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清风冰冷,白日里高耸入云的宫殿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显得格外静穆,一道疾如闪电的白影掠过宫殿上空,隐匿于假山的阴影之中,待一列腰佩大刀的金甲侍卫巡逻完毕,方才露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衣老太婆,她虽武功高强,但是穿梭在这如迷宫一般的殿宇之中,不免有些晕头转向,幸而她的孙女聪慧,曾将自己的寝宫的位置画在纸上过。
按图索骥,她很快的便飞到了孙女寝宫的房顶之上,继而如一片羽毛般轻盈的落在地面,不动声色的进入了寝宫,入内便有缕缕的檀香盈鼻而来,拨开白纱一般的帘幕,在走直卧室的那一瞬,有轻轻浅浅的细喘声陡然传入耳内,越是靠近卧室,那喘息声越是清晰而来。
绕是老太婆这老江湖也不由得老脸一红,她停驻脚步,意欲离开,却不料在转身的那一刻,听到了震碎她三观的声音!!!
"仙女姐姐,你可舒服"一道清亮的女音从那芙蓉帐内传出,犹带着情动后的颤音。
此时,她听到她孙女若溪水灵动的泫泫笑声,笑声若嗔若羞:"念昔,你……你怎这般坏!啊!"
声音里娇媚入骨,听者体酥,白衣老婆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那个清冷如仙的孙女所发出的声音,而且,还是和……和一个女子,竟然和一个女子行那龌龊之事!
白衣老太婆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她的夫君和自己师兄短袖分桃之事,已令她蒙羞不耻,这令自己无比骄傲过的孙女竟然也步入后尘……
双拳被握住咯吱作响,她顾不得避嫌,直接走上卧室一把揭开了帷帐,想要教训这两个正沉溺在不伦之恋的女子。
猛然被人窥见和揭发如此私密之事,令两个当事人拥着被子遮掩身子怔忡了少时,柳念昔见床前站着一个身穿丧服,头戴白花的老太婆正冷怒的瞪着仙女姐姐,那眼神中含有仿若淬了毒一般的鄙夷和失望,柳念昔看到了,又是痛心又是恼怒,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仙女姐姐拉住,仙女姐姐咬唇惶恐的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弱弱的唤了一声:"奶奶……"
"啪——"的一声响彻在这落针可闻的卧室之内,柳念昔心痛的立马拥住被扇落跌倒的仙女姐姐,伸手拭了拭她唇边的血,恼怒不已的柳念昔皱眉想要开口反抗,手却被仙女姐姐牢牢拉住,看到她眼眸里写着不可,柳念昔唯有睁着红通的眼瞪着老太婆。
"轻岫,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将你嫁进皇宫里来,是要你拴住皇帝的心,为咱们齐家堡报仇雪恨,你忘了你的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吗!可你呢,不接近皇帝,却和一个女子行这肮脏之事!"老太婆目龇欲裂,冷声道。
齐轻岫转过身子,眸中淡然,她道:"奶奶,那群武林贼寇已尽数得罪了皇帝,皇帝早已在筹划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我……"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柳念昔,坚定的说:"我心有所属,断不可能去侍候皇帝。"
老太婆一听这话,心头的火猛然蹿了起来,扬掌再扇时,却被一只手给挡了去,只见柳念昔通红着眼以腕抵挡住她的掌心,老太婆眼中阴狠闪过,却是私下灌注内力意欲一掌拍在柳念昔的胸口上,齐轻岫眼疾手快,已是双手博了过来。
老太婆看着此时将柳念昔护在怀里,衣衫穿好的孙女,孙女眼底的戒备,无形间伤透了她的心,当年夫君在她怀孕后就离家出走追求真爱去了,她一人生养儿子,及他长大后,为他娶妻,却不想,唯一儿子和儿媳在游历南州时被人设计致死,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在经历丧子之痛后,她重新站起来,将毕生所学倾其所有的教给孙女,让她学习琴棋书画,文经武治,终于有一天,她风光出嫁,嫁入帝王家……但现在看来,这是多么讽刺啊!
"你不是我的对手,勿要做无用功了!"老太婆又道:"乖乖的跟我走,我还能放过她。"手指了一下念昔。
齐轻岫望了一眼念昔,眼中的情绪复杂,念昔更是愁肠百结,舍不得姐姐,齐轻岫伸出纤纤玉手拭了拭念昔的泪水,继而离开了她的脸颊,慢慢松开了她,缓缓的走向了老太婆。
看着姐姐身长玉立的白衣背影,柔细的如瀑青丝垂在腰间,脚步沉重的走到了老太婆的身边,念昔身子一软,直接瘫在了床上。
两道白色身影掠过上空,灵动的身姿宛若嫦娥奔月,飘飘兮赛仙,柳念昔怔怔的坐在宫殿的阶梯上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中有晶莹划过,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她这三脚猫轻功不知怎的,竟十分顺利的回了家。
她甚至不知自己有没有睡觉,脑中一片恍惚空白,但她次日的确是醒了,醒了的时候就见红日上窗,阳光明媚,外头再不见冬日雪景。
她轻轻的偏了一下头,却见娘亲坐在高脚凳上正在穿针引线,崔温苹感知到投在自己身上的一道视线后,立马望了过去,一见女儿醒了,心头的石头方是放下,脸上的笑容也舒展开来,小心的挺着硕大肚子走到女儿的床前,摸了摸女儿的脑门:"你昨个怎突然晕倒在门前还好是醒了,饿了吧?"
崔温苹想起女儿昨晚疯疯癫癫的口中胡言乱语,就一阵后怕,如今想来,仍旧余悸未了。
"娘,你方才在做什么?"柳念昔沉浸在娘亲的温柔之中,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色披风。
崔温苹闻言,脸上不期然的染了绯色,低声道:"我看你爹这件披风破了,我给他补补"。
柳念昔看着娘亲羞涩的表情,勾唇一笑,爱情使人忘了时间,她娘亲这么个干练的生意狂,何曾无意间露出过这种一旦提起一个人,就连眼角眉梢上都镀上了一层羞涩和幸福的颜色。果然浸润在爱情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崔温苹感受到女儿的笑容中的揶揄,却是避开了目光,拂了拂女儿散乱的头发,语气中带着心疼:"是不是饿了?我看你爹给你做饭做的怎么样了?"说罢,她挺着肚子小步蹒跚的往小厨房走去。
今天可是女儿的生日,是柳夕宁陪女儿过得第一个生日,柳夕宁格外重视,本来打算写些帖子宴请四方来客共同祝贺祝贺,可崔温苹告诉他,其实有他陪着,对念昔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柳夕宁心里明白,一来的确如此,念昔希望父亲陪着,二来今年这情况,又雪灾又清洗武林的,隆京的富商们都不敢闹太大的动静,李少爷娶第二十八个姨太太,只是小办了个宴席,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道德绑架:国家都愁云惨淡了,你还有脸纳妾,还纳的这么红红火火,于是李少爷被一些京官罚了钱。
不过……正盛着长寿面的柳夕宁兀自思索着,仅仅一碗荷包蛋长寿面,就算过生日了是不是太委屈自家女儿了,所以他打算晚上要请来郑蜻一家以及方头和尚他们来为自己女儿过生日。
"夕宁……你……"崔温苹本想问饭做好了没,却在进厨房后见到这人举着碗发呆的模样,变成了:"你在想什么呢?"
柳夕宁见老婆过来了,立刻不发呆了,手中麻利的盛着面条端了过去,并腾出一只手揽住她,一起朝念昔的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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