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浩浩荡荡,可在崇山峻岭下微小的只像蚁群,翻过诸多的障碍,他们终于在黎明划破黑暗中,来到原塔的面前。
古老的城池,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强烈不安的预感刺激着凌藏,城池城门紧闭,原塔是边塞最靠近邻国的城池,可为何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南荣华疑惑地望向城池上方,发现旗帜已经消失,连忙招呼手下撞开城门,城门无人看守,被巨大的树桩只撞击几下就打开城门,这个预示让南荣华感到不安。
城门一开,散出剧烈的铁锈味和腐朽味,掺杂着空气中难以说明的腥味,很多士兵都感到反胃,这是人本能的反应,对这种味道的反感——味道像腐朽的酸臭味加上血液本身的腥味,如果不是已经入秋,让味道没有立即传遍周围,要是在夏季,瘟疫将会避无可避。
南荣华命令所有人戴好面部防护,率先进入城池,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屠城,这是第一个浮现在心底的词汇。
跟在南荣华身后的凌藏,也忍不住哽咽地说:“屠城?”
眼前的场景已经不能用震撼形容,所有人的尸骨被随意丢弃在路边,尸体像块抹布随意摆弄,东西被洗劫一空,空气中到处有烧焦的味道,地上只要有坑的地方,全部堆积一摊血迹,暗红着倒映出天空的模样。
南荣华下马亲自蹲在尸体身边,尸体身上只有一道刀痕,却在喉咙,可见这次的屠城是刻意为之,南荣华的手掌握紧,脸上出现怒气,运气大声吩咐:“十个人为一班,带上信号弹,展开搜索活人,遇到还有气的人都抬回来医治”
手下所有士兵都在屠城的惨烈中,缓过神来,人的本能让他们恐惧,可深知自己如果不去搜救,那这里的人将会绝迹,匆忙开始展开搜索。
南荣华回头看着凌藏悲痛的眼神,瞧他动作僵硬,身上的铠甲也随着他的移动变得缓慢,缓缓地说:“那群丧尽天良的家伙,这笔账一定跟他们算完”
原塔是边塞倒数第二个屏障,这里的军事力量只强不弱,南荣华心知肚明这里的将领怕是已经惨遭杀害,城墙和城门居然没有受到强烈损害,难不成是有内奸?
南荣华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城墙和城门,又环视一圈悲惨环境,忍住心头的恨意。
凌藏挨个去试探尸体的鼻息,没有一个存活,南荣华拉住凌藏的手,从指尖感受到冰凉,握住说:“我刚刚看过一遍,他们喉咙上全是刀痕,怕是不行了,我们去都护府看看”
都护府是朝廷单设在边塞管理政务的机构,南荣华拉着凌藏的手掌,冰凉的指尖让南荣华心底泛起涟漪,默默拉起裹住手掌,凌藏也感受到温暖,没有说话,沉默着跟在南荣华身边。
都护府的门半掩着,南荣华用脚踢开大门,眼中瞳孔不断放大,战争让南荣华的心智变得足够坚定,再惨烈的画面他不是没有见过,可现在他的眼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见的场景,眼睛只看过一眼,就不忍再看。
凌藏看见之后,本来在被南荣华包裹的手掌,瞬间狠狠握住南荣华的手掌,用力之大让南荣华忍不住看凌藏一眼。
凌藏露出的双目通红,府中没有像外面惨烈的一地尸体,相反,整个府的大厅干净,整洁,只有一个人的尸体被敌人像是故意挑衅一般地放在院中。
整个尸体被一把长矛贯穿上半身,胸腔到后背,尸体的头早已不知去向,胳膊又被另两把长矛,摆起投降的姿势,刻意地面对大门方向,为了让进来的人一眼看到。
这种姿势的挑衅,无疑是最大的讽刺,南荣华现在知道为什么敌国没有占领这个城池,这是**裸地想嘲讽,想告诉南荣华,这里的城池我不稀罕,这里的人命如草芥。
凌藏脚步蹒跚往尸体身旁走去,走近时,已经快要跪下来,眼眶强忍住红润,模糊中又看见南荣华走过来。
“他是这里的将军,把他放下来,他不该……遭这种侮辱”声音到最后变得哽咽又痛苦,凌藏的喉咙更是感到被千刀万剐的折磨。
南荣华亲手解下尸体,看见熟悉的腰带扣,眼眶也忍不住地难过,如果前面是愤怒,而现在心疼占据大部分心理,能守在边塞的将军,大多都是能者,这样的一个能者被这样侮辱,连死亡都得不到安息。
南荣华无望地看着湛蓝的天空,像是镜子一般平整的天空,如今倒映不出来一丝现状,南荣华扶起凌藏,借着力量给凌藏依靠,凌藏缓缓走出情绪,无神望着尸体。
“殿下,凌大人”门口传来陈校尉粗粝的声音,声音雄厚,穿透力极强,可声音戛然而止,凌藏和南荣华都回头看向门口的陈校尉。
