湍急,好像联通了地下暗河。
因为水下昏黑,很快,我便失去了大师兄的踪迹。这并不好,很有可能意味着我们将会失散。
更不好的是,紧接着我便遇见了凶恶的黑鱼。
那是十分小的鱼,但当我从里面穿过的,它们没有一哄而散,而是训练有素地朝着我咬来。若是在地上,我还能挥动长剑刺死这些鱼,但在水下它们有利的环境当中,选择避让更好。我立刻加快了速度,打算借着水流脱身,并且决定冒出水面看岸上在那里。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些鱼追得我很紧,就好像——把我当成了猎物。
这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之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将其当成了一种很大的可能。
当务之急是尽快地逃离这里,最好的办法是逃到岸上去。
于是,我便有目的地往上游,很快,我看到了水面。
但很不幸的是,岸边离我很远。
更不幸的是,这些鱼快要追上我了。
索性,我想到了少林功夫,立刻将运转的心法从武当转为了少林的金刚罩。当场,这些鱼在咬到我之后便牙齿尽数碎掉了。
岸上也没多远,我泄愤地将其中几条鱼扔上了岸,紧接着自己也上了岸。
到了岸边,我才发现山壁之上刻了许多石像,这些有的是简单的动物比如鱼,有的却是人类。像是远古的人们围绕着什么祝贺,还有许多。但更多的却是一道道的剑痕。
我顺着剑痕,发现了岸边的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里面有一些稻草,还有本以为已经失去踪迹的大师兄。
他闭目,在稻草之上打坐,身上除了亵衣之外别无其它。
或许是知道来的人是我,他开口道:“既然来了,就点火将衣服烤干。”
看样子,大师兄在水下有自己的一番冒险,有些东西丢了,但我的东西都在,包括打火石。
我没话说,先地把火打了起来。
据我观察,此处应该是暗河。虽不知为何暗河旁边会有山洞和奇怪的石雕,但若我所想无误,沿着暗河走,我们便能出去。
出去之后呢?
地下难见天日,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只有火光熊熊燃烧。
按照这个速度,火很快也要熄灭了,然后我们会接着继续往前走。
离开这里,回到那个江湖去。
可大师兄外面披着的那层硬壳,还真是没什么软化。
对此,我心中早有预料。
这点静默的时光中,我想起了他们,那些我的友人,爱我的,我爱的人们。
最后,我想起了雪儿。在天山钓鱼的日日夜夜,我也时常想起她来,后来慢慢地,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她的身影也仿佛与那些风雪融为了一体。我开始记不清了,记不清她的笑颜,记不清她的声音。唯一还能记得的是分别前的承诺。
——“一定要好好地回来,完整地回来看雪儿。”
可我已打算不回去见她了。
沉思片刻后,我睁开了眼。
闭目养神的大师兄也睁开了眼,他忽然拿出了自己的剑。
剑身平滑,其中锋利不弱于大师兄当年在名剑山庄赢下的那把剑。
他剑指向我,道:“与我打一场。”
或许是见我眼中疑惑,大师兄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切磋,无关输赢,无关胜负。”
说完,他便手腕一转,向我攻来。
曾几何时,大师兄也曾教过我剑法。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月夜之下的种种我仍记得清楚。
只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大师兄的云缔七绝剑与武当剑法讲究得完全不同,一个出招便是锋芒与风雪,一个出招却是四两拔千斤。
一个快,一个慢。
倘若任凭大师兄的剑全都招呼到我身上来,恐怕我早就受了内伤无法集气,所以其实在之前的比试当中,我只能比大师兄更快。
这一次,倒是能不用内功心法跟大师兄好好比一下剑招了。
这一比试,火堆早就熄灭了。
我们从山洞内一直打到了暗河边上,石壁之上的剑痕又新增了许多,或许前辈也是如此?
容不得我多胡思乱想,大师兄下一剑便轻如云,快如风地扫了过来。
打到中途,我便知道,若非我多开了几道筋脉,跟大师兄的比剑招早就败下阵来。
我多的是那些能够融会贯通的内功心法,大师兄也多我数年的练剑经验。
能比上此刻的大师兄,也难怪江大侠当初说我天赋过人。
最后,是大师兄收了手。
他将剑随意放回,不看我而是看外面的暗河,道:“继续往前走吧。”
水流湍急,像是要从高山之上赶忙去往江海。
此时,我竟也像是从前那样跟着大师兄出去做任务,与他继续往前,唯一不同的是,我走在前面。
光阴流转,世事无常。
人事易变,真心不悔。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中途又下了暗河,趟过了水。我俩手搭着手,大师兄似乎很意外我不顾危险地拉着他。但他没有多问,只当我是个脱困的工具人。天山山脉本就宽广,这一条暗河四通八达,一时往北走,一时又中间绕了个大弯,走到最后,都是凭着一股气继续往前。
终于,我看到了亮光。
“莫问师兄!前面就是出口了!”
