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太阳没那么早上班。岑一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睁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沈奕声发来早安问候。简单的回复几句，就收拾洗漱去了。
今天是沈奕声易感期的第三天。
“怎么Alpha易感期这么久的。”某位忘记自己发情期要五天的Omega发牢骚。踩着自行车往学校去。
十一月已是深秋，风带着丝丝寒意急匆匆想往岑一的领口里钻，搭在车把上的手也被秋天握住了指尖。
岑一把车停好，搓了搓缩进袖口的手又摸摸有些凉的脖子。再过一阵子就不能骑车上学了。不过也好，又可以看雪了。
这位土生土长的北方男孩最喜欢冬季，喜欢下雪。看着轻绵的雪花从天上慢慢飘落，停在街上车上人们的肩上头上。人与人之间仿佛被大片的雪花隔开又仿佛被无尽的雪幕包裹其中。雪带着人们呼出的白气、带着藏在雪花后口袋中的暖意、带着无数双眸子中点点思绪，静静地落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全部埋在厚厚的雪堆里。一夜过去，人世间的喜悦忧愁哀思怅惘全都化作小小的雪花，平静的躺在房顶上马路上树梢上。第二天拉开窗帘，天地间化作一片雪白，平宁静谧。
少年带着期待走进教室。今天心情不错~
刚坐好，手里就被艾清塞了一个接满热水的水杯。
“暖手。”没什么修饰的简单两个字。
“不用，还没到很冷的时候，不过谢啦。”简单的捂捂意思一下就把水杯放在一旁，准备开始今天的早读。
“今天省奥数竞赛出结果。”艾清在旁边和他讲话。
“哦对哦！希望我可以拿第一！”
“不可能，是我的。”
“别瞎说，只可能是我的。”两位小学生就差说反弹和反弹你的反弹了。
“好啊，敢不敢打赌？”
“赌就赌！谁怕谁！你说赌什么！”岑一在学习这件事上态度一向很认真，考前一个月他除了学习什么都没做，连金晴喊他出去打游戏都不去。他其实知道自己数学没有艾清好，可是勤能补拙，他那么努力的勤，不愿意相信自己没补上那一点点的拙。借着打赌的气势给自己壮威风。
“如果我赢了，你拒绝沈奕声。如果我输了，随便你怎么都行。”艾清这个赌约里夹藏了些许私心。他好不容易赶走了一直围在岑一身边的人，却没想到沈奕声那家伙竟然真的敢告白。这杯美酒不许沾染上别人一丝气味，他只能成为自己的私人珍藏，只能让自己慢慢品味！
“唔...”岑一摸着下巴犹豫，左思右想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因为他原本就要拒绝沈奕声。“行啊。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大课间数学老师把班里几位参加省奥的同学喊到办公室宣布成绩。一路上郭鸣嘴巴就没停过，絮絮叨叨和老师聊天。
岑一和艾清跟在最后。
“咱班这次成绩还不错。”老师带他们走到工位。“尤其是岑一和艾清，考了全省并列第一。”
“啊？”怎么第一还能并列的！岑一有些不服。
“...”艾清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赌局不成立。
“省里好几位老师也挺惊讶的。”老师看他俩的反应补充道，“岑一有到大题失了一处步骤分，艾清则是多错了两道选择。两处都是这次考试的重难点，回头找个时间给你们讲讲。”
“哇....可以啊一哥！”郭鸣带头起哄，“我们艾第一也不错嘛！一个名字里有一，一个常年第一，这次你俩还一起考了第一，缘分啊简直是！”
“去去去。”在老师面前被封印的中国话用其他语言替代。“你哥我凭自己实力得来的好不好！书都被我翻烂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希望其他同学多像岑一学习。你们考的也都不错，能参加就证明你们都很优秀。岑一你把沈奕声的卷子也拿回去吧。”老师分发试卷，喊他们散了。
走出办公室，岑一抽出艾清手里的卷子，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怎么算都是平分。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比我多一分。”艾清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些可爱，拍了拍他的脑袋。
“哼！”岑一当然明白！只是有些不甘心。不过退一步想想，考前艾清一直耐心给他辅导，就算是晚上打电话喊他也从没听到一声抱怨，这第一名多少也有艾清一份苦劳。心里也就软了几分，“可以和本大人一个分数，还是并列第一，让你捡了个大便宜。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哎哟！岑哥，我可是天天都能看到考试前艾第一给你开小灶单独讲题呢~”听到这话的郭鸣酸溜溜开玩笑，“艾第一从来都不给我们讲题呢~！”
“你滚啊你！郭鸣我要把你变成郭鸟！”岑一把卷子往艾清手里一塞，顺手至极。撸起袖子就要去揍郭鸣。
“？为什么是郭鸟？”郭鸣没听懂。边往前跑边回头问。
“因为鸣字没了口就是鸟啊！看我不把你那张喇叭嘴粘上！你别跑！”
“....哈哈哈哈！！好冷啊岑哥！！”
