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苏玩是被一阵饭菜香唤醒的,她坐起身看到李承谦坐在桌边研究着什么,早饭摆在了她床头。
“你会西班牙语吗?”李承谦问。
苏玩摇了摇头,李承谦看向手里的录音文件,康留下的,但里面是那几个外国人的录音。
“我能听听吗?”苏玩问。
李承谦打开老式mp3,一阵杂乱的谈话声出现。
苏玩放下鸡蛋走下床,管他要了纸和笔:“这不是西班牙语,法语,口音有点重。”
“你会?”
“学了一年,因为本来计划去读书。”她拿起笔开始倒放录音。
“读研?都安排好了?”
她低着头:“嗯,现在也都没用了。”
他塞了两口三明治,回避着这个问题,她来回停了几遍,停下笔递给他。
“我尽力了,我也不算太擅长,大概是这个意思。”
军火,那两个人果然是军火商。
苏玩收拾纸笔:“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为了康,你放心。”
康是警局的线人,警局和面前的人都想斗倒同越,既然是他拼死护下的情报,
苏玩已经连续三天在赌场里看到了之前康指给她的那个火车司机。
“问了,输很多了,还借了债,”莫莫打听完之后跟苏玩说,“这种赌徒真的能信吗?为我们冒这个险?”
“当然不能,所以他一定要有更害怕的事,才会帮我们。”
“你的背怎么了?”莫莫指着苏玩露出的肩位置,“他昨天对你做什么了?”
为了做戏全套,让李承谦拿皮带抽了她两下,留下点印子,好解释昨晚的事。
“你想的那些事呗。”苏玩答道。
“混蛋。”
她挨点疼,他挨点骂。
莫莫嘟囔着:“我本来觉得,他莫名其妙对你这么好,还帮过我们,会不会也是警局的线人,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线人?
苏玩闻言有一瞬的犹豫。
他不是本地人,是中国人,大老远跑到这儿来给本地警方当线人,不太可能吧。如果是中国的线人……也不可能,派人出境长期卧底这种事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你电影看多了吧?”苏玩苦笑。
中午休息的时候,赌上瘾的人是完全忘了自己的饥饿,只焦急地等着下午的赌局开场。
苏玩端着自己的盘子坐到男人不远处,见男人突然淹了咽唾沫,把手里的饭递给他。
“你做什么的啊?”苏玩笑问,学了一段时间的语言,总算派上了用场。
“开火车的。”男人这才意识到饥饿,狼吞虎咽起来。
“那你不上岗啊?”
“前段时间乱,我们都停了。说是下个月恢复,趁着这段日子来玩玩。”
“不是乱吗?下个月就不乱啦?”
男人摆了摆手,悄声跟苏玩说:“之前跟中国那边签了大的矿石单子,我们乱我们的,人家要的货得按时交付嘛。所以商量好了,下个月我们得运过去。而且最近不是乱嘛,人家还要往车上安排自己人,安全护送,沿途他们都要下车警戒的。这个车啊,在这儿还得上一批货呢。”
如果这样的话,同越和金赟的人绝对不敢动这辆车,只要上车,她们就肯定能逃回去,而且现在守在车站的金赟和同越的人,到时候肯定都不敢去。
天赐良机。
苏玩下午看着司机玩了很久的骰子,正在想主意的时候却发现莫莫一下午都不见了。
她疑惑地到住宿的区域寻找,一扇扇门转过去,突然一扇门打开,苏玩被人拽了进去。
“闭嘴。”
被一个女人恶声警告了,苏玩看着屋子里的莫莫,还有另外三个女人,领头的是陈慧。
莫莫被她们看管着,无奈坐在角落里不动弹。
“你们是不是想逃跑?我看见了,你一直在盯那个司机。”其中一个人问。
看来莫莫已经说了,苏玩问:“你们想干什么?”
“带我们一起走。”陈慧把莫莫按在原地。
知道的人越多,这件事就越不安全,但现在似乎也别无选择。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去找同越,都别想走!”
苏玩看着三个人,当人想活命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更狠的。
“可以,但我要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问我具体的计划。到了时间,我们就一起走。”
“你耍什么花样?”
苏玩也沉声怼回去:“你们三个谁敢说你们之中一定不会有人说出去?只做事,某一个人暴露了,别的人还能否认,也不会整个计划操作不下去,总不至于大家一起死!不用担心我耍花样,你们随时都可以把我的想法告诉同越,我也怕。”
这世上本来也不存在什么绝对的信任,三人对视一眼,最后点头同意了苏玩的计划。
才搞定这事,一回到场子里,她还没回过神就撞上了男人。
李承谦这段时间好像得了空,每天不是在房间睡觉就是来赌场看她,有时候自己在一边打打球。
“干什么去了?”他问。
“洗手间。”
“手是干的。”
她翻白眼:“我没洗手,你怎么又来了?”
