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袭白衣,为拾纸鸢,差点失足滑落河中。正逢此时,腰间受力,一个胸膛将他稳稳接过。
青年惊魂未定,抬起眸来,却与一双黑眸四目相对。
青年恍然回神,连忙退开了些,歉笑几声,向眼前帮了自己的墨衣僧人道谢。
僧人喉间滑动,似是欲言,最终还是未再开口,目光随着青年离去的背影。
...果真是不记得了么?
——引
昏暗的赌场中,端着托盘的卷发美人扭着腰肢款步于各大赌桌前。
打碎的瓷碗随地可见,流淌的酒液混着其他未知的水渍无人问津。
唾沫星子伴随着慷慨激昂的押注之声,金砖银块成堆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二楼的隔间里,气氛凝重。
一块墨色帘帐垂在屋子正中,只能看见幕后之人斜倚在高座上的轮廓。
帘外的席垫上坐着一红一白二人。白衣男子端正跪坐其间,袖摆正开垂向两边,气质出尘,只可惜眼周一圈白绫,窥不见容貌。
在他身旁玩着棋子的红衣男子则是标准一副玩世不恭模样,像是不知哪门世家跑出来的小公子,华服的腰侧挂着玲珑玉饰,支着条腿,收袖的一臂横在上方,修长的指中夹着一枚白棋。清锐的目光穿透黑帘,丝毫不畏身周待命的杀手,直视那座上之人。
“这位公子,”一名美貌侍女从帘内领命而出,脸上挂着常年如一的笑,“奴家主人说了,不与外客博弈,再者您方才所说的赌注,”话到此处,媚眼似有意扫过一旁的白衣男子,复而低眉,“奴家主人亦无兴趣。”
“是么?”红衣男子嘴角还是扬着浪荡不羁的笑,叫那侍女只瞧一眼,便低下了头,他将棋子准确无误地丢回棋篓,目光玩味地穿过帘幕,伸手探向身侧,单手解了身旁之人眼周的白绫。
抽气声顿然响起,只是下一秒,还没来得及把声音咽回的侍从被黑衣杀手一掌穿心。
白衣男子重新将白绫束了回去,似是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出手交换的物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座上之人终于动了动,侍候在旁的美人自觉起身。
“有点儿意思。”男人轻笑,那声音却是叫在场之人毛骨悚然。
当然,这不包括席坐上同样露出自信微笑的红衣公子哥。
......
“小爷我要是把你输出去,你可会怪我,”落子间,红衣男子侧眸含笑低语。
“公子欢喜便是,何须问我意见。”
“你总是这般没趣,但凡你能服个软,小爷现在就带你回去——”
一指风刃贴着红衣男子脸侧划过,切断了一截发丝,同时打断了他欲做亲近的举止。
“你输了,”棋盘中央依旧隔着帘帐,男人从座上起身,倨傲道,“现在他是我的。”
“哎呀,”红衣男子惊叹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对弈,转头看向棋局,“一时分心,这局不算,我们重新比过——”话音未落,数名杀手冷冷上前,将他围作一圈。
“真是,小爷又不是输不起,”红衣男子笑了笑,下一秒却是眉头一皱,话里尽是苦恼,“这人给你便是,馆主可否让他们退下?我打小畏寒得很,见不得这些冷剑刀光。”
馆主冷哼一声,几名黑衣杀手自动退开一步,收起了灵力,在人无法察觉之际互换了眼神。
被当作赌注的白衣男子缓缓起身,侍女会意,上前扶过男子。
馆主落回座上,颇为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战利品”,愈发觉得白绫碍眼,伸手欲将其扯下,然而就在此时——
一根极细的银针刺穿了他手腕内侧的灵脉。
男人顿时痛嚎一声跌退两步,掐着手腕欲将银针逼出,双眸欲裂地瞪向眼前:
“你...不是瞎子?”
“素闻宿罗鬼行事谨慎,”月疏摘下白绫,“看来亦不过尔尔。”
清明的眸子哪儿半分盲者模样?
而另一头,几乎同一时间,红衣男子收起拳心火焰,垂眸睨向脚边,“都说了怕冷,还敢跟小爷玩儿阴。”
“别让他逃了!”话间一股阴风侧身而过,倾绛调头想追,然而为时已晚。
月疏几步走到倾绛身边,看望宿罗鬼出逃的方向,“算了,那枚银针上渗有我的血,想来也够他受的。”
倾绛抱胸看向月疏左手腕,“怎么,你这只手还没好全?”那银针力道若能再深一分,宿罗鬼绝对就交代在这儿了。
月疏横了他一眼,“这便是你求人帮忙后的态度?”
好似知道他话里之意,倾绛连忙道 “行行行,小爷我言错,”他凑到月疏耳边,背手至声旁,“这回你帮忙的事,可千万别让师父知道,尤其不能告诉他我把你当‘赌注’这事...”
想到他方才一口一个“小爷”,倒真把自己当货品一般,月疏哼哼一声,“看我心情。”
倾绛绕道他面前,“我请你吃桂花糕!”
月疏还是不看他。
倾绛终于急了,差点把他叫大爷:“这都不行?”
月疏这才回眸,慢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我要两块。”
倾绛:“......”
——
街巷人声鼎沸。
倾绛看着眼前捧着烫手糕点张口就咬的人,颇嫌丢人得摇了摇头。
察觉到目光,月疏刚嚼几口,立马警惕得背过身,“馋了自个儿买,你跟我抢。”
“......”
倾绛无语,“这么甜腻的东西,谁吃得下去?”
月疏充耳不闻,继续吃他的桂花糕,反正他喜欢就成。
见他如只护食的仓鼠一般两颊鼓鼓,倾绛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快走了几步,与他并肩。
大街上人来人往,二人相貌出挑,自然引得路过之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姑娘家,几乎挪不开眼睛,哪里还知道“矜持”二字怎念。
“慢点吃,没人同你抢。”谁能想到半年前万念俱灰的白泽君如今会是个模样,抱在身前的手指轮流点臂,倾绛并不在意身周的窃窃私语,瞧着身旁啃得津津有味的人儿,他突然掀唇一笑:
“你倒还挺好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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