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勉手掌一顿,掌心和脖颈的贴合处感受着刑攸跳动的脉搏,他点头,“好。”
刑攸乌瞳明湛,眨了两下又吻上去,轻轻贴上李知勉的嘴唇,缓缓地拉远视线,盯着他的鼻尖道:“我那天站在台上,你也是这样看我。喜欢这样看我吗?”
“喜欢。”李知勉说,“你那天的眼睛很亮,我从来没见过你像那天一样开心。”
刑攸往远处躲了一下,偷亲失败的李知勉懊丧地垂下颈脖,刑攸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笑着说:“你好笨。”
李知勉受了调侃,虽然比调戏更甚过分,不过他本人也乐在其中,视线躲闪着不用正眼瞧刑攸,偏缩起脖子当王八。
刑攸瞧见他这是真生气了,拍拍他的肩膀,哄道:“好啦,我闹着跟你玩的。别生气了,再亲一个?”
李知勉不乐意。
沉默。
李知勉凑上去,声音木讷又委屈,“你总喜欢嘲笑我,刑攸,你这样脾气的人,除了我估计别人都得让你笑一遍。”
刑攸愣怔着,忽然笑出声,“我哪来的本事笑话别人?行了,别生气。”
最后一吻,吻在嘴角的地方,李知勉拉着刑攸起身,站起半步又蹲坐下,耳尖后颈和脸颊都涨得通红,刑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脚麻了?”
李知勉闷声闷气将自己藏在怀抱中:“不是,我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想坐在这里吹吹风。”
刑攸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李知勉,突然醒悟过来,全然不顾地蹲在李知勉面前,严肃的表情笼罩着她的脸,“李知勉,你应该正视自己身体的反应,这证明你是健康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初中生物课上就已经学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李知勉埋着头,好似鹌鹑。
刑攸用半边脸贴上李知勉的额头,眯起眼睛蹭了蹭,“好了,我不烦你了。你自己在这儿坐一会儿……下去了就回屋睡觉。”
李知勉好似羞死了,不说话。
刑攸无奈地长叹一声,自己先行回到房间,季青柠抱着平板在玩,见刑攸进来,取下耳机线,关掉平板,转身就准备拉熄床头的台灯。
刑攸问:“姜且呢?她不在这里睡?”
季青柠顺着窗口向外眺望,远处的球形路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大片灌木丛趴伏在地面上,卧在郊外的别墅中,栅栏将状似海绵的草丛阻挡为许多个部分,像是膨胀挤出肥肉的妇女的腰线,在黑暗中显得无比绵软温暖。
季青柠看了会儿,视线渐渐模糊,又被她收拢在眼中,“姜且去找她姑妈了,要我们先睡。你刚刚在楼下,是不是和李知勉在一起?”
刑攸拖鞋上床,空荡荡的领口坠下来,季青柠不动声色地转过头,背对着刑攸打量窗棂。
刑攸说:“对,我和李知勉在一起。”
季青柠背着她说:“你不觉得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吗?我是想说,在学校里面。因为我们毕竟是从市实验转过来的学生,学费都是由学校替我们出的,如果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让这些学生看不惯的。我们可能会被他们举报。”
刑攸沉默地思索片刻,坐起身靠在床头,“嗯,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保持距离的事我会看着来的。”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从屋外投射进的灯光照在刑攸的脸颊上,她眯起眼睛辩识开门的人,姜且的声音先一步传进耳朵,“我来晚了吗?你们已经睡了?”
刑攸摇摇头,拉开被子为姜且让开一片空地,咬着牙不说话,姜且也不敢太大声,季青柠在另一边翻身过来,于黑暗中攥上刑攸的手腕,却对姜且说:“你找你姑妈说的怎么样了?她同意你去见遥泱了?”
“……哦,对。”姜且答得缓慢,咬字也不清晰,她用余光打探刑攸的表情,一片黑暗,且被头发遮掩的严实,她心中憋着一口气,蓄足胆量,“我打算明天就去找她。”
刑攸看着季青柠开口,犹如做承诺一般:“好。”
季青柠又默声松开她的手腕,转身说:“都睡吧。”
***
天光乍亮,空气潮湿。
刑攸睁开眼时,自己待在季青柠的怀抱里,她额头上的汗珠溻湿碎发,刑攸抬手拿走季青柠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
姜且穿着睡裙走进来,碎发凌乱,迷迷瞪瞪地爬上床。
刑攸潦草地梳整自己的短发,自从剪成齐肩短发之后,刑攸还秉持着先前撩头发的习惯。
偶尔手痒的时候,刑攸会去摸自己的发尾,在肩膀处就截断的感觉并不好受,刑攸咬咬牙,就着难耐的感受下楼。
姑父每早清晨都会在厨房做甜点,刑攸走过去,脚步很轻,姑父被吓了一跳,捏着裱花的袋子猛地一挤,奶油冲出管口喷了刑攸一身。
刑攸:“......”
