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闹京都55

年节落,筹备数月的母婴玩器店——长乐斋开张。

铺子开在外城东市最热闹的地段。

“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已久的贤内夫吴老板终出现在铺子里,被围个团团转,忙得脚不沾地。

景哥儿、玲珑被调入长乐斋做事,景哥儿作为掌柜培养,玲珑承担账房工作,林昭月那边也派了两个伙计过来。

架不住开业人多,百姓热情高涨,算上吴煦、林昭月二人,仍忙得分身乏术。

除了开业首日,万沅沅抱着小鱼儿,丫丫牵着庆庆来捧场,给客人们示范各类玩器使用关窍。之后数日,奶爸吴煦连宝贝哥儿都没太多工夫亲近。

铺子里人多眼杂,挤挤挨挨的,奶娘要抱小鱼儿,要顾福姐儿,没敢让往长乐斋带。

吴煦每日打烊后到家,洗漱完,小鱼儿早梦周公去了。待小鱼儿睡一觉中途醒来,他又累得睁不开眼。

柳玉瓷疼惜他累,清晨上值也不让他送,待忙过这阵再说。于是乎,早上这段路的相处都无了。

吴煦、柳玉瓷都忙,小鱼儿只能请万沅沅在家帮忙带着。

万沅沅就帮着带了开业后一日,哪知素日不认生的娃娃,意识到身边既无阿父也无阿爹,才新鲜半日光景,便开始哇哇大哭。

直哭得喘不上来气,抽抽搭搭,泪珠凝在睫毛上,好不可怜。

柳玉瓷下值回家时见了,心疼得发酸。

次日在翰林院同苏怜尔聊起,旁的同僚听了,直言叫他带到翰林院里。

尤其那几位久未变动、窝了几十年的老翰林,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满月宴上见过小鱼儿,脸蛋圆嘟嘟的,眼睛水灵灵的,奶呼呼的小团子,垂涎已久。

柳玉瓷心动之余,仍有犹疑。

翰林们你一言我一语,抓紧怂恿,不,劝说。

坏了规矩?翰林院哪有规矩。

怕被参奏,哪个混小子敢,老头子先参他一本。

忙不打紧,他们帮着一块带啊!

……

连翰林学士亦嘀嘀咕咕,“今时不同往日,吏部那些老家伙也不出个章程,他们自己没定下规矩不许哥儿女子官员带娃上值,怪得了我们什么事。”

“对,我们先参他吏部渎职。”

柳玉瓷:……倒也不必。

说话的是老翰林,自己没想着升官,不在意吏部考核,旁人可不敢参吏部,闻言都和他打起嘴仗。

柳玉瓷如释重负,莞尔一笑,了了一桩大事。

次日,他便把小鱼儿抱到了翰林院办公,丫丫跟着照顾他们。

奶娘提前备好了母乳,都装在奶瓶里,用冰鉴保持新鲜。

头一日,柳玉瓷是挺担心的,夜里想的有点多,睡不着觉。吴煦搂着他,都想撒手不管铺子了,柳玉瓷好不易劝下他。

转眼便到时辰上值了。

他喊醒丫丫,抱着熟睡中的小鱼儿出门,门口柳玉岩、张荞和方宁都等着,谷子驾车一家家送。

柳玉瓷上值晚,最后到的。

待他抱着小鱼儿踏入翰林院,被藏在垂花门后的两个年轻翰林喷了满头的彩纸礼花。

而后,大半翰林们都到了,挨个给小鱼儿送上布老虎、七巧板、拨浪鼓和绒花花环等等,琳琅满目,哄得小鱼儿一愣一愣的,眼珠子都转不过来。

柳玉瓷哭笑不得,他们竟给小鱼儿整了个欢迎仪式。

有位老大人,甚至牵了一头家中的母羊养在院里,说是可以随时给小鱼儿喂羊奶,务要把娃娃养得白白胖胖。

这日起,柳玉瓷开启了带娃上值的翰林生涯。

小鱼儿凭借过人的魅力,在翰林院左右逢源,备受喜爱,连第一声阿爹,都是翰林大人们教的。

喊完阿爹,就开始争着要他喊阿爷、阿叔、阿伯的。

此为后话了。

眼下,吴煦在长乐斋忙了数日,见旁人家汉子携夫郎孩子来逛铺子,甜甜蜜蜜,眼红得不得了。

偏他走不脱。

因铺子里的玩器实在新颖,涉及婴儿用品安全性要求高,例如学步车、健身架,需要再三讲解,以免顾客使用不当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是以,他天天在长乐斋坐镇,终究是不放心半路撂挑子,把活丢给景哥儿他们。

他不得闲,柳玉瓷只好趁旬假,抱着小鱼儿到铺子里寻他。

万沅沅、张荞和丫丫都陪着,一堆人围着一个娃照顾,可谓众星捧月。

小鱼儿甫一进门,便受到众多关注。

包括闲汉喜哥儿。

近日生意好,闻多喜又在长乐斋做临时工了。他如今跟状元铺几个混得熟,吴煦看他办事伶俐,说话漂亮,都想请他当长工哩。

奈何喜哥儿不愿,他就喜欢做闲汉自由自在,接触的人多,碰上个手松的富贵老爷,能挣不少钱。偶尔到状元铺做做临时工,银钱也比做伙计的日银高。

他爱银钱丁零当啷装进钱匣子的清脆声儿,花钱却抠搜,连给自己买根簪子、买份点心都舍不得。

他喜欢给状元铺打零工,未必没有吴老板、二毛老板手松,不时能得个时兴的文创首饰、尝尝热门的饮子糕点的缘故。

这么一抠搜哥儿,见了小鱼儿,也要拜倒在他的襁褓下。

巴巴地凑到近前,捧了一兜子手摇铃、布艺花、叠叠乐等玩物,逗他开心。

吴煦被客人绊住,哀怨的眼神望过来,闻多喜心里一咯噔,误会了吴煦要说自己,忙道:“景哥儿,我买啦!这个,这个,我都买给小鱼儿玩!东家你不能骂我,这些是我买下的!”

