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我老头子摊上你真是你曾祖母积了八辈子德!”
一个大夫遇见难缠的病人,可能纠结,可能兴奋,但要是遇见难缠并且不遵医嘱的病人,那就是打心底的愤怒,痛心,恨铁不成钢,尤其这个病人还会给你找一堆麻烦,而你因为自己的老朋友已经打了四十几年白工顺便看着她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半大少年之后,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复杂。
李老就没见过这么能惹麻烦,给人增加工作量的小郎君,别家的都还在招猫逗狗,逛街遛鸟,出息一点不过是在家里族学传出点名声,自己家这个怎么就搞上了老狐狸们才玩的政治?
谢云皱着眉头,倚在榻上,做西子捧心状,脸上带着三分悲悯,四分忍痛,三分求人的低声下气:“李老,你是知道我的,要不是真没办法,我不会开口求到你面前......”
这招在谢云小时候屡试不爽,但被坑惨了的李老表示,呵,区区演戏,已经不能拿捏他了,他可是江湖上身负盛名的医仙,医仙!医仙!什么含金量!懂不懂!小仙男是不搞下毒这一套的!
谢云此计不成又生一计:“可惜我那个研制出神药——盐酸小檗碱的朋友,一心只想结识会下毒的毒师,看来医仙是无缘得见了。”
开玩笑,这还拿捏不了你。
谢云一边叹气一边用眼睛偷瞄李老,只见他吹胡子瞪眼,恨的跺脚,最后大叹一声:“哎,我老头子的名声非要败在你小子手上。”
“啊,李老,你怎么,这怎么好意思。”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是个黑心的,你们一家子都是黑心的!当年廖瑄也是这么忽悠我的,我都给你们谢家干了四十多年了!你爹都没我在谢家呆的时间长!”李老暴跳如雷,这来福实在可恶,不亏是廖瑄养的,跟她一模一样!
谢云见好就收,害怕再刺激下去她就得商量着和陈胤骞制备带杂菌青霉菌,保证谁吃谁死,就是不好种在人身上,做的不隐蔽。
“李老真的不愿意研究一下我的化学?保证你学过之后对医术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李老医师头一扭:“不学,我才不学臭丹士的偏方,都是骗人的。”
谢云再一次失败,家里老人不肯接受新知识怎么办?只能含泪一劝再劝。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不学不学,他们研制出来的五石散就是掏空身体的毒药,他们炼出来的都是毒药,都是基于不理智的求长生之后的臆想,我可是医仙,医仙是不走邪道的!”
谢云摸摸鼻子,不敢反驳,怕李老想起来他刚刚答应给谢云做一款特制毒药。
李老是个医学狂,尤其唯爱草药学,但是你要说开膛破肚这种外科也能治病,他年轻时候也是研究过的,但由于离经叛道,骇人听闻(主要是他偷尸体啊,他不仅偷刚入殓的,他还专偷因为各种病症病死的,关键他不仅偷,他还偷的光明正大),年轻时风评不太好,知道曾祖母帮他改头换面,重出江湖,大半生救人无数,顺带不知道怎么有挂上神医谷的名头,这才有了“医仙”这个称呼。
但是这些都不能和丹士有关,谢云的化学和丹方离不开关系,想骗一骗,换个名头让李老学,奈何老人家是看着谢云长大的,也是看着化学起步的,完全骗不了,谢云一直被拒绝的很坚决,只能寄希望陈胤骞能靠盐酸小檗碱劝服一下,不然这种天生的研究型人才放过可惜了。
因此,当陈胤骞在一家宅子里接待谢云时,感觉身子都要被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给盯透了,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切片了。
陈胤骞指指李老:“这是......”
谢云轻咳一声:“李楠,李老医师,医仙,听说了盐酸小檗碱的功效,特来请教。”
陈胤骞沉思,陈胤骞疑惑,真的是来请教不是来踢馆的?
试图推脱:“你为什么不把人带去工厂瞧?”
谢云躲过陈胤骞的视线:“我又解释不明白,况且这种东西什么的,我已经毕业好久了。”况且一进工厂,李老要学化学的事情不就暴露了?那可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丹炉”。
陈胤骞恍然大悟,就是因为解释明白需要一定的化学知识,而这位老爷子,一看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类型,别说解释明白,估计是要他从化学起源讲到创造新的化合物。很好,谢云还是谢云,并没有因为过了一年就变得仁慈,压榨还是一如既往的来了。
陈胤骞能说什么,陈胤骞只能接受,自此,李老带着谢钰彻底融入到陈胤骞的教育班,白天教汉语,晚上掰扯化学式,像是身兼数职还要处理同学之间矛盾的乡村教师。甚至一段时间之后,李老觉得陈胤骞讲的太慢了,让快跟不上的谢钰去教汉话,他则整日里揪着陈胤骞问东问西。
是的,在脑子转过来弯之后,明白化学,真是发展新式医学的好东西之后,李楠,彻底成为科学怪人,重新拾起了年少的激情,决定为这门新的医学门类奋斗终身。
时间眨眼而过,陈胤骞过的迷迷糊糊,等到天才李老发现这位小伙子榨不出来什么后,陈胤骞终于被放过了,出门一看,都是三月三的时候了。
这三个月陈胤骞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每天都是大学生期末复习的强度。
这三个月,人祭这事早就彻底翻篇,那群想要打打牙祭的家伙们蠢蠢欲动,而这条偷运北境人口的买卖链被谢云的探子们挖了出来,北境输出人口那一端的大半部分被谢云接手,而陈胤骞宅子里的那一群北境人民,成为天然的掩护。
谁能想到白昼里看的清清楚楚的北境面孔的人牲,等到吃的时候就被彻底掉包,变成了北境那群欺上瞒下还喜欢往自己口袋里捞钱的驻边官员,都是北境的,吃谁不是吃?就是市面上的买家总是反应这肉最近太油腻了,感觉肥瘦有点不均。
谢云怎么会有这么大势力的暗卫搞事情,还能每日里替换京城大佬入口的食物?
