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影岛的西北方向，有一座面积约为五万平方公里的岛屿，名叫比尔吉沃特。福光岛还没变成暗影岛前，比尔吉沃特一直是沟通福光岛和符文大陆的中间枢纽。

从前，福光岛是传说中的神秘岛屿，岛上藏着不死的秘密。但很少有人能够进入福光岛，他们的船只往往在云波诡谲的海面就耗尽了时间，加上比尔吉沃特附近海域猖獗的海盗活动，无形中又为接近福光岛增加了难度。

蒙多抬头，看了眼远处一直延伸到海平线的天空。玫瑰金的云彩从那条薄薄的海平线投射过来，渔船和海滩被金红色的光线笼罩，像打翻了的甜麦酒。光是在这样的空气中呼吸，蒙多就感到了一种罕见的自由。

自由的味道，原来是甜的。

“好好享受今晚吧，明天开始，日子就不好过了。”哈鲁老爷子边收回渔网，边感叹道。

蒙多来这个村落还不到一年，刚过去了九个月。在他的印象里，这里虽然破烂贫穷，但是相当安全和平静。比起他那又贫穷又危险的家乡来说，这个小破渔村可以说是天堂了。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吗？”蒙多虚心请教。

哈鲁老爷子快速熟练地收着渔网，把今天的货物搬运到大水箱里。蒙多作他的助手已经快一年了，有些事情是应该让他知道的。

哈鲁往渔村的方向看去，以前每到这个时候，酒馆里必然灯火通明，大家结束一天的劳作，正好是去酒馆来一杯甜卖酒，和老友吹牛聊天，或者干脆跳一支舞的时候。而今晚，整座村昏沉沉的，自然地迎接黑暗的到来。不仅酒馆关门了，家家户户都栓紧了门，不让调皮的孩子在夜晚外出。

“明天是月圆之夜，‘疯王’要来找人了。”

蒙多露出不解的神色：“疯王？”

“有些人喜欢叫他破败之王。据说他生前是卡玛维亚的国王，一次海上航行时不幸和他的王后一起遇难了。没想到他死后竟然会变成一个游荡的恶灵，每年的月圆之夜会在海边的渔村徘徊三天三夜。他的那些手下都是些没有形体的黑雾，人的身体只要被那些恶雾沾上，会立刻被吸干血肉，变成一具干尸。”

想到那个画面，蒙多有些害怕了。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只机械小鸟还在有规律的唱歌。他放下心来，再次看了眼天色。

“那我也要加快动作了。”

*

第二天，他们没有出海。晚上，蒙多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月上中天的时候，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拿起床边的长杆猎枪，悄悄推门走了出去。

哈鲁老爷子救过他一命，如果这个破败王会对哈鲁的生命造成威胁，那么现在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他已经死过一次，他不怕死。

外面起了大风，海浪翻滚的声音如同巨兽的嘶吼。蒙多的头发瞬间被全部吹到脑后，他抱着猎枪，迎着狂烈的海风，艰难地朝着停在海边的渔船走去。

夜色浓深，像打翻的墨水，远处的海面像一面不安的黑色镜子，晃动，扑腾不止。幸好月色明亮，银色的光辉像一块柔光的幕布，轻柔地遮住大地的脸庞。

蒙多躲在了渔船船舱里，静静等待‘疯王’的出现。

月光西移，影子漏进来的时候，蒙多在强烈的海风中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听起来像是两块巨大的石头撞在了一起，发出‘咔嚓’的破裂声。

蒙多斜着身子，往外探出了一道目光的距离。做完这个细微不起眼的动作，蒙多就意识到了自己高估了破败王的危险程度。

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大银发男人，手里提着绿焰巨剑，闪电般瞬移到他眼前。直到能看清他的面容的距离，蒙多才发现那把剑实在非常巨大，高高举起往下砍劈的动作，带起的强烈威压感，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蒙多不是第一次与死神面对面，多年极限求生的能力让他本能向后弯折90度身体，险险避开了巨剑的刀刃。

落地的同时，他抬起手臂，扣动扳机，瞬间倾泻出十几发子弹。

银发男人冷笑一声：“自不量力的蝼蚁。”话音刚落，身影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人已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破败王之剑当头狠狠斩下！

蒙多的一条胳膊飞了出去。

而破败王离开的地方，留下一片不安舞动的黑雾，黑雾中露出无数狰狞哭喊的脸，恶鬼般朝蒙多扑来。

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反应能力。

饶是见过太多符文大陆的能人异士，蒙多还是发出暗暗惊叹。今晚不丢掉性命已是万幸，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打定主意，他彻底放弃被砍飞的手臂，也不欲和黑雾多作纠缠。趁这位疯王再次提剑的功夫，他把身体弯折到不可思议的弧度，以长杆猎枪为支点，借力把自己‘弹飞’进了海水里。

“扑通——”

一落水，蒙多立刻往深处游去。直到藏进海底的礁石洞穴里，他才抬头，仔细观察着头上的动静。

幸运的是，那个可怕的男人没有再追下来，似乎对于杀他这件事并不执着。

想来也是，他和这位破败王无冤无仇，对方也没有理由非要他死不可。

*

以防万一，蒙多还是在海底的石礁洞里藏了三天。中间他会特意游到远处的海域，浮起来给心脏零件晒晒太阳，以免生锈。

这天，他晒完太阳，游回海底准备再躲上半夜时，他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

一枚紫色的水晶戒指。

水晶！而且还是高纯度的紫水晶。蒙多去捡的时候，激动得手指直发颤。

在符文大陆，一块小小的水晶价值五千个金币。那还是普通的混色水晶的价值呢。水晶纯度越高，价值也越大。像这么一块拇指大紫水晶，可以让他直接买下一座城市了！

蒙多高兴得发狂，但他也知道，在比尔吉沃特，偷盗水晶是犯法的，这意味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在市场上出售这块水晶。

想到这里，蒙多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疯王’走了，渔村又恢复了平静。蒙多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在深冬的时候，蒙多突然和哈鲁老爷子说，他要回家一趟。还说，自己在新年之前一定会回来。

哈鲁老爷子笑眯眯地说：“好，我等着你。”

但这一年的新年，蒙多并没有遵守约定。直到第二年开春，哈鲁才见到蒙多。

这次，蒙多不再是两手空空。他的身后，摆放着一个铜制大箱子，和他的人差不多高。正往下不断地滴着水。

“蒙多，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是我的妹妹。她生病了，我带她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蒙多笑嘻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