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当苏云卿踏入城隍庙的刹那,她的目光瞬间被地上那道身影吸引。

那身影蜷缩着,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显得格外刺目。

苏云卿的心猛地一沉。

“许姑娘?”

然而,对方并未回答。

苏云卿将人扶正,月光恰好漫过赵醉同汗湿的眉眼上。双掌相抵的瞬间,许醉冰凉的手指突然微微蜷起。

真气流转,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目光迷离而虚弱,却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师……”

“姑娘认错人了”苏云卿慌忙收手。

赵醉同失去支撑向前倒去,苏云卿又连忙扶住。“小心些。”

“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赵醉同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她还是关心我的。

“戏班主说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赵醉同的眼神在苏云卿的脸上徘徊,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小姐救命之恩,许醉定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之前也有个人和她说涌泉相报,结果呢。

“姑娘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她看着赵醉同那双满是恳求与期待的眼睛,终是软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几分:“中郎将,苏云卿。”

赵醉同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她轻轻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苏大人,你的眼睛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云卿无耐,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她轻声说道:“姑娘专心疗伤吧。”

然而,赵醉同的目光却越发坚定。她缓缓抬起手,手指在苏云卿的胸口轻轻滑过,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急切。

然而,当赵醉同的手指触到她的胸口时,她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赵醉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她的手指停在苏云卿的胸口,眼神中满是困惑。

那里应该有一道疤痕的,在心口的位置,当时,她跌落寒潭,挣扎着被苏云卿救起时她无意间看到的。那道疤痕清晰地印在她记忆深处。

苏云卿身体一僵,猛地抓住赵醉同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胸口移开。

“许姑娘,闹够了没有?若不是念你帮忙破阵,我岂能容你放肆!”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目光冷冷地盯着赵醉同。

赵醉同的身体微颤,抽回被握得生疼的手,她目光变得惊慌,低下头,心里发虚:“对不起,我……我只是……。”

“我还有任务在身,不陪姑娘了。”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赵醉同在地上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她望着苏云卿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迷茫与失落。

真的不是她吗?那为何她的眼神,还有那熟悉的感觉,都和她记忆中的人重叠了。

“中郎将大人在此查案,谁敢造次。”小北举着苏云卿的令牌,声音发颤,但语气中仍带着几分强硬。

骁武卫已经将此处团团围住。

吴头脑和众人伏在地上,双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小北站在梅凌寒面前,尽管对方一直面带笑意,可如灼烧般的压迫感压得她几乎窒息,但她仍努力挺直脊背,试图掩饰内心的恐惧。

梅凌寒扫过小北手中的令牌,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案子归骁武卫管了,还望姑娘配合,免得耽误了破案。上头怪罪下来,吃罪不起”梅凌寒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

小北心中一紧,苏云卿还没回来,她不能把案子让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些:“这案子是中郎将大人亲自督办,梅指挥使若是强行插手,恐怕更不合规矩。”

“规矩?骁武卫便是规矩。”

“不知指挥使有多大的能耐,敢抢我的案子。”苏云卿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冷冽与嘲讽。“这小小渝州城究竟有什么秘密,能劳烦指挥使这般兴师动众的。”

大人终于回来了。小北松了一口气,随即退到一旁。

苏云卿缓步走到梅凌寒面前,庚辰锏已悄然出鞘。

她突然逼近,寒气暴涨,瞬间凝出气劲,将周围的骁武卫逼退数十步。

庚辰锏斜撩至梅凌寒右肩,寒气逼人,却未伤及分毫。

“我这有陛下圣旨。”梅凌寒不疾不徐抖出圣旨。

一道寒冰将圣旨冻碎。

“现在没了。”

“你!”

梅凌寒瞥见她身上新鲜的伤口——是破阵时留下的。

“你...”梅寒的气息滞了半息。

苏云卿趁机将钢锏压上她锁骨,梅凌寒微微垂下眼眸,声音低沉而克制:“伤了还逞强?你已经没有天罡……”

苏云卿突然贴着她耳垂呵气,温热的唇几乎擦过耳郭,“指挥使你穿飞鱼服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临仙?”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苏云卿轻蔑与羞辱的眼神,突然想起二人一起消灭炽火蝙蝠后,这人如何跪在榻上小心翼翼替她换药,珍惜她,生怕弄疼她的样子。“你从前不会……”

“这案子就让给指挥使了。”苏云卿打断她,语气冷淡而疏离,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过,转身离开,“祝指挥使步步高升。”

药王谷阳光斜斜地洒在药王谷的药庐前,药王谷传人何牧,字佳阳正专注地为一位老妇人把脉。

由于何佳阳的医术早已不逊于华朗,几年前神医华朗就云游去了,这药王谷全权交给何佳阳打理。

她轻声询问着病情。眉眼温柔,声音轻柔:“奶奶,您这病需静养,切莫急躁。”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方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满面怒容地冲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何牧,也不管周围的人,突然抓起桌上的药罐,狠狠砸向她的头部。

她猝不及防,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药罐砸在她的额头上,瞬间鲜血直流。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她身子一晃,险些晕倒,眼前发黑,只觉得剧痛从额头传来,耳中嗡嗡作响,意识也有些恍惚。

却听那男子骂道:“你这庸医,治不好我娘的病,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

就在这时,几位家属拦住了那男子的去路。一位壮汉怒喝道:“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敢和我比划比划吗?”