小事。
刑攸再冲洗完身体,坐在沙发上,姑妈下楼,手里拿着茶杯和书本、笔记本。
不声不响和刑攸共处一室,刑攸打着瞌睡,支起自己的脑袋,“警察局的事还没结束?”
姑妈没抬眼:“快了,你很着急吗?”
刑攸说:“不着急,我单纯想和你聊两句。”
姑妈手指一顿,透过眼镜看向她,哼笑一声,合上电脑放在自己双腿旁边,“那你说说,你想跟我聊什么?”
刑攸注视着她,姑妈也注视着她,一个小辈用这种眼神看着长辈,十分冒犯。
刑攸冷漠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口清水,润润嗓子,“另外找你的两个人都是谁?”
“好说。”姑妈伸出手,“我也是有职业素养的,客户的信息不会随意泄露,但是介于你也算帮我忙的人,所以给你个友情价,五百块钱告诉你其中一个。”
刑攸盯着她,沉默。
姑妈收回手掌,“也好,你不愿意给钱,我正好也不想多费口舌。”
“是校长和一个叫杨云年的男的,对吧?”刑攸问。
姑妈愣了一下,目光出现卡顿,证明她在思考,刑攸站起身,自得地笑了下,“看你这反应,我是猜对了,是吧?”
姑妈拿下眼镜,“是,那还真是恭喜你。”
刑攸问:“那个......姜且的事怎么办?”
姑妈:“现在是七点钟,姜且的航班是九点钟。不光是她会去美国,我也会去。所以,没时间留出来给你们寒暄,另外,姜且昨天晚上喝的牛奶里面有我给她加的安眠药,所以你不要叫醒她。到时间我自然会想办法带着她登机。”
“不行!”刑攸嚷道,声音大到让厨房的姑父都一愣神,她转身看着姑妈,“你答应过她的,怎么能说谎?”
姑妈顿了顿,说道:“小孩子才做承诺,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目的和结果,不讲究手段和过程。”
“可以。”刑攸仰起头,眼皮微微垂下,她认真地说:“好啊,你不让姜且见她,我就带着那个女孩去机场堵你们,看看谁能赢。”
说罢,刑攸拿着外套出门,姑妈看了眼厨房里的姑父,冷声道:“不准动,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撞一回南墙就知道疼了。”
事实上,刑攸性子里就是这样不怕天打雷劈、风呼雨啸,就算是把头骨撞烂,只要南墙没塌,她就不可能回头。
南墙已破,刑攸便会冲进去,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她都会一如既往地跳下去。
成年人可以轻视年轻人的孤胆,但他们绝不能否认年轻人想要破开疆土的决定。
曾经的他们也都怀揣着一个英雄梦。
新时代的的确确不应该出现追腥逐臭的苍蝇,刑攸也会成为一股清流,流到某些人的内心,流到一些人面前。
也许改变不了什么,也许只能改变自己。
姑妈坐在沙发上,目光沉稳地盯着墙面上的闹钟,她的决定不会因为莽撞的刑攸就发生改变。
刑攸在郊区能打到车的地方站着等车,出租车在别墅前甩出一道漂亮的漂移,往刑攸的裙边上扬去一片黄土。
刑攸坐上车,随便说了一家内衣商店的名字,司机说:“你小姑娘家家的,干嘛要去哪种地方?”
“我不是去那里。”刑攸说,“那边有个住宿的旅店,我要找我朋友。”
司机从后视镜里向后看了眼二层别墅,用“你在跟我扯淡呢”的神情瞥了眼后座的刑攸,这分明就是个富家小姐,怎么可能跟苍蝇聚集地的一群臭人有交集?
刑攸等的不耐烦,“你还要看多久?”
司机“哦哦”应着,车尾气在出租车末尾甩出一道长长的、粗粝的黑蛇。
扬尘末去,出租车在一家内衣店停下,刑攸付过钱就下车,裹紧身上那件外套。
司机将车头调转,然而没有直接走,而是停留在道路旁从后视镜中盯着刑攸的一举一动,果然没有进入内衣店才离开。
刑攸走进出租房,女人叫喊的声音从绿漆门中传出来,淫言荡语,喘呼喊骂。
刑攸仿佛是见怪不怪,兀自到二楼去。
经过一楼的拐角,有个身杆干瘦黢黑的男人,端着洗脸盆,肩上挂着焦黑的“白”毛巾,腋毛耷拉着老长,和黑山羊的屁股毛一样杂乱打结。
刑攸往前一步,男人后退一步,倏然攥上她的手腕。
刑攸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警告道:“松手!”
男人吐出滑腻恶心的舌头凑上来,刑攸怒气抬脚踹向男人的裆部,洗脸盆“哐当”落地,“杂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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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带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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