吴煦尚未开口,那头的玲珑便奇了,快人快语:“天呐,铁公鸡要拔毛啦!果然还是咱们小鱼儿魅力大!”

柳玉瓷跟喜哥儿打交道少,但也晓得他的性子,不肯收他的礼。

“柳大人,你就收下吧!我只是爱攒钱,又不是真的差钱。”

闻多喜父亲在鸿胪寺做事,虽则不过六品小官,但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哥儿。

晌午,铺子稍稍空闲时,众人在后院用饭聊起。

玲珑惊呼:“什么,你竟是官家哥儿?!”她还当喜哥儿家里不大好,方才这般呢。

玲珑把闻多喜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再看看自己,看看景哥儿,他俩一直在状元铺做事,攒了不少私房,景哥儿穿得素,她却爱俏。

乍眼之下,她跟官家哥儿也看不出差别啊。

柳玉瓷笑着摇头,玲珑还是看得浅,他们初入京都便是喜哥儿给他们带的路。看他对京都内外城了若指掌,出口成章的样子,就不像是个普通哥儿。

外城混得开还好说,内城街巷铺子背后弯弯绕绕的关系,喜哥儿不像人牙子背靠牙行,怎的知道那么多。

初时不甚清楚,在京都待久了,便知其他闲汉小哥儿哪有他的本事。

他原还奇怪,哪家的哥儿如此了得。

竟是能同武安侯徐府攀上亲的。

说起闻多欢那桩亲,喜哥儿简直深恶痛绝,半点攀亲的喜色都无。

“柳哥哥有所不知,要不是我那哥夫家里拦着,我哥哥昔年也能当官哩!”

柳玉瓷、张荞惊诧看他。

闻多喜竖起三根手指,示意自己绝无半句虚言,“我哥哥也是二甲进士啊!比柳哥哥还早一届。”

“那个怀胎错过外放做官机会的二甲哥儿?”

“对啊!”

“徐武明那混球,听闻我哥哥才情卓绝,上门求娶,娶了又不好好待他,把人困在后宅。对外说的好听,说什么心疼他在外受苦,结果呢?明明自己一堆丫鬟小厮伺候,却叫我兄长洗衣做饭操劳!!!”

“气煞我也!”

柳玉瓷闻言,实在为闻多欢可惜,几次欲言又止。

吴煦察觉他心意,替他说了,“为什么不叫你哥哥和离?那种混蛋玩意,不离留着过年啊?”

年都过完了。

闻多喜长叹一声,“唉,哪有那么容易嘛。所以啊,我喜欢赚钱,要赚很多很多钱,养活我自己,再招个听话的赘婿。如有一日,哥哥愿意和离了,我还要赚钱养活哥哥和外甥哥儿。”

“要花好多好多好多钱啊!”

听这话是劝过的,没成功。

柳玉瓷冲煦哥哥微微摇头,不说话了。

他低头,小鱼儿抱着喜哥儿送的布艺向日葵玩得高兴,还想去咬边上的绿叶子,他给扯下来,小鱼儿又去咬。

再扯,再咬……反复几次。

小鱼儿以为阿爹在跟他玩,笑得吐了好几口口水泡泡。

柳玉瓷给他擦干净,见闻多喜兴致不高,想了想道:“喜哥儿,你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便是帮不上大忙,也能出出主意嘛。”

“对,至少我能给你派活,带着你赚钱。”

“哈哈好,谢谢柳哥哥,谢谢吴东家。”

吃过晌午饭,状元铺人又多了。

林昭月今日见瓷哥儿休沐,早上逗完小鱼儿便跑个没影,直到打烊也没再现身。

柳玉瓷便抱着小鱼儿在后院休息,偶尔吴煦躲懒,到屋里抱抱夫郎孩子,补充能量。

待长乐斋的经营步入正轨,景哥儿、玲珑能独当一面了,吴煦方放下重担,继续回家当他的贤内助。

可惜,数月过去,小鱼儿在翰林院待得欢喜,不愿再留家里跟阿父大眼瞪小眼啦。

他要跟着阿爹。

翰林院还有好多爷爷伯伯叔叔等着他哩。

他都养成了习惯,每每阿爹起身,他便同步睁开眼,笑着拍拍手,指着外面要出去。

吴煦只好抱着他,一起送瓷哥儿到翰林院门口。然后,小鱼儿就头也不回地,被老翰林们抱走了,徒留被抛弃的老父亲在原地伤心不已。

等柳玉瓷结束在翰林院的清闲日子,将小鱼儿重新交给吴煦带时,已是下一年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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