男子还想挣扎,却被众人死死按住。一位老者气愤地说道:“送官!这种人怎能轻易放过!”众人纷纷附和,将那男子押送去了官府。

这病也看不成了。

“何姑娘,你怎么样?”药王谷其他人慌忙拿来伤药,手忙脚乱地为何佳阳包扎伤口。

何佳阳微微摇头“无妨,只是些外伤……”然而,话未说完,她便因剧烈的眩晕而闭上了眼睛。

众人惊呼,连忙扶住她:“何姑娘,你醒醒!”药庐内一片慌乱,把何佳阳抱去屋中静养。

等到赵篱落,字醉同,拄着树枝回到药王谷,发现平时人生鼎沸的药王谷今日出奇的安静。

她径直来到何佳阳的屋中,推开门:“今天怎么没出诊啊?急诊给我挂个急诊。”

却发现好友半倚床上,头上缠着纱布。

一时间怒气直冲赵醉同胸口,双眼瞬间流动紫色的气息:“佳阳,你怎么样了,谁伤的你。”

何佳阳被打得耳鸣,有点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不过看到她满身是血,面带怒意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拉住她的手:“落儿,我没事,你千万别激动。”

有了好友的安抚,赵醉同眼中的紫气渐渐散去,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声音低了几分,重新问道“你怎么受的伤?”

“什么?你大点声,我这边耳朵听不见。不过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恢复了。”何佳阳边说帮赵醉同包扎伤口。

一个自己听不清,一个怕对方听不清,二人都加大了音量。

“你怎么受的伤?”赵醉同再次问道。

“被病人儿子打的。你呢?怎么伤这么重?”

“卷了个案子里,不过不重要了。我找到我师慈了。”

“谁啊?”

“大粮中郎将,苏云卿。”

赵醉同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与期待。

包扎的手突然停滞,何佳阳的动作微微停顿:“她?”

“怎么了,你们认识?”赵醉同察觉到她的异样。

中郎将苏云卿

何佳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你怎么确认是她的?”赵醉同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没有确定,只是感觉和眼神……虽然声音、体型、心法都不对,连心口上的疤都消失了。”

“落儿,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啊!”何佳阳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那人我知道,空有一副好皮囊,可不是什么好人。自小就打架斗殴,隔三差五就来药谷治疗。后面更是仗着家里的关系欺男霸女,成了九皋城一祸。这几年不知道怎么的被太子收编了,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千万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赵醉同,眼神里闪过不小的困惑,第一次听到好友对别人有这么差的评价:“真的?”

“信我。”何佳阳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恳切,内心却早已剧烈起伏——

落儿啊落儿,你可不能爱上她啊,她可是你姐姐的……

“而且她的年纪。”何佳阳把双手放在赵醉同的脸上,将其按扁。“至少比你大十五六岁,你们不合适的。”

这……

赵醉同虽并不认同她的话,不过看好友这么认真,也没有必要反驳。

她对她的爱,早已如高山绵延不绝。

“而且就算她真是你的师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何佳阳的语气愈发严肃,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与她相爱,便是大逆不道,违背了最基本的伦理纲常。她突然消失了也好,省得你们万劫不复。”

她的话语如利刃穿透赵醉同的心口。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的敲击,提醒着赵醉同二人间不可逾越的界限。

“师……”赵醉同的嘴唇颤抖,眼神迷茫痛苦。她知道,何佳阳的话句句在理,可她的心却早已被那人占据,无法自拔。

何佳阳看着她的样子,眼神中带着些许后悔,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落儿,你听我的,这世上值得你爱的人还有很多,何必执拗于她?”

赵醉同沉默了,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远山,那里云雾缭绕,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又想到第一次与她相见的样子,她一身白衣,头上带着面纱斗笠,从山上飘然而至,落在她的身前,仿佛从云端落下,轻盈得不沾一丝尘埃。她站在赵醉同面前,白衣胜雪,面纱下透出一双清冷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

“你身负异象,我教你武功可好。”她的声音清冷却又透着几分温柔。赵醉同当时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心中满是敬畏。

她又与她约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能将她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哪怕是家人,赵醉同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今,那些约定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是她呢?

