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爹,我回来啦!”
袁潇一踏进厅堂,就往沈贺嘉怀里扑,一边蹭来蹭去一边还念叨着,“小爹,你怎么才回来,我昨日被爹欺负了,你都不在……”
沈贺嘉轻抚他的黑发,细细地打量着他,“是吗,你爹这么坏?”
袁伯安起身,惊呼道:“冤枉啊,夫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潇哥儿。
“没有冤枉,”袁潇从沈贺嘉怀里起来,为了增加他爹的负罪感,他想起自己带回来的饼,说道,“我出去还想着给他带吃的呢。”
袁伯安确实惊讶了,“真的假的?”他接过油纸包,缓缓拆开。
一打开,里头的饼碎便扑簌簌地掉,一下子满地毯都是。
众人:“……”
袁潇挠挠头。
糟糕,忘记这饼被他狠狠拍了一掌,碎成渣渣了。
袁潇心虚了一瞬,又直起腰告状道:“小爹,你都不知道,爹趁你不在府中,连胡子都不刮。”
袁伯安嘴角抽搐:“……”这哥儿。
时下男子皆重须眉,大抵及冠后有的人便会蓄须,袁伯安自然不例外,但因着沈贺嘉非常不喜男子蓄须,所以只要他小爹在府中,不消人提醒,他爹每日都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
沈贺嘉视线落在了袁伯安脸上还未说话,袁伯安立马赔笑起来,心虚喊道:“夫郎……”沈贺嘉礼佛的这段时间,他确实稍显放纵了些,蓄须已然蓄出了不长不短的一截来。
但要不是因为这哥儿,他也不至于忘记赶在夫郎回府前把胡子刮掉啊。
袁伯安瞪了袁潇一眼,袁潇被他爹一瞪,气鼓鼓又道:“爹还偷偷……”
“好了好了,爹错了。”
袁伯安立马哄人,不敢再让袁潇说下去,生怕未来一个月都要睡在书房里。
袁潇转过身嘻嘻一笑,这才看到一直坐在旁边一吭声的林郁,俩人对视一眼,袁潇撅了一下嘴,又立马转过身,不再看林郁。
林郁比他大不了几个月,去岁年底嫁进门,如今已大半年。然而自人嫁进门以后,叔嫂二人就没有看对眼的时候,一个觉得对方算计他大哥才嫁进他们袁家,一个则觉得对方过于骄纵,脾气着实气人。
压根没办法好好相处。
不过好在俩人平时没不怎么见面,倒也没发生什么难看的事情来。
沈贺嘉不管俩父子的官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儿子的行为举止,一直到目前为止,潇哥儿看着都十分正常。
沈贺嘉开口道:“潇潇,刘太医已经到府中了,等会儿你便让刘太医诊一下脉。”
袁潇忽地睁大眼睛,拒绝道:“不……”
而后在小爹的注视下,缓缓改口道,“那便诊一下吧。”
“虽然我没病。”袁潇再次强调,“他们再诊,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贺嘉充耳不闻,只让人请刘太医上来。
……
“潇哥儿此症……记忆、言语错乱却自成一体,一旦情绪过激或点名其病因,便会使其记忆混淆,头痛欲裂,此乃‘神思间病’。”
刘太医将银针、脉枕都给收回医箱中,才慢慢道:“成因大抵与他前些时日嗑到脑袋有关,虽看似没有皮肉伤,颅内却血雾凝聚不散。”
袁伯安一拍大腿,“我便说他怎么会瞧得上一个粗野打手,原是这样!”