“看你啊,你好看。”他笑。
疯子。
有人路过多看他们两眼,他顺手将人搂在怀中架着她走到吧台要酒。
“你跟同越的合作已经结束了吗?”苏玩皱眉问。
“制造和运输的活给老银头了,金赟另一个手下。”
“为什么?”
他轻笑:“说到底我不是自己人,他们是一族的,我是中国人,算外人。”
仔细回忆了一下,按照李承谦知道的几个制造点的出货量是供不上的,应该是他们最隐秘的那些点也在开工,不方便让他参与。
嘴里含着一口酒,李承谦的眼神落在门口一个生脸上,收起笑脸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苏玩看了一眼:“三天前,问过了,在同越手底下有三个月了,刚调来这边看场子。”
“你怎么去问?”
苏玩接过酒杯垂眸:“他在打探康的事。”
李承谦默然,他已经观察这个男人三天了,应该是他要找的人。
“帮我去递个消息。”他双肘靠在吧台上,余光里一个人看了他一眼,又装作没看到。
“你确定吗?搞错了人,事情就大了。”
“赌一把吧。”他没有别的选择了,已经被迫退出生意,现在又被同越的人整天死盯,失去了跟国内的联系。
他只能赌了。
“你过去跟他说我要见哇吉力,别被人观察到,你……”
苏玩起身:“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在这儿偷偷摸摸做的事,比你多。”
她处理这件事时,看到林东将李承谦叫了出去,她松了口气,视线移到了一张赌桌上。
观察了三天之后,苏玩计算着那个司机已经输掉的数目,最迟今天下午,他在赌场的借贷就要达到上限了。
赌场的打手不出意外把他从赌场拖了出去,肯定是要他拿出钱来,或者是一些可以抵债的不动产的。
人被拖到了酒店的小房间里,才过两分钟莫莫想上去,被苏玩拦下:“等等,他得受点苦,才会害怕那些人。”
过了十分钟,莫莫上前敲了敲门,说赌场有人闹事,有点对付不过来,几个人看了被绑起来的司机,就先赶回了赌场。
另两个姑娘这时急匆匆赶来将司机拖到另一个房间去,他已经被蒙住眼堵住嘴,倒也省了事。
她们将人拖到房间之后,就退了出去,苏玩把门关好,解开了司机的绑缚。
司机已经挨了一顿打,鼻青脸肿,现在只以为自己被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接着受打,他不敢跟家里说这件事,也不敢跟家里拿钱,还不上钱的话,这里的人恐怕真会打死他。
“我错了,我肯定马上把钱还上,我家里还有一套房我……”他看清了面前只有一个女人,突然就不再惊恐,还在疑惑的时候,苏玩就拿出了一个金属徽章。
“认识这个吗?”
“认识,这是……你是警局的人?”司机怔愣。
“你老婆是你上司的女儿,她应该不知道你在这儿玩得挺花吧,”这是苏玩这几天套话问出来的,“警局查查你的工作单位,找到你的家,应该不难的。”
“你,你想干嘛?”
“钱,我替你先还着,”苏玩把一小袋药丸放到他怀里,“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到警局,今天之内,就说是同越的新东西。”
司机有些犹豫,颤巍巍接过了那袋东西,苏玩踩着他的腿:“你要是敢现在就回酒店,我敢保证,你开口之前,就会因为欠债太多被打死。乖乖按我说的做,现在我问你,你要去哪儿?”
“去,去警局。”
“去干什么?”
“把这个东西交过去。”男人想了想,他观察过苏玩,那些人很听她的话,真说不好他回酒店,谁先出事。
“你和警局的人之前认识吗?”苏玩软了语气问。
司机回想了一下:“有个熟人。”
“那很好,去吧,从停车场走,这边有电梯可以下去,你装作是正常客人就行,尽量隐蔽点。告诉警局的人,是这个酒店的人送的。”
苏玩手里捏着汗,看着那个司机从电梯下去,虽然行踪鬼鬼祟祟,但她通过玻璃窗,看到了他缓缓走远。
她从李承谦那儿借来的录音笔,她重新听了一下录音,只要里面几句话单独拎出来,就可以坐实这个司机才是警方的线人。
他今天只要把东西交给警局,就已经是她的共犯。
那袋是同越新做出来的东西,现在市面上还查不到是他做出来的,这样一交,就算是暴露了。
警局的人自然将这种行为视为一种投诚和告密。司机缺钱,首选的合作对象肯定不是同越,他的岳父是铁路系统的上层,而且对赌毒都极度憎恨,司机虽然废物,但胆子小,还靠着岳父活,不会冒这个险。
那只能和她暂时合作,既然是共犯,后面的事情,就好商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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