两位少年一前一后在走廊上嬉笑打闹。身后手拿三张卷子的艾清，有些无奈又有些开心。自从和岑一认识之后，原本只有黑白灰的生活似乎被画上几笔颜色渐渐变得鲜活多彩，而他也多了很多以前没有过的想法和情绪变化。
挺新鲜也挺有意思的。
艾清看着褐色头发的少年，心底萌生了许多许多和他有关的期待。
几个人打打闹闹回到教室。
艾清问同桌：“那咱们的赌约算谁输谁赢？”
“当然都不算啊，谁都没比谁考的高。”
“那你...还会拒绝沈奕声吗？”艾清很在意，在意到试探对方的心意。
“你管我。略！”岑一冲艾清吐了吐舌头。
“.........”忍字头上一把刀，艾清忍住。“我想起来一件事。”
“爱卿准奏。”岑一心情不错，贱贱的那个劲上来和艾清开玩笑。
“暑假我给你讲题，你说答应我一个要求。”
“.....”岑一想起来了，当时两个人还不熟，为了让他给自己和沈奕声讲道题，答应过他一个要求。脸上的笑容凝滞，“不是吧阿sir..这都哪年的陈年旧账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嗯？怎么？要耍赖了？”艾清转过身，伸手一脸无所谓的翻起书，“哎呀，真的没想到。号称全世界最仗义最帅气最正直的岑一竟然企图赖账。也行~不就是不把自己说过的话当回事嘛，我明白，不就是不敢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嘛，我理解。”
“！你小子激我！”激将法。
“嗯？我有吗？”艾清装傻。
“你没有狗有！”
“所以...？”艾清忽略掉上句话里的动物，别过头似笑非笑看他。
“行行行，我认！我认总行了吧！你让你爹去干嘛！”感觉被将了一军。
“也没什么其实。就是让你别答应沈奕声。”艾清说这话的时候没抬眼。
“........艾清，你他妈真的是个混蛋！！就非要想法设法的达到目的！”岑一感觉被套路了。
“在这件事情上是。”
在和你有关的事情上是。
“知道了。”
艾清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稍微有些震惊，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岑一。
“我和你不一样，才没那么多套路呢。”岑一边说边翻白眼，传达自己的嘲讽。“况且...我本来就没打算接受他的告白。白忙活了艾同学。”边说还边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话音刚落，艾清似是安下心来松了一小口气。随即问到：“为什么？你俩不是从小长大吗？关系那么好家里人也认识。”
“？，所以呢？谁规定的从小一起长大家里认识就一定要相互喜欢？艾第一您这是把我和他的爱情剧本都写好了吗？”岑一有些生气，气这传统固化思维，也气这话是从艾清嘴里说出来。“我是和他关系好，但是只是兄弟！只是朋友！他是我最铁的哥们！”
“你说的有道理，很好。我支持！”艾清看他甚至强调了三遍。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笑，这个笑带些满意、带些得逞、还带些开心。
艾清冲岑一竖了个大拇指：“不玩弄别人感情的好男人！”
“会夸就多夸点！”他倒是享受了起来。
“其实我想了很久。”岑一话匣子被打开，认真把自己这两天的纠结说给同桌听，“如果拒绝他那以后怎么办，还能不能回到朋友的状态。我舍不得失去他。从小到大我身边最好的朋友就只有他一个人，我没那么多功夫花在很多人身上，心里每个位置也就只能装下一个。我害怕迷茫，不知道这个位置上如果不是他了，还能是谁。”
“我。”艾清几乎是第一时间吐出了这个音节。
“啊？你别闹，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没闹。”
“...”片刻的沉默，他们彼此对视。一个认真，一个惊讶。
“不急，我们时间还有很多，我不逼你。”艾清先开口打破了平静，“以后再有这种问题的时候，考虑考虑我就行。”
岑一还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
艾清无视铃声，又问他一句：“如果你和沈奕声最后事与愿违，会后悔吗？”
“不会，我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回答的几乎没有犹豫。岑一是这样的人。他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因为他相信，就算事情再来一遍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哪怕理由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他也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生活应该往前看，而不是往后看。
艾清听到这话轻笑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很有趣的回答，喃喃道：“好，我记住了。”
“这有什么可记的？”岑一觉得艾清莫名其妙。
“没什么。听课吧。”说罢，认真转过身去听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