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8《无墙小镇》

【城内突然来了一帮疯疯癫癫的外乡人,他们大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举止怪异。可奇怪的是,里面有不少人都身着华服,戴着与他们身份不符的首饰。

疯人们排成队列,像马戏团游行般走在城中,为首的是个拄着拐杖的盲人。

有胆大的居民上前拦住盲人,想问他身后的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却被他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吓了一跳,盲人的耳膜早被利器刺穿,根本听不见话。

盲人似乎感受到了外人的存在,即使无法看见亦无法听清,他仍然猜到了来人的意图。

“我不能停下脚步,如果你实在好奇,就请陪我们走一段路吧。”

说着,盲人越过拦路的人,一边漫无目的地前进,一边自顾自悲叹自己的不幸。

“哎呀,我们这群来自智慧之都的贤者,是如何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呢?”

“一切的不幸是从衪降临那天开始的。”

“最初,只是云游诗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没有谁会在意。直到谎言越滚越大,把城里的聪明人全愚弄了,我们这才发觉,是衪不是他。”

“可是已经晚了,城里只剩下了愚人、疯子,只有我靠着预言的提示,弄瞎了自己的眼,灌聋双耳,逃过衪的愚弄。”

“等到衪终于离开,我才从藏身处出来,摘了根木棍,带着活着的居民离开。”

盲人自顾自地悲叹不幸,可胆大的居民听完后却指着他的手哈哈大笑。

“这个疯子,你手里握着的哪里是木杖,分明是条冻僵的蛇啊!”

———出自《谎言之主》】

在岑止云在小镇中探索的同时,十二银柱也开始了行动,通过传送法阵打开了前往梦境狭间的通道。

“洋洋,你做好准备了吗?”白观偏过头,有些担忧地询问此行的同伴。

他倒不是不信任达内尔·哈特的水平。

能被钥匙自主选中的人少之又少,在组织的记载中这类人多是些天赋异禀的“怪物”。达内尔·哈特既然能得到第十二柱秘钥的认可,其天赋与实力一定不弱于组织里的其他人。

只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活的环境较为封闭的缘故,达内尔·哈特对某些神秘界公认的常识缺乏了解

如果不是知道第九柱在气球屋【指十二银柱隐藏据点】外设有“纯种神话生物禁止入内”的结界,他都要忍不住怀疑小金毛是从上个世纪活到现在的跟不上潮流的老古板了。

想到刚见面时达内尔冒冒失失的样子,白观忍不住叹了口气。

毕竟是新人,还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路上多关照一下吧。白观暗自下定决心。

“我准备好了。”达内尔·哈特磕磕绊绊地回复道。

梦魇的血脉与过往的经历让他的心灵更加敏感,总是能察觉到他人隐藏的情绪。正如此刻,达内尔·哈特敏锐地发觉白观先生心底似乎因为他的不成熟而有些担忧,言行中也透露着关照之意。

尽管他在内心十分感谢白观先生的帮助,但达内尔·哈特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低落,右手不自觉地捏住衣角,耳尖也因羞窘而变得通红。

他不希望成为队伍的累赘。

槐眼敏锐地察觉到达内尔·哈特的心情有点低落。第四柱作为组织的“眼”,一向由感知力最强的人担任。

见白观还没察觉到达内尔的情绪有点不对劲,槐眼干脆趁小金毛不注意迅速用手肘捅了白观一下,甩给他一个眼神。

在白观因吃痛嘴角抽搐时,槐眼上前几步挡在了白观面前,引走了达内尔·哈特的注意。

槐眼:“既然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现在出发吧。”

另外两人都没有意见。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达内尔·哈特率先走进了传送法阵。而被好友附赠了一肘子的白观终于明白了好友的意思,左手懊恼地拍向额头。

“行了,快进去吧。”槐眼低声催促道,与白观一同走进了法阵。

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色像被塞进洗衣机里的衣服搅成一团。失去了具体的形状,只余下流动的色彩,随着时空的变化组成巨大的彩色旋涡。

半分钟后,场景的变化才趋于稳定。旋涡缓慢地散开了,混在一起的颜色也终于从河流中抽离,回归成具体的事物。

“这是……?”

早一步进入传送法阵的第十二柱达内尔·哈特最早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房屋,环顾四周后,才确定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某个小镇的中心。

可是,人类的小镇,又怎么会出现在梦境狭间中?