那自然是王祎惯的。
王祎对匡同十分满意,每年交上来的数字十分可观,而以匡同为首的暗部势力,借着王祎的势和人成功打入各个官员的内部,现在虽说机密探不到吧,但是做个采买的小厮,扫洒的女仆,看门的大爷,还是有人的。扯的是王祎的皮,太皇太后每日那么忙,这种给自家暗卫下命令的“小事”就被匡同渗入了一部分,所以虽然谢云人手不够,但是王祎在洛川经营这么多年了,她肯定有人手啊。
而武帝的北境扎根政策,让洛川的官员和势力对北境这么大一块地方的人根本不熟悉,而在北境做官,也不想着回京,这养马地也做不出什么事业来,所以官员被人缓缓代替。
谢云怎么有那么大的能量来直接铲除地头蛇?你说偷偷换掉一个家族,可能会因为什么势力攀扯导致很难下手,但是谢云是一网打尽啊,你想求助,求谁呢?你大舅的家今日也被抄了,你二伯的商路,昨日刚换的人,你大姨家的“牲畜”,被一群自称“解放者”的人洗脑,刚刚反叛了。
北境这么大的动荡,怎么洛川作为一个政治中心一点也没收到消息?
那自然是因为有内鬼。
谢云越想越得意,前期准备做得够好,这一连串的反应实在太令人满意了,盟友找得好,万事不用愁啊。
那这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那就是李老在研究分子医学的期间,顺便给了谢云她要的东西,下在肉汤里,无色无味,逐渐积累,很好,吃人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谢云也不急,这北境的官员太多,还能让他们吃一阵子。
谢云今日心情好,胃口也好,熬过了魔鬼三个月的工作量,这结果自然可心,拿着自己的文房四宝,想着要泼墨几毫。
谢云心情好,陈胤骞心情很不好,资本家见了谢云都得喊声大爹。
气冲冲赶到谢府,还看见谢云有兴致写什么诗句,心里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就燃烧了理智,闹着非要谢云给个说法。
谢云也很无奈,她就闲这么一天,明日就又要开始忙着庄子上的事,这小子真会找时间,出门的这一日就赶上这闲暇时光了。
“阿菟现在都没有你这般脾性。”
陈胤骞被李老压在宅子里三个月,也很久没接触过什么新鲜消息,猛的一听谢云提起阿菟,才想起来,哎,这小孩子呢?往日里不是净缠着谢云,今日倒是没见人影。
“诶?她人呢?平日里不是和金鱼便便一样缀在你身后?”
无论多少次,听了陈胤骞的形容,总有一种诡异又符合的感觉,谢云新长了一岁,这面上功夫也得了增长,不管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不露声色,放下毛笔:“她?给她请了一个老师,缠着老师讲课去了。”
陈胤骞一惊,感觉这三个月他是不是找了个仙洞闭关去了,怎么当年那个骄纵的丫头眨眼就变成了好学的人。
看陈胤骞面上奇怪,这又是不知道想哪去了,谢云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要让这位陈才子语出惊人好:“你知道清河崔氏吗?”
陈胤骞诚实摇头。
“清河崔氏是武将世家,武帝时期出了不少将军,当时文帝时期抚州叛乱,也是清河崔氏带兵镇压的。”
“所以阿菟是去学武去了?”
谢云点头:“准确来讲是去学兵法去了。”
陈胤骞被谢云熏陶久了,这事情也能多想着一层:“可是世家之间的家传绝学也不能教外人吧?况且,阿菟一个小女郎,这武将世家,说教就真教?”
谢云有点欣慰,陈胤骞总算摆脱了一点点的憨憨气质:“我送了清河崔氏一个大人情,这阿菟将来一不上战场,而不能做官,又不是我去学,他们教了就教了,我也发誓不偷学。而且这清河崔氏和洛川谢氏,有点渊源。”
陈胤骞扭头一看,又觉出不对:“诶?那小石头呢?”
“跟着小明在隔壁院里练武呢,我瞧着他呆呆的,又有一股韧劲,和小明小时候挺像,说不定也是个练武奇才,扔给小明教去了。”说着,谢云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她谢家,诗书簪礼之家,不会要出两个将军吧?
两人聊的起劲,外面忽传一声:“郎君,马车备好了。”
陈胤骞:我雷谢云,月薪两千五,命比咖啡苦
谢云:食人者,人恒食之
要不要单出一章讲群岛和北境的事(坐马桶上思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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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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