“师兄,那应该如何医治?”沈贺嘉担忧地问。
“不是我不想医治,实在是潇哥儿的病顺其自然,好过冒险啊,”刘奇水却摇摇头,叹气道,“这颅内的病症,牵一发而动全身,师兄我暂且无能为力。若是我师父在世倒是可以试一试。”
他嘴里的师父说的是对颅内疾病颇有心得的圣手医师蔡风,刘太医曾师从大儒沈华荣,也就是沈贺嘉的父亲,后在其考取秀才之时,直接弃文从医,选择从头开始学医,拜蔡风为师。
然而蔡风已去世二年。
沈贺嘉与袁伯安对视一眼,确实也没别的办法,刘奇水都没办法,那京中其他医师更加束手无策。
“那就任由他记忆这么乱下去?”袁伯安眉头紧蹙,他倒不是想冒这个险,只不过袁潇如今将一个打手视作未婚夫,若迟迟未好,恐怕之后假的也要成真的了。
“对,千万不能开口纠正他。”
刘奇水义正词严道,“不要刺激潇哥儿,哪怕他说太阳是黑色的,也要顺着他说下去,凡是顺着他的意思,静养心神,这样颅内血雾才能慢慢散去。”
纸糊的世界也会随之一戳就破。
“好。”沈贺嘉一口答应下来,又询问了一些饮食和后续调理的事情,而后才送刘奇水出去。
兰竹苑中,沈贺嘉屏退左右,他坐在床榻边,低头看着施针过程中睡着的哥儿,打小就跟小猪一样……
沈贺嘉笑了一下,伸手将他脸颊的发丝轻轻抚到后面去。
既是枕边人二十余年,袁伯安自然了解沈贺嘉,当沈贺嘉开口应承下来的时候,他大抵就猜出来沈贺嘉的想法了,他嘴巴动了一下,“嘉……”
“回去再说。”沈贺嘉起身,径直走出去。
袁伯安憋了一路,等关上了门,房间内只剩他们,他立马开口道:“如今潇哥儿真把那打手当成自己未婚夫了,今日还跑去见人,若真要顺着他的意思,难道真要把潇潇许配分给他?!”
不行,绝对不行!
袁伯安对于自己哥儿的病自是忧心,但这个过程中潇哥儿受了什么委屈难过又该如何处置,“再者说,我们这边顺着他的意思,那打手可不一定。”
沈贺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谁说真要许配了,未婚夫而已,许了好处请陆行川扮上数月未婚夫,期间有我们看着,你害怕他吃亏了不成。”
袁伯安一屁股坐椅子上:“就按你说得办。”
“而且,听说宫里放了消息出来,准备给三、四皇子选正妃,此时只能尽快!”沈贺嘉面露寒意,显然对于自家哥儿有可能被选中当正妃,和国公府一块成为牺牲品这事,非常不满。
但他也知道,袁伯安的身份地位,便注定了潇哥儿的婚事不会顺畅。本以为用计拖过了两位皇子选妃的时间,潇哥儿就能安枕无忧,没成想还是不成。
袁伯安猛然起身,低吼道:“这两个小出……”亲爹还是身强力壮便瞅着他位置,还连带上潇哥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贺嘉摆手:“总之,立马请陆行川上府中,顺势把这个事落实下来。”
“我现在就去。”袁伯安站起身,瞬间将清瘦的沈贺嘉拢在影子下,说动立马就走。
沈贺嘉一把揪住他,问道:“你是要去打人啊?还是捆人?”
“什么?”袁伯安疑惑道,“不是你说让我去请陆行川回来吗?”
沈贺嘉掌心落下,指尖捏了捏肌肉虬结的胳膊,又看着他“凶恶”的蠢样子,忍不住笑:“让护院去请人,你一个国公爷跑去,人以为你是去找茬呢!”
袁伯安低头看自己:“……像吗?”
见沈贺嘉点头,袁伯安遂放弃自己上门,走出去点了两排护院让他们去请陆行川上门。
得知此事的沈贺嘉:“……”
……
陆行川回到家后,只坐着休息了片刻,而后清点了一下方才花费的铜板,鱼滑面片二十文,鸡汤肉丝面片加鸡蛋十八文,两个芝麻肉馅饼六十文。
也就是七十八文,将对方打发走。
与街上拉拉扯扯相比,陆行川觉得这买卖还成。
只希望这次,袁潇被护院带回去,千万不要让他跑出来了。再有下一回,陆行川觉得自己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盘算完,陆行川便去洗漱睡觉。
懵懵松松就要入睡之时,房间外骤然响起了叫门声,陆行川猛地坐起来。
谁啊?
他穿戴好衣裳快步走出去,门闩子取下,木门“啪”一下打开。
——外头赫然站着两排大汉,几十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看着他们衣裳上那个人人皆知的标志,陆行川后退一步。
不是,那哥儿真告状了?
他的六十文芝麻肉馅饼……白给了?
陆行川:[愤怒]
袁潇:zZZZZ……
PS:小厮的名字改成金柳了,上一章大改了,要是有宝接不上剧情的,往回看一下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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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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