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交谈间,言通玄偶然瞥见了被放至在脚边的金银铁片,好奇询问。
宁德挠头,有些难为情地与她讲述了三人先前的想法。她说:“虽然从前没试过熬可以辟谷的汤药,但凡是总有试试嘛。”
“啊勒~你们打算自己做个丹炉?”言通玄惊叹:“你们可真敢做敢想啊!”
寄竹淡笑了下,没有回应。
她以为,言通玄是在说她们异想天开,就像她认知里的那些世家子弟一样,总爱拿她们这些侍女取笑。
然而…
“这想法妙啊!”
“丹炉呢?可有成型的?我能不能看看!不不不,我能不能预订一个!”金丝编织的丹炉,就算不能用,拿出去也拉风啊!
言通玄垂涎欲滴。
身旁应载雪也眼露赞叹。
她还记得自己破开土墙一瞬,寄竹和观珠的反应。
心性坚毅狠绝,哪怕身处险境,也能果断出手,掐灭不稳定的因素。而在局势得以控制后,又毫不吝啬施手拉一个生人。
这样的修士,叫她敬佩。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①。二位道友松筠之节,在下佩服。”
微抱了下拳,应载雪诚恳道。
寄竹错愕抬眼,身旁观珠同样面露惊愕。
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寄竹开口:“二位道友不觉得我二人是异想天开?”
“怎么会?这很酷炫!”言通玄已经迫不及待拿起勾到一半的金丝,放在手里把玩欣赏。
她真心很喜欢寄竹的巧思。
有时候事情能不能成,反而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有想法,肯去做。
只要具备了这两点。
什么事情不能成?
成事的路上总是有问题的,光恐惧设想,是没有用。
言通玄觉得以寄竹观珠这份魄力,只要不中途陨落,以后多半是个人物。嗯…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物,是不是在她笔下创作。
许是感受到应载雪二人真心实意的认可和赞许,寄竹面上的笑容,也比先前真诚了许多。
“二位道友妙赞了,不过是黔驴之技。怎敢在二位道友面前布鼓雷门
”
若非那应姓道友破墙而入,她们就算做出了辟谷汤,也要熬上一段时间,最后生死依旧是未知之数。
不想眼下,逃生出口就在眼前…
想到这,寄竹忽而眼神微动。
她略有迟疑地开口:“方才听二位道友说,你们将其余存活之人用符纸困在了原地?”
应载雪颔首:“是。”
眉峰微拧,寄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所忧:“道友将她们困住,若那邪修赶来看见她们,趁机将她们都杀了怎办?”
非她想给应载雪挑刺。只是事关自己等人的性命,她不得不问清楚。
面对寄竹的担忧,应载雪淡然摇头:“她们不会有事。”
“幕后邪修既想让你们自相残杀,便不会在计划之外斩杀你们。”
“我将人困住,反倒省了这人到处乱跑追人。既如此,不如快些追上我,将我这个摧毁蚁穴的人击杀,也免得我捣毁更多蚁穴。”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话音刚落。
身后土墙,突然传出道阴森男声!黑影从中闪现,宛若老鹰扑食,迅速精准地抓向应载雪天灵盖!
寄竹大惊,正要出声提醒。
但她的速度显然跟不上邪修杀人的速度,只见刚刚还站在面前跟她对话的少年,一下子被击成虚影!自她面前消失。
脸色瞬间苍白,寄竹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然而下一秒…
“站好了,勿动。”
熟悉的女声在耳后响起。
寄竹来不及细想,眼前一花。
手臂被谁抓住,等视线再次恢复清明时,她与观珠已经站在了角落,而身前是言通玄宁德二人。
洞内仅存的烛火摇曳一下,最后熄灭。在它彻底黯淡下去之前,别转移到角落的四人,也看见刚才被击成虚影的少年,再次显现了身影。
是应载雪。
她没事,只是身法太快。
让旁人误将残影,当做了真人。
常舒出一口气,言通玄默然感叹,幸好…幸好载雪身法好,不然今日可就全文完结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
又不免将全身注意力都投放在耳力上,目不能视的无力感,让她不得不通过声音来辨别情况。
而她身边宁德观珠也都是如此。
唯有寄竹,神色依旧凝重,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前方,似乎没有受黑暗影响的迹象。
从小,她的眼睛就有异于常人,白日不畏烈阳高照,夜晚能清晰视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被父亲高价卖于世家,一路由管事重点调教,成为了公子允鹌的贴身侍女。
寄竹从未痛恨过自己的眼睛,她心里清楚,真正做坏,恶心的,是那卖掉她的父亲,以及热衷于培养灵仆,致使人牙子泛滥的氏族,从不是她自身…
她很喜欢自己的眼睛。
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也是助她一路走到现在的关键。
就如此时…
黑暗中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被女修记录在眼底,她看着少年如何一步步引导邪修,远离她们所站的这处角落;又目睹了少年几次险象环生,在邪修的利爪下堪堪避开命门,临脱身了,又反手给邪修一剑。
刺得好!