我惊喜地叫道,拉着他手舞足蹈,怕是已经在大师兄的心中成了个傻小子了。
啊,我在大师兄心里好像就是个傻小子。
只是,他忽然反转手腕,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疑惑地转过头,却看到他晦涩难懂的神情。
“莫问师兄?”
大师兄回我道:“你很高兴?”
我很自然地点头,不掩饰我的高兴。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走久了,好像自己也快成了个野人。幸好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勉勉强强维持着人的模样。
听我的话,大师兄反而不高兴了,慢慢松开了我的手,说:“出去之后,你与我之间仍然是敌人。”
他看着我的神情,令我心中既是悲伤又是痛苦。
与大师兄同行的这一段路并不久,并不长,却让我差点忘记他与我之间隔开的血海深仇。
沉默了良久,我试图让自己笑起来,可那笑容并不好,假得连哭也不如。
大师兄也偏过头,叫我别笑了,太丑。
那语气竟有些温柔,像从前的大师兄,只是当我抬头看去,他却躲过了我的眼神,开始走向出口。
往出口的方向,流水开始冻结成冰,再往外走,风雪漫天,仍是千里冰封。
他一步步往外走。
我像是被谁点了穴,一动不动。
走了几步的时候,大师兄忽然停住,说道:“宇文逸,你若是真想要天下太平,那就在此杀了我。我死了,便不会再有天山派的后人对中原武林复仇。”
我的内心与身体都如同冰封了一样。
大师兄似乎也不要我回答,自己便说了下去:“可你只想阻止我,你不愿意杀我。可莫问此人,如今活在这世上的意义,真是可笑啊。”
他嘲笑一声,似乎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往外走。
“砰!”
我听到一声巨响,才恍惚间觉得自己活在人世,接着差点左脚踩右脚摔在地上,下一秒又极快地追了出去。
大师兄此刻正站在洞门口。
外面是终年飞雪的天山,外面是那个喊杀喊打尽是爱恨情仇的江湖。
他毫不意外我的到来,并且喊道:“宇文逸,你仍是要阻止我。”
我这次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苦笑着说道:“莫问师兄,是的,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尽天下人。”
他也毫不意外地点头,说很好。
只是当那飞雪落在他发间,落在那黑发之上增加几丝白色,我忽然朝着他而来。
我拉住了他的手,在他下一步即将踏出山洞之时。
他的下一步只是一半落在了外面。
这样的举动,倒是让大师兄很意外。他转过头来,眼神问我又做什么。
我想通了。
天山之巅,山崖之间,山谷之中,暗河之上。
我早已经决定不回去了。
我看着大师兄,一字一句地说道:“莫问师兄,我的确是要阻止你,可我不愿意杀你。”
大师兄轻笑了一声,道:“这世上难以两全之事,难道还少吗?”
是啊,忠义难两全,很多事也难以两全。
我点了点头,说:“所以我打算跟在大师兄身边,大师兄去哪我就去哪。”
“……什么?”
这句话,他惊讶了。
下一秒,大师兄便皱眉,问道:“宇文逸,你要跟在我的身边?难不成,你要跟在我身边一辈子?那欧阳雪呢?你的朋友——”
“是啊,莫问师兄,我现在说服不了你,可我也不能看你作恶,所以我打算跟着你,你作恶的时候我就阻止,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劝你高兴,你愿意听我说我就劝你。”
“哪怕是一辈子。”
这是我想了很久,很久的选择。
大师兄似乎也为我这番话彻底惊讶到了。
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甩开了我的手,冲进了风雪之中。
我连忙追了上去,听到他的回答:“既然你要跟着我,就跟着吧。”
身后的雪花将我们的脚印一点点覆盖。
这一条路要走很久很久。
我已经决定用一辈子去劝说大师兄放下仇恨。
那就用一辈子吧。
不远处大师兄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
我追了过来,才发现他在等我。
等我与他并肩一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困于过往的天山里耗尽一生。
却甘之如饴。
End。
碎碎念:关于这个结局,露珠写了前面的所有,所以真的是为了这一瓶醋包了整个饺子,谢谢,谢谢。
这就是露珠脑补的战败满好感度大师兄结局,阿门,真的完结啦!
写得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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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覆雪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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