达内尔·哈特被眼前荒诞离奇的场景弄得晕头转向,不由得后退一步,正好踩中了白观的脚。

刚出法阵就被队友痛击的第七柱白观:……

“槐眼,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做个转运仪式了。”白观面色凝重地盯着自己“负伤”的右脚,曲起手肘碰了碰槐眼的手臂

“你有什么推荐的人吗?”

身披黑袍的男人动作迅速地躲开了白观的偷袭。槐眼转过身,嘴角嘲讽味十足地勾起。尽管神情不屑,他依然回答了白观的问题。

“没有,建议等死。”

原来人类是这么容易就会掐架的生物吗?混入人类中的披皮邪神达内尔·哈特若有所思。

但既然要伪装成一个初次与人接触的腼腆少年,他自然不会将心中的情绪表露在外。而是装作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像是在担心前辈会因此吵架,慌乱地转移话题。

“白观前辈,槐眼前辈,你们看,我们现在好像在一座小镇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梦境狭间里有人类的小镇,真神奇呀,哈哈……”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达内尔·哈特羞窘地捂住通红的脸,无声尖叫。

刚刚绊嘴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似乎都没有料到达内尔·哈特的反应。

片刻后,首先反应过来的白观被达内尔的操作逗笑了。

“噗嗤,不是,哈特,你转移话题的技也太糟糕了吧?”笑得快直不起腰的前辈在看到我脸羞得通红的达内尔后终于想起来要给后辈留些面子,连忙转移了话题。一边接上达内尔之前的话题,一边努力憋笑。

“在狭间看到人类的小镇,这次情况确实很罕见,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先例哦。”

“说到这儿,我就要考一考你了,小达内尔,你知道梦境狭间的由来吗?”

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考试了呀!?

不想在刚认识的前辈面前丢脸,达内尔·哈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金发少年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答案,片刻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始回答。

“关于梦境狭间的起源,目前的神秘界还没有定论,但存在两种主流的观点,一种认为梦境狭间是万物意识交汇而形成的异空间,也就是说是梦的集合体。”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梦境狭间是某位邪神的梦……”

“很厉害哟,洋洋这方面的知识很牢固呢~”白观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顺便悄悄告诉你,这两种观点,其实都算正确哦。”

“毕竟,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就是两者的叠加体吗?”

这句话打开了达内尔·哈特的思路。他猛地扭头回看这座小镇,自言自语道:

“所以我才觉得眼前的小镇闻起来怪怪的吗……?”

在达内尔·哈特感知中的小镇就像一个奇怪的混搭品,类似于草莓麻婆豆腐那种。依靠梦魇灵敏的嗅觉,他敏锐的嗅到小镇散发出的梦的气息。可是那气息又怪又冲,挥舞着拳头朝他的鼻子来了重重地一击。

金发男孩耸了耸鼻子,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在他们交谈时,槐眼正低下身查看小镇的建筑,他凝视着脚下粗糙不平的水泥地,原本深邃的瞳孔在一瞬间变得通透,如同戴上了银色的美瞳。

“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脚下的并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类建筑。”槐眼皱紧双眉,似乎想起了什么,语速变得急促。

“我们传送的位置似乎出了差错,这里不是哨站,而是被流放的沦陷区!”

白观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而刚刚开始接触组织事务的达内尔·哈特则完全没有听懂槐眼前辈在说什么。

金发少年用茫然的目光看向前辈,犹豫地举起了手。

“槐眼前辈,请问哨站和沦陷区是什么意思呀?”

白观你出发前居然没有跟他说过吗?槐眼在震惊之余,用谴责的眼神看向了白观。

而接受到同伴目光的白观则心虚的咳嗽了两声。我以为他知道嘛……

“简单来说,哨站就是我们组织在梦境狭间建造的一个安全的观测点位。”

“而沦陷区则是指由于受到不可逆转的邪神气息侵蚀的地区,流放,是我们处理沦陷区的一种手段。”

白观在这时突然插嘴道:“顺便一提梦境狭间是我们最常用的流放地点。”

达内尔·哈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在视线触及到小镇里的那些房屋时,不由露出了几分悲伤的表情。

“那这些沦陷区是不是只能永远的留在梦境狭间了?”

槐眼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沦陷区就像是植物彻底坏死的分支。如果不及时清理,让邪神的气息继续蔓延,反而会连累整个植株。”

“这也是,为了人类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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