寄竹忍不住在心底呼喊。
在她看来,这位应姓道友的身法是极为俊俏的就是她认知里的几位奚家小姐公子,也没有对方这份云淡风轻。
若非应载雪身上只有一样黄级灵器,她或许都会猜测,此人是世家放出来历练的天骄。
可偏偏应载雪不是…
哪怕面对比自己高两个境界的邪修,少年从始至终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支毛笔,一柄铁剑…这样的人,怎可能会是世家天骄。
世家又怎么忍心让这样天赋卓绝的后辈,轻易陨落?
邪修也没有想到,一路破了他阵法的修士,居然是个才凝魄境的黄毛丫头!在几次出手都未果后,不由轻啐:“区区凝魄境,也敢来这逞英雌?小修,你未免过于天真烂漫了些!”
他修为远高于应载雪。
想要制服应载雪,理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偏生眼前少年好似属泥鳅的,滑不溜手。接连出手了几次,都被对方侥幸闪避。
面对邪修的嘲讽,应载雪不动如山,只在躲过邪修险而又险的一招突袭后,抬眼,直视着他:“我是否天真烂漫,阁下一看,不就知晓?”
随着她话落,原本只守不攻的剑招忽然转变!双手同握剑柄,臂膀发力,强横幽冷的灵力自剑身暴起,借着邪修突袭的那一招力道,应载雪一个后翻跃起,自上而下,竖劈向邪修天灵盖!
邪修下意识抬手就挡。
然后…
咔嚓!
极为轻微的一道声音,响在昏暗寂静的空间里。但在场之人都是修士,如何能忽略?
顿时,邪修面色难看。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右手的指甲,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被劈出了一道细纹。
而随着应载雪这一下猛攻,那道本应该细若不可见的裂痕,被彻底劈成了两截!
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
因应载雪修为而升起的那几分轻蔑,转眼荡然无存。
正常凝魄境可劈不开他的指甲…
疼痛拉扯间,邪修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他见证的那场死亡…那场大规模的伤亡,是他重获自由的奇迹,也是他抹不开的噩梦。
天才…
远超常情的天才。
当年那个将他变成器奴的马姓牙人,不就是死在这样的天才剑下吗?
……
邪修是个历尽风雨的人。
他年少时被拐,失了姓名身份,套上压制修为的枷锁,成为氏族圈养在“猪圈”里的器奴。
何为器奴?就是活着为氏族子弟炼器,死了成为她们器材的存在。
毫无尊严,毫无喘息的空间。
与牲畜无异…
邪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杀了看管他们的管事,从管事手中强抢了一本简略记载炼器手法的书籍,逃了出来。
牲畜逃出栅栏,却忘了外面还有抓捕“它们”的猎人。
邪修没跑多久,就遇到了最初拐卖他的马姓人牙。理所当然的,他又被抓获,等待第二次被贩卖…
不过,他运气似乎没有跌倒谷底。
在他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将永无天日,被卖作器材时,一持剑修士打上了门。
修士很年轻,最起码从外貌上看很是朝气活力。依照劳生界的共识,这样的修士要么是真才十几岁的幼儿,修为也不过初融境,要么用药物或者灵气,将外貌维持在了十几岁的模样。
当然还有第三种。
也是最少见的一种。
天才,因为修炼速度太快,容貌也就变相增长衰老得缓慢。
而那修士是第三种。
天才中的天才,不过结然境的修为,却越级反杀了已是离魂境的马牙子…
邪修亲眼目睹那嚣张气焰的人牙,被一剑捅穿了心脏,最后弃尸荒野,落得一个灵兽啃食,尸骨无全的结局。
而那杀完人的修士在大战结束后,只是挥挥手,砍断束缚着他们的绳索,就轻飘飘地转身走人。
那样的傲慢,自信…枯槁般的手指曲起,邪修眼神阴鸷,令他也满心厌恶。
①“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引用自明朝诗人于谦的《石灰吟》
百度译文:经过千锤万凿从深山里开采出来的石头,它把熊熊烈火的焚烧当作很平常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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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复修修写写了数十遍,还是写得那么差后,我有种认命的死感。【瘫】“算了,认命吧,这就是你目前的水平,多的,别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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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正常凝魄境可劈不开他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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