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中有一座小院,秋风扫落叶过,显得格外凄凉。
庭前的石阶久无人打扫,铺满了枯枝落叶,细碎的小石子夹杂其中,脚踩上去,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空气静的诡异,阴明珠被困在了院子的最中央。
她着了魔似的在奔跑,想要找到出口,左右冲突。
可无论如何努力,也只得在其中不停打转。
不管她跑到哪一个角落,看见的,都是那些想要杀死她的人。
前方出现一阵迷雾,道路渐渐消失,阴明珠抓住身边植物的根茎,匍匐在湿润的土地上往上爬,想要站的高些,从小山坡上找到一个方向。
可一切都徒劳无功。
绝望之际,她眼前忽然出现一抹金色的光,刺目耀眼,眼前是夺目的红。
阴明珠睁开眼睛。
昨晚窗户没关严,漏了一条缝,阳光从缝里里钻了进来,正好照在她眼皮上。
阴明珠抬起右手,看到了手腕上缠着的黑色布带,刹时泄了气。紧接着,胸中升起一股子憋闷,堵得她难受。
她被困在梦中,在梦境中被困时间越久,回到现实的可能越低。
每用一次束魂带,便将她的灵魂上交一点。比之柴和的怨灵伞也不遑多让。
柴和的怨灵伞好歹还是她家世代传承的老物件,束魂带和她,却是实实在在的交易。
这一次,给她留了一抹阳光,下一次,万一什么都没有呢?她会不会睡死在某个角落,慢慢的在那里腐烂,悄悄的,谁都不知道……
束魂带啊……
没来由的,看到手上这截黑色的短布带觉得碍眼。
她把束魂带从手腕上接下来,经常在外跑,被束魂带遮住的这段手腕比别地方颜色明显更浅些。
带子被绑到头上,头发扎起一个歪斜凌乱的马尾,发丝从各个方向调皮的冒出来,显得头发炸炸的。
她揉揉眼睛,在床边坐下,一动不动的安静坐着,恢复意识。
呆滞的眼神逐渐清明,大脑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重新运转。
束魂带,束缚灵魂,让灵魂被控制。
控制他人的灵魂,以献祭自己的灵魂为代价。等到束魂带彻底拥有了她的灵魂,这个世界上,便再不会有阴明珠。
彻彻底底的消失,不入轮回,世上所有关于她的记录都会抹去,一切一切,都将和她一起,融进束魂带里。
她得快点,不能再磨蹭了。
汲着拖鞋,在地面上缓慢的把自己从床上拖下去,走到桌前,又一次坐好。
宁自泊曾经偷偷告诉过她,每次心情郁闷的时候,可以把郁闷的事情写下来,或者给自己写一些话。写着写着,就会开心一点。
他每次和重明吵嘴,就记在小本本上,写完马上就不生气。
当然,这也是给下一次生气做准备。
重明老喜欢偷窥宁自泊日记,精准搜索。
一看到日记里把他写的格外扭曲,这只鸟就生气的不行。
生气发火,发大火,把缘来馆弄的鸡飞狗跳。
一人一鸟,隔三差五要这么来一轮。
阴明珠学着宁自泊的样子,找了半天,才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一只笔。
太久没用,里头的墨水有点干,写起来质感粗糙。
她右手使劲甩了甩,才把墨迹甩出来。
和宁自泊自认是个“读书人”,书桌上摆满书本纸笔不同,阴明珠的桌子很凌乱。零食、充电器、水杯,各类的游戏机……东西胡乱摆在一起,团成团,在桌子中间空出了一块地方。
她活的很不讲究,很混乱。却又乱中有序,她能准确的从桌子的各个小杂角里找到需要的东西。
阴明珠从脚边捡起一张皱皱的废纸开始写日记。
纸张贴着垃圾桶,好在没被零食的辣油滴上,不然就废了。
她写到:“我仿佛置身于一间四面漆黑,只得些微光亮的屋子。
白墙冷涩,唯有一扇窗户带我通往外界。
可那扇窗户遮了帘子,帘子太过厚重,以至于把阳光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外头。
外面阳光明媚,我日日都能听见鸟儿鸣唱。屋子里却不分白天黑夜,四时寂寞阴暗如斯。
我努力的想要逃出去,它只是一扇窗帘而已。
是的!快了!我快要逃出去了!”
字迹从一开始的整齐,逐渐变得凌乱飞舞,最后,竟像是要从纸张上鲜活的飞出来般,在人眼前翻飞跳动。
它们要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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