他的表情很僵硬,甚至嘴巴还在张开,手指颤抖的厉害,嘴巴更是想喊出什么,最后也在情绪激烈时,没有说出话来,眼神直勾勾看着前面的尸体。
陈校尉直接跪倒在地,眼眶流下眼泪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无头尸体,往前爬了几步,凌藏和南荣华连忙扶起陈校尉,陈校尉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讲出:“你怎么……就死了”
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互依靠的兄弟,共同升迁的挚友,讲着顶峰相见,再见他已经是无头尸体,而活者在人间忍受着痛苦的挣扎。
陈校尉的泪水流下眼眶,凌藏于心不忍之中,看向南荣华,南荣华认真地看着陈校尉,好久之后,南荣华的声音坚定地说:“报仇”
陈校尉直接跪下,朝着南荣华请愿:“卑职自愿当前锋,为昔日好友报仇”
南荣华没有直接答应,反而先扶起陈校尉,说:“你先派人找将军的头颅,我们好生安葬之后,本王再告诉你,你做什么””
凌藏看清楚南荣华的用意,现在的陈校尉就像被刺激到神经,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人不能被这种强烈的情绪所掌控,否则会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今晚怕是不眠夜”凌藏看着蹒跚的陈校尉的背影,手掌狠狠握住,南荣华眼神锋利,说:“他想安静,我也让他睡不了”
凌藏没有反驳,恨意和残忍被编织在一起,搜救的人没有发现一个幸存者,杀戮得如此干净,这样的手笔实在宏大,这座城从此以后不再有过去的人。
将军的头颅被找到,在城头的挑头杆上,高空悬挂,陈校尉更是火气大到想把人卸成八块,一个劲地在南荣华身边打转。
夜幕降临,城内在南荣华的控制下,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的环境,加上空气中依然存在腥味,格外诡异。
南荣华和凌藏身穿夜行衣,窝在城外的地方,看着城门情况,南荣华眼睛死死盯着,旁边眼神注视过来,一转头就是凌藏的五官,心跳骤停。
凌藏的眼眸中发出疑问,南荣华才堪堪转头继续看城门,午夜时分,城门外面出现一队人马,明显的是他们个个身体轻盈,没有带过多的物件,只怕是逃跑的好手。
南荣华的嘴巴勾起笑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果然,他们进入城里就没有再出来,再过了一会,又出现一队人马,这次的来者明显在城门外停顿一下,南荣华直接招手。
毫不犹豫的动作,发自内心的战意,这次的斗争没有意外的胜利,南荣华直接用脚狠狠踩住来者的头颅,声音在黑夜中更加凛冽,说:“你背后的人呢?”
那个人听见声音明显愣住,又挣扎不起身体看南荣华,压着嗓子说:“越王殿下!我们家主子向你问好”
这样的话,不该从一个俘虏身上说出来,在抓捕他们的第一瞬间,南荣华就把他们的下巴的毒药给取出来,手段极其干净,可见已经经历过不少回了。
凌藏不客气地用自己的剑直接插入地上,就在俘虏眼前几厘米的距离,在恍惚中可以借过微光从剑的反光中看见自己的眼神。
“越王殿下可不是你喊的,如果要喊,就喊你主子过来”凌藏的声音比南荣华的声音多添一丝温度,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俘虏发出笑声,大声说道:“这座城就是我们主子送你的礼物”
说完,俘虏在痛苦笑声中戛然而止,南荣华知道刚刚搜毒药没搜干净,怕是又藏嘴巴哪里,狠狠地把尸体踢出去好远。
又吩咐士兵,把剩下的俘虏的下巴给直接脱臼,再看一遍嘴巴里面。
“也不怕毒死自己,藏这么深”南荣华没好气地说道,凌藏收起自己的剑,看着无边无际的黑夜,说:“他口中的主子是谁?”
“那个疯子,前些年我在边塞打了一场,他输给我,没想到居然会追到这里,只怕他已经投靠邻国”南荣华的眼神里面是厌恶,凌藏没有过多询问,走回城门,刚想踏出一步,回头看向南荣华,轻声说:“一起回去吗?”
南荣华乐意地站在凌藏身边,没有说一句话,身边的士兵忙碌异常,收拾东西,和加强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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