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凝月其实未走远,而是躲在假山后,窥探沈子夜的一举一动。
沈无忧被下人请去见长宁侯了,这花园中并无其他人。
包凝月想与沈子夜单独相会,可白孟春也不知与沈子夜,在说些什么没完没了。
终于白孟春独自入了正堂,沈子夜往这边行来。
“沈子夜。”包凝月冲出来,抓住沈子夜的手腕,做贼一般去往了凉亭中。
沈子夜到了凉亭中,方才假模假式挣脱束缚,冷脸道:“包侧妃,这是作何?”
包凝月暗骂自己愚蠢,明知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全部是算计,为何执迷不悟眷恋不舍。
包凝月含恨道:“沈子夜,今日在此,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沈子夜上前贴身在她背后,邪笑道:“一刀两断,如何两断,你可是我的女人。既然尚未东窗事发,说明萧莫言,压根没碰过你。”
包凝月感受到耳畔燎热的气息,恍然间竟觉得有几分羞辱。回身,怒甩了一巴掌,骂道:“无耻,是我太蠢,竟觉得你对我是真情实意。”
沈子夜脸上火辣,包凝月可不是弱女子,这一巴掌令他唇角渗血。
他也不恼怒,阴笑道:“阿月,你是如何瞒过萧莫言的?”
包凝月吞下所有不甘与屈辱,笑得花枝乱颤道:“沈子夜,你想以此拿捏我,替你卖命。”
她顿言,伸手抚摸了被她打肿的侧脸。眸中夹着几分恋恋不舍,嘴上切齿痛恨道:“沈子夜,是你逼我的,自今日起,我这条命,便是太子殿下的。我会与太子殿下夫妻同心,联手要了你这条烂命,哈哈。”
她发出渗人恶笑,吓得沈子夜后退两步,语无伦次道:“包,包凝月,你,你疯了不成?”
包凝月肩头颤栗,似哭似笑道:“疯,呵呵,我要你成为一条丧家之犬,在我脚边摇尾乞怜。”
沈子夜惊恐万分,又远离了几寸,强装镇定不屑道:“凭你,做梦。”
“那你我,便走着瞧。”包凝月仰首狂笑,妩媚妖娆离去。
秋风瑟瑟,一片枯黄落叶飘落,池面荡起涟漪。
沈子夜六神无主,他无论如何也未算到,这个包凝月竟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沈子夜捂着红肿侧脸,如此如何见人,何以解释。
他举袖遮脸,拦住一个包府下人,交代一句:“本世子有要事处理,告诉你家大小姐,寿宴结束了,让她自行回王府去。”
少倾,正堂寿宴开了。
正中端坐着一位正气凛然,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包闻仁的父亲,长宁侯包不修。
毕竟上了年岁,没了威严多了些和蔼可亲。
长宁侯未见沈子夜,不留情面道:“那个沈世子呢?”
包明欢随意解释道:“世子他,军中有急事,先行离开了。”
长宁侯斜眼看向儿子包闻仁,冷哼道:“这便是,你选的好女婿。”
包闻仁赔笑哄道:“父亲大人,今日是儿子的寿辰,当着晚辈的面,留些情面与儿子吧!”
长宁侯捋下白胡子,又瞅向包凝月,立时火气又起:“太子,怎么也未来?”
长宁侯并不知晓太子遇刺一事,只道这两个孙女婿,仗着皇家的身份轻视于人。
沈无忧心直口快道:“老侯爷,太子殿下遇刺受伤……”
长宁侯闻此一惊,手中的杯盏摔落在地。
咣当之声,惊到了沈无忧。瞥见众人似有埋怨望向她,慌忙噤声不敢再语。
长宁侯颤颤巍巍起身,训斥儿子道:“如此大事,竟敢隐瞒不报,糊涂东西。”
又指着包凝月,急切道:“太子的身子,眼下如何?”
包凝月生怕阿爷大动肝火,伤了身子,撒娇哄道:“阿爷莫急,太子殿下只是皮肉小伤不打紧。阿爷,若不信,过几日孙女陪太子殿下回府,探望您老人家。”
包明欢听闻过太子遇刺担忧许久,此刻她听得出来,包凝月所言只是安抚长宁侯。
长宁侯一脸不信道:“阿爷明日,亲自入宫,一探究竟。”
包闻仁无可奈何,劝道:“父亲大人,先用膳吧,菜肴都要凉了。”
长宁侯嗯了一声落座,抬手张罗道:“都动筷吧。”
众人舒了一口气,忙一一举杯祝酒,庆贺包闻仁的生辰。
那边,康亲王府。
沈子夜马不停蹄赶回王府,去见他父亲沈如山。
午后白日高悬,沈如山正在书房,提笔书写什么。
“父王。”
沈子夜微微拘礼,到了书桌前。
沈如山揉了揉发酸的眼眸,漫不经心道:“这个时辰,你为何回来了?”
