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合谋

这下正在互骂的几个人都安静下来,同越笑出了声,然后揽上发愣的东子的肩:“你大哥一进来我就发现他看上人家了,你放心,我对你大哥还是挺好的。行了都出去吧,相机给我,我留下。”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苏玩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麻木,继续着她的准备,李承谦看清了她后背上的伤痕和薄薄的皮肉下嶙峋的脊骨。

就是这么一寸寸折断了,才撑到现在。

他双手覆上她的背拉扯到她衣服,她抓住他的手说:“别撕。”

他盯着她的眼睛,拉开她裙子拉链一半,抱起她,让她背抵在了墙上。

“要拍照就拍,脱了给你拍也行,做是做不了,”他看着被砸疼的苏玩,她低眸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好整以暇的同越一眼,“有你看着,我起不来。”

苏玩确实说谎了,刚才面前这个男人没有过任何反应,他好像对自己没什么兴趣。

李承谦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反应,看到这个样子的苏玩他应该有什么反应。她刚才隔着衣服的抚摸,最放浪的动作也被她做得像机械。

往常只有在他独处的时候才清晰的压抑与痛苦现在要撞开他的身体发泄出来。

但不能在这个时候。

苏玩听到他一声叹息,微弱,不知道哪里来的,她转头问:“很难受吗?”快点结束,她的心思不在这儿。

当然。

一些他不能在此刻去回忆的记忆冲撞着他的神经,他来到这儿的原因,他见到过的一切。

还有他不想去面对的愧疚。

听到相机明显的快门声,他看着面前仍无表情的苏玩,松垮的吊带已经从她身上滑落一半。

他让她低头一些。

“那真的是个疯女人,别露脸,我挡着你。”

她点点头,在同越“亲一下”的指令下,她握紧手,胃里一阵翻涌的酸气。

他手覆上她的后脑,头埋进了他的颈下,伪装出了同越想要的效果,只是在她额头考上他下巴的那一刻,他的颤抖几不可察,应该是她恍惚了,或者他就是挺厌恶她的,不喜欢她靠近。

从站抱着到躺下,他尽量挡住了她的脸和身体,同越看了看已经拍的照片,对李承谦说:“你主动点儿吧,看起来太不情愿了。”

“你是真不怕哪天被我弄死。”他笑。

“火气这么大啊。”同越也笑。

苏玩趴在床上,一双手突然覆上**的腰,她陡然耸起了肩胛骨,蝴蝶骨紧张地突出。

他最后警告她“别转头”,然后沿着她的后背背沟,掌心抚上。

她的后背长久只被剧烈的疼痛袭击,过于温和的痒让她拧紧了被子。

她怕痒,此时此刻难受异常,但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否则还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同越看着相机里,女人纤弱的后背上,男人闭眼温和而虔诚的表情。

这张照片应该就足够气疯那个女人了。

收束的时候,李承谦的双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腰。

她应该很久没好好吃饭休息了,才会变得那么憔悴瘦弱。

同越看着最后一张照片,女人身体几乎看不到什么,只有小腿无力搭在床边,露出一朵玫瑰刺青。

结束了。

跌跌撞撞回到地下的时候,苏玩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床铺,棕发女人回头看她,轻声说了句“人没了”。

意料之中。

那是个当地的女孩,连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多大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

估计又拉到后面的山里去埋了。

另一个当地的女孩在床铺前摆上几根长长的枝条,跪坐在跟前长久不语,把那个死去女孩的遗物收起来准备带到河边去,这是属于他们的驱祸求福方式。

苏玩躺回床上,被人提醒了“刚死过人”,她“嗯”了一声:“很晚了,睡吧。”

她睡在床铺的最边上,看着自己白炽灯下露出的手腕,七条伤痕和还没散去的死亡气息都让她清醒。

这七道伤疤里只有三道是一开始她自己寻死划的,还有四道,是她试图逃跑被抓回来之后,被捆住手脚,他们割了她的腕,让血一点点流下来。

直到她快死了,再给她止血。

跑一次,就折磨一次,能不能再醒来就听天由命。

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脑海里是刚才去世的女孩的脸,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确,她已经落不下一滴泪。

但她牙齿颤着,心纠成一团,流不出泪,痛苦却可以爬遍全身乃至脏腑。

苏玩把手腕藏在被子底下,躺在她身边的棕发女人只让苏玩叫她莫莫,她们两个年龄更接近,莫莫摸了摸苏玩的后背问:“今天你上去没受伤吧?”

“没有。”

薄薄的棉质吊带露出了上半个背部,莫莫多看了两眼发现上面手指留下的浅浅红痕,突然惊讶地低声问:“他变态治好了?”

