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学院招收了ABO三种类型的学生，但学生之间由于性别不同而产生的生理差异难以弥合，最为明显的便是AO两类学生。

教学楼、宿舍楼是每个性别学生一楼，不管是日常上课还是寝室距离，Alpha和Omega的活动区域都是隔得最远的，最不受两者信息素影响的Beta在中间隔开Alpha和Omega的学生。

按理说乔昀这个Beta是不应该住进Alpha宿舍的，乔昀当时成功考入