沈子夜沉不住气,答非所问道:“父王,当真是您,命人刺杀他?”
沈如山迟疑道:“不是父王所做。”
沈子夜大惊失色,支支吾吾道:“不,不是,那,那会是谁?”
沈子夜只道是沈如山所做,尚未追问过太子遇刺一事。
如今听闻不是,必然是心惊胆战。不是他父王所为,萧莫言为何会遇刺。
沈如山起身舒展着身子,淡定应道:“大理寺的线人来报,那些刺客的身份尚在核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府中的死士。”
“可府中的死士,确实少了一二十来人啊?”沈子夜满心糊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人,父王派去了远州。暗中盯着包明悟,若是被查到什么,就地暗杀。”沈如山明明说的是阴毒之话,语调却十分轻快。
这轻松之调却如寒冰冷冽,冻得沈子夜身子发颤,他竟有些恐惧道:“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沈如山摇头道:“父王也疑惑,先静观其变,你近日万事小心,莫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沈子夜本想将包凝月今日之言相告,念起或许只是,包凝月逞口舌之快罢了。话到唇边咽了下去,只是颔首应好。
沈如山猛然发觉沈子夜半边脸上,红肿的五指印,诧异道:“你这是,被谁打了?”
沈子夜好面子,便扯谎道:“那个,与白孟春过了几招。”
听闻白孟春,沈如山眼眸阴沉道:“你与白孟春相识多年,怎地关系还不如,晚几年相识的萧莫言,与其关系亲近。”
萧莫言自幼长在顺昌县,也只是两年前才与白孟春相识。
白孟春自幼隔几年,便会到京城小住一些时日,与沈子夜相识多年。
沈如山冷哼又道:“不管是什么人动的手,这个白孟春出现的,真不是时候。你,务必想办法拉拢白孟春,有了白家堡的支持,你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
沈子夜颔首不语,只是白孟春并非愚蠢之人,怎能轻易被他笼络。
沈如山想起什么,训道: “只顾着与你言语,包尚书的寿辰,你身为人婿,不与世子妃夫唱妇随,回来作何?”
沈子夜打定主意不敢如实相告,不然必定又被数落,连个女人也掌控不住。
于是,再次诓骗道:“是,世子妃有东西落下了,差我回来跑一趟。”
沈如山不曾怀疑,挥手催道:“那还快取了东西,赶回包府去。”
沈子夜应声离去,随意回房去了一件物件,独自又出了府。
东宫。
寝殿门口,陈司闺凶神恶煞教训着阮翛然:“笨手笨脚,弄疼了殿下几次了。”
陈司闺中秋佳节出宫与家人团聚,前日方回宫来。
听闻太子是与阮翛然,一同出宫遇刺。对其哪里还有好脸色,动不动便急赤白脸吆五喝六训斥。
萧莫言对此不闻不问,任由陈司闺管教阮翛然。
阮翛然心知肚明,萧莫言是想她知难而退。
陈司闺叉腰,蛮横道:“你从前是十指不沾阳春的官宦小姐,如今这是东宫,不是你阮家府上。”
阮翛然不恼不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没听见。
寝殿内,萧莫言半靠在床榻上。
白皙的面容已有了些血色,也不似前几日看着虚弱。只是下颚又瘦了些,棱角分明添了几分硬朗。
秦荣瞧着闭目养神的俊脸,忍不住打抱不平道:“殿下,您也不管管,明眼人谁看不出,陈司闺是在故意找茬,真是难为阮内人了。”
萧莫言微微抬起眼皮,嘲讽打趣道:“你倒是会疼人。”
秦荣赔笑道:“殿下又取笑秦荣了,陈司闺也训了半天了。昨日便被罚不准用膳,阮内人,这几日衣不解带伺候殿下,人都消瘦了。殿下,一点都不知怜香惜玉。”
萧莫言眼前浮现,阮翛然清瘦的身姿。只盼她可识时务者为俊杰,痛下决心出宫离开。
秦荣见萧莫言不语,只道其心软,自作主张去向殿门外,阻拦道:“陈司闺,殿下说,这次便原谅阮内人了。”
陈司闺骂了半天,口干舌燥,也没了力气,凶巴巴道:“愣着作何,还不快进去伺候着。”
秦荣让开道让阮翛然入殿,顺带将殿门关上。扶着陈司闺一同去膳房,看看汤药熬好了没。
阮翛然直奔床榻前,见萧莫言闭眼似睡。气呼呼坐到一旁,咬牙低言:“别以为如此,我便会走。”
萧莫言纹丝不动继续装睡,他感到阮翛然温软的柔荑,抚上他的面颊。
他心如擂鼓,竟觉得有些气息不畅。
只听阮翛然,嬉笑道:“殿下的耳朵,为何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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