落在后背掌心温热触感在这个时候又变得清晰,苏玩皱眉拿被子盖住:“不是他。”

确认苏玩没受伤之后,莫莫笑:“那这人还行,不变态。”

“鳄鱼的温柔,你还有兴趣吗?”苏玩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还是要逃。

今天那个男人和同越的生意她从别人那儿听了一些,她或许可以从里面找点机会。

结束的时候,李承谦穿好衣服就拉开房门跟回到隔壁房间的同越打了一架,一打三,苏玩出去的时候看李承谦提着外套走的背影,房间里还有三个多少带点伤的人。

“搞定他,这半年做生意,你得替我盯着他。”同越无所谓被打了一顿,他拿着存储卡,他更在意这种羞辱。

“他对我没兴趣。”苏玩不明白,他刚才下半身一直就没反应。

“放屁,我不白养人”同越看着刚才拍的照片,他才不信。

苏玩沉了口气准备入睡,半夜的时候又有女孩被叫了出去,直到一切都沉静下来,才有一点睡意的时候,苏玩听到了门口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跟被戳开的锁眼后的一只眼睛对视。

又来了。

同越有个毛病,他其实不碰女人,但依然被所有人叫变态。

他喜欢偷窥,翘掉老旧的锁眼偷窥,有时随便找个房间看,有时专找人演给他看,但他永远就在锁眼后。

每一晚,苏玩都会害怕看到那只眼睛。

李承谦早上醒来就找不到东子,找了人问,说在地下好像见到人了,他才下了楼梯,在转角处就听到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穿过人群找到了东子,拍了拍少年的肩,少年才刚醒神回头,李承谦往声音来源看,是放在地下吧台边的一个鱼缸碎了,现在五六个人正围着看。

苏玩赶来的时候和李承谦对视了一眼,但很快移开了视线,地上破碎的小鱼缸溢出来一滩水,三条金色的小鱼和一条黑色的要死不活地弹了弹身子。

苏玩看了打碎鱼缸的女人一眼,便蹲下身小心翼翼把鱼都捡到手心里,莫莫也拿来了一个小杯子装上水,让苏玩轻柔地把鱼都放回水里。

打破鱼缸的女人冷哼了一声:“林姐人都死了,天天宝贝着这鱼,演什么讲义气啊,人都快活不了了。”

莫莫捧着杯子撇嘴:“她上个月被上面那位踹了,又说是你说了她坏话,她这个月要不到好的药,净找你发疯了。”

苏玩只是盯着鱼,这么一折腾,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察觉东子的视线一直在那上面,李承谦抬眼看他:“你也喜欢金鱼?”

东子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被李承谦捏了捏手背,立刻说:“我去办事。”

李承谦点点头,看东子离开了,他也该去包厢找同越。

谈事的地方没有那么多人,过道里他发现苏玩拿着酒走在他前面的时候,皱了皱眉。她今天戴了长发的假发,看样子也是要往包厢走。

他才准备转过转角,就听到一阵撞击的声音,他侧过身看,发现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一个人把苏玩堵在墙边。

男人掐住苏玩的脖子,苏玩察觉面前的人用了七八分力,对死亡的恐惧很快蔓上她的脸。

男人拿出一袋药,苏玩瞬间就明白原因了。

“每个人每个月的药都是好不容易才抠给你们的,东西多贵啊,我说你最近怎么要死不活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脸,“你想戒啊?这么好的东西,让你浪费了。”

这里上瘾的人总是有些的,求着才能从这些人手里要到些药。同越这伙人虽然看着抠抠搜搜的不愿意给药,但其实有瘾的人,是他们最放心的,好掌控。

苏玩当初就是这么听从了林姐的建议,一直以这种姿态跟同越要药。

“真是麻烦。”男人说着就要掰开她的嘴,苏玩趁他稍稍松懈,提起酒瓶往他脖子上一砸,踩着一地的碎片就要跑。

“你给我站住!”

脚下紫红色液体和她渗出的血混合在一起,因为地太滑她摔倒在墙边,男人也慢下脚步:“想立牌坊想疯了吧。”

那双鞋慢慢靠近,她缩在墙边往后退,却再也没有退路了,又一次让无能为力铺满全身。

“停手。”

苏玩试探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男人。

他……头好晕。

李承谦在不远处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最后男人瞪了她一眼,让她小心点就拿着钱走了。

他斜靠在墙边并不走近,冷静下来的苏玩抱着双膝仍然坐在玻璃堆里。

“不疼吗?”他说话漫不经心,视线落在她垂着的手腕伤痕,还有脚底渗出的血。

她摇摇头:“有时候感觉不到了。”

心绪平和下来,他的鞋底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脆,她垂眸,听着他走近的声音喃喃:“他们是故意的。你要来包厢,他们就故意让我来送酒,让那个人来欺负我。”

李承谦点头:“对,否则那么大的动静,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任何别的人出现,不正常。但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设计呢?”

“他们要我接近你,否则我也别活了,同越觉得你看上我了。”她说。

“这么坦诚?”他笑。

瞒着没用,这些人都没有人性,给谁干活都不行,多牵连几个人才有活的希望。

她扶着墙勉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血脚印一个个落下。

直到她离他一步之遥,他也没有退后。

“我不管你要什么,我想活下去。”

从她眼里看到求生欲的那一刻,李承谦突然感到了一阵心安。

在这里的人,最不缺的是心死,再不久就真的可以死了。

“我的房间,你住进去吧。”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房卡放到她怀里,他本来不准备跟她有太多交集,免得惹来麻烦,但现在既然对方已经这么安排了,那他不如顺水推舟,更能保护面前的人。

“你不怕?”苏玩问。

李承谦看了看不远处的监控:“这是他的地盘,没有你,他也有各种方法监视我,我需要怕你吗?”

苏玩捏着房卡皱着眉,她紧张抬头就看他明明看着监控,却对着她说:“再说,我确实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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