天色渐渐黑了。

何佳阳拎着药罐非要出门,赵醉同不放心非要跟着。

何佳阳又特意去买了点心。

她们来到一间破旧的小屋前,推开门,屋内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角落里摇曳。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正坐在床边,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何佳阳她自是认识的。

“婆婆,药煎好了。”何佳阳走上前,将药罐放在桌上,声音有些沙哑。

老婆婆耳朵不好使,何佳阳也没好多少,二人交流起来十分费劲。赵醉同赶忙走上前,充当起传话筒:“婆婆,何大夫给你煎好药了。”

老婆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终于,药和点心都喂老人家吃下了,二人告辞。走出小屋,赵醉同再也忍不住,问道:“这人谁呀?没听你说过。”

何佳阳叹了口气,说道:“是打我那个人的母亲。”

赵醉同大惊,瞪大了眼睛,紧紧握住何佳阳肩膀:“你说啥?”

何佳阳解释道:“他不是坏人,可能只是着急了。”

赵醉同无语,“他不是坏人?他不是坏人谁是坏人?你脑袋被打烂了,耳朵也被打聋了?结果还要替他照顾母亲。

赵醉同恨铁不成钢。

“可是他现在被关起来了,我不来的话他母亲就没人管了。”

“你可真是烂好人!你,唉。”

何佳阳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赵醉同跟在她身后,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何佳阳的脚步突然停下,赵醉同一个没住意撞在她身上,揉揉生痛的鼻子,发现好友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位女子。

赵醉同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忍不住赞叹到:“病如西子胜三分。”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何佳阳的目光,抬起头来,目光与何佳阳对上的一瞬间,她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低下头,转身就跑。她跑得很快,与她的形象很不符。

何佳阳把药罐塞给赵醉同便大步追了上去。

留下赵醉同一脸懵。

街道两旁的商贩和行人似乎对这人并不陌生,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那不是红袖楼的头牌玉奴姑娘吗?”“啧啧,这姑娘长得是美,可惜了……”

赵醉同听得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多言。

“等等我。”何佳阳被打后本就头晕,实在是追不上眼前狂奔的姑娘。

双腿一软,噗嗤一声,瘫在地上。

玉奴姑娘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头上缠着纱布,跪在地上发懵。于心不忍,折回来问她的身体情况。

“姐姐,你大点声,我耳朵有点听不见。”

玉奴看到她的样子,心疼不已,“怎么弄的?”

“没事,过几天就恢复了,何佳阳尝试了一下,实在是起不来了。只能半跪在地上和她说话,“倒是姐姐,我又没有得罪姐姐,姐姐你跑什么。”

玉奴没想到能在晚上遇见何佳阳,可命运却偏偏开了这样的玩笑。

自己又是这幅模样,她平时恩客众多,早已习惯了将自己的尊严抛在一边,可唯有在何佳阳面前,她却格外在意自己的形象。

她害怕何佳阳会嫌弃自己如今的狼狈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我是……”剩下的话玉奴实在是难以启齿,她把头别过去。

她声音越来越小,何佳阳艰难辨认,终于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

“我知道。”

“什么?”玉奴的耳朵也好似坏掉了,不确定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何佳阳坚定的眸子。

“我知道,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我就知道,世道如此,我只是比姐姐多了几分运气。”她握住玉奴的手,语气越发认真。

“脏……”玉奴突然甩开何佳阳的手,踉跄着离开了。

何佳阳伸手拦她,可惜扑了个空,只能痴痴的注视着她离去,感觉心正被一点点撕裂。

“我们回家吧。”赵醉同将她扶起来。

“你都听到了?”

“嗯,看不出来啊你!闷声干大事。”赵醉同将胳膊搭在她身上,语气轻松:“那姑娘真好看。难追也正常,这个给你。”

“一钱银子?”

“这可是我全部家当,追姑娘总得表示表示吧,姐姐支援你的。”

“你可比我小两岁,小妹妹。”何佳阳把钱塞回她怀里,不过有件事更让她好奇,“你不是说这次领了十两吗?钱呢?”

“呃,咳咳。你还是想想买什么礼物吧。”

二人回到药王谷,赵醉同非要和何佳阳一起睡,美其名曰,怕你孤单。

“你想问什么?”何佳阳自然看出来了她的小九九。

“咳咳,你那姐姐,总得赎身吧,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就知道她想问这个。

“我偷偷问过了,1000万两。”

啥?

“谁家赎身1000万两啊!!!抢国库都凑不了这么多吧!!!”

“谁知道当时怎么定的,大概率是被坑了。”

“我见过的赏金最多的一次是50两,1000万两,要杀20万人。”

……

二人大眼瞪小眼,是这么算的吗。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