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袁宝瞳孔紧缩，视线一晃不晃，牢牢盯紧丧尸的面容，生怕是自己眼花。

他的枪口歇火，但隔壁的程旭阳却一鼓作气，拇指一扣，一道亮闪的火花从漆黑的枪口划破空气——

“别！”

金袁宝阻止不及，哗啦一声，跟伏森拥有同一张脸的丧尸脑袋就像被一锄头砸得四分五裂、汁液飞溅的西瓜原地爆炸！

恶臭升级，这下连金袁宝都趴下，呕了两嗓子。

“别什么别？”程旭阳被熏得脸成了绿色，血条掉了2点，头顶的战绩倒是 1，他摸了摸发烫的枪口，下巴一扬：“开始了、都来了——”

金袁宝抬眼，场面就像植物大战僵尸，一大波奇形怪状的丧尸拖着步伐从门外蜂拥而来。

这边，程旭阳已经硝烟四起，砰砰砰！！！

比切水果还要利索，瞄准脑袋，一枪一个。

金袁宝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些丧尸的脸，就一个个面部全非，眨眼变成了地上五马分尸的扭曲不明块状物...

“...你。”这样显得驮着枪想观察一下的某人很呆，在程旭阳一口气击败了第三十个丧尸的辉煌战绩时，金袁宝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脚，差点让毫无防备的队友一脑袋颠进丧尸的怀抱。

“...金袁宝！”程旭阳歇火了，他单手切换手枪，继续开火，另一只手揪住金袁宝的窄腰上用来固定上衣松紧的飘带，失手一拉，一大片暧昧的肌肤露了出来，他蓦然卡壳，骂不出声了。

扳机倒还在射击，不过是盲打，一双眼珠子全镶在了旁边人的瓷白的腰上。

金袁宝直接炸毛了，眼疾手快系好衣服，大骂：“你白痴啊！刚才你第一个杀的丧尸脸跟在塞壬岛绑架我的外国人长得一样！先别杀了！”

程旭阳听罢，停火：“什么？”

“那天我被绑架后，那两个外国人被那个人鱼绿头怪开膛破肚像烤鸭一样掉在半空，死得挺惨，跟这些丧尸的形态很相似。”金袁宝指向已然一窝围在铁箱底下，由于不会攀爬而踌躇不前、急得团团转的丧尸。

“人鱼绿头套怪？”程旭阳一脸懵。

金袁宝这才意识到程旭阳仿佛还并不知道黎珍岚就是塞壬岛上土著霸王，拥有雇佣兵军团的人送中二外号的神金‘塞壬’。

这解释起来费劲，他选择闭嘴。

他张嘴，把上颚的芯片摘了下来，眼前臭气冲天的、一片狼藉的污秽画面瞬间消失，荒废的仓库实景也变成了一间平平无奇的杂货仓库。

但。

他的瞳孔缓慢下移。

心毋庸置疑地往下坠，凉了大半截。

“程旭阳！快把芯片摘了！”金袁宝厉声高喊，扭头等不及，直接一爪子攥住对方的喉咙，眼见手就要伸嘴里掏。

程旭阳暗骂一句，自己先掏了出来，刹那间，沉甸甸的枪支消失，眼前的景色摇身一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仓库。

“你喊什么？”

“低头看！”

他低头往下一看，心跳停滞了一下，随后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捏着拳头微微颤动，脸上血色褪净。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片真的肤色青白，僵硬直挺的尸体，鲜红斑驳的胸口上竟真的有几个血窟窿，是枪击的痕迹。

他们像巨人观一样横陈眼前，让人神思恍惚，适才的游戏就像和现实融为一体…

但这些尸体不会动。

“…这…这是…”程旭阳平时第一次见尸横遍野，胃上一阵翻滚，他捂住口鼻，面露痛苦。

金袁宝神色凝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一片的狼藉。

他扒拉两下，从铁皮箱上一骨碌滑下去，踉跄两步稳稳站住，不顾头顶程旭阳的喊声，在层层叠叠的尸体间，拧着眉头在寻找什么。

踮着脚尖，小心翼翼找了半天。

终于在靠近门口的方位蹲下。

“…找到了。”金袁宝喃喃，他盯着伏森那张熟悉的脸，在他脖颈处停了两秒，最后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密密麻麻，都是青色细小的针孔。

系统终于从眩晕昏厥中爬了起来，朝某个方位竖起中指，一睁眼，入目都都是一张死人脸。

【……你…在…干什么…】

金袁宝：【我在证实我的猜想。】

他脑海里闪过黎珍岚那张沧桑、面无表情的脸。

他直径起身，朝着隔壁楼去。

程旭阳眉心一跳，第一下想到外面可能有什么电锯杀人狂之类的变态等着，金袁宝可是他位高权重的小叔豢养多年的心肝金丝雀，这出一点差池，他先死！

“喂，我跟你去！”他蹦下台，强迫自己不去看满地的东西。

金袁宝小跑着穿梭在走廊，一拐弯，从悬空的楼梯缝隙里，窥视到几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正热血沸腾，嗷嗷直叫地在空气中挥舞双臂。

“哈哈哈——杀了杀了！这个人头我的！”

“爆头爆头！”

“我靠你们不臭吗…服了！”

…

金袁宝吃力地一步三蹬，快速往上爬，还没见到那几个人，就看见阶梯上倒着几具跟仓库里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尸体，无一例外，手臂上皆有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

他奔跑的步伐一滞，顿然停下。

后来居上的程旭阳瞄了阶梯，默默转开了眼珠子：“…丧心病狂…”

金袁宝掏出手机，看了眼信号塔，果然一格也没有。

芯片都摘下来了，还是没有信号。

“…我记得这个全息影像全场可录像对吧？”金袁宝扭头看向程旭阳。

“对啊。”

“如果将全息和现实的影像进行高科技拼接，能不能以假乱真？”他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尸体有无拼接的痕迹。

程旭阳皱眉：“…你的意思是…”

“刚才高星津他们也说了，周文孑要拉拢他们。”金袁宝几乎确认了这些尸体就是在塞壬岛上被开膛剖腹的倒霉蛋，他触碰他们的表皮时却发现没有缝合的痕迹，也不似冷冻猪肉那般僵硬，颜色也鲜艳了不少…

想到黎珍岚手上的“人鱼血”，如若她研究出了一种能『起死回生』的半成品，让这些尸体在被缝合后长出新生的肉，回光返照地如丧尸般自己动起来…

“我们大概率中了圈套，现在周文孑手上应该有我们这一群人集体杀害人的小视频了，这不是诱导，这是威胁…”金袁宝遗憾地叹了口气，指了指楼上：“你要不要喊他们停一停？”

程旭阳立刻反应过来，抬腿就上，从尸体上跳跃跨了两步，狐疑转头瞧了站在阶梯下的少年。

从刚才到现在，对方都一脸风轻云淡。

他站在那，眉眼清冷出尘，皮肤白皙，没有瑕疵，散着的头发乌黑发亮，身姿颀长，朱唇浅淡，自然垂落在身侧凸起的腕骨适才毫不避讳地去触碰那些尸首…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金袁宝这人人格矛盾。

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能闹飞天给你作得惊天动地，记仇还爱找茬，他不止一次从小叔嘴里听到『不省心的兔崽子』这种话…

之前在片场，金袁宝跟同组演员大打出手，被摄影机磕破了额间，伤口不超过一厘米，他嚷了一天，回去还跟扑金主怀里恶人先告状…

这样矫情的烦人精面对一大滩不明尸体，居然沉着冷静，比他还头脑清醒，还能琢磨出阴谋诡计。

仿佛他对人类死前的状态并不太敏感一样…

·

程旭阳上楼劝诫了。

金袁宝站在通风的楼梯口往下看，脑子高速旋转。

威胁**是擒蛇拿三寸，就算是程旭阳，那也的确是赵氏财阀的亲生骨肉。

这些都合情合理…

那么…他呢？

他是葛媛亲儿子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知晓，毕竟连赵良天也说暂时不能暴露。

周文孑邀请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可不认为…一个情人能威胁任何人…

思绪混乱，走廊处飘来一阵奇异古怪的香味，仿佛在云端踏雪，耳朵嗡嗡作响。

骤然，腰间摸上来一双手，后背紧贴上一个热源，如此的冒犯让他的眉心一跳，只见对方抓住他的手臂，拖拽着他踹开一间黑暗的包间，把他推进去。

啪。

他脖颈被人重重敲击，一阵剧痛眩晕后，他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开眼时，入眼是一片阴暗潮湿、黑白相间的地下室，鞋面磨蹭粗粝地面发出窸窣动静，他烦躁地捂住酸痛的脖颈。

视线还未完全清晰，他就被硬推到墙上！

一双手从他的大腿围向上一路磨蹭贴紧到他的后臀，流连忘返，摸够了便从他后腰伸进他衣服里，磨蹭着他的背。

“…周总说的还真没错…你真在这…”葛卓钳制着他半个腰身，低着头咬着他的耳垂，恶狠狠地冷笑道。

葛卓？？

他怎么在这？

金袁宝回过神，眼底闪过狠戾，人渣近在咫尺，他若是神体在，对方已经灰飞烟灭，一丝毛都寻不到了。

“葛少，你对我这样，不怕我告状？”

葛卓避而不答，反问：“你想不想知道…沈知念是怎么死的？”

他冷沉地看着对方。

沈知念的直接死因不是这个傻逼，要不然系统不会没有反应。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你杀的？”

葛卓别有深意地冷笑一声，掐着他的脖颈，揪起头发，贴着他的耳朵，宛如恶魔低语：

“你怎么觉得是我呢？”

金袁宝很配合：“所有人都指向你。”

“哦？可有没有人告诉你，沈知念是怎么进BQ娱乐的？”葛卓轻声细语的。

金袁宝：“我花钱让他进的。”

葛卓大笑一声，声音回荡在密闭的空间内，显得狭紧粗旷：

“宝贝儿，是他自己找上咱们的周总，周总亲自下达在总部的通知。”

“什么？”金袁宝似没听清楚。

“沈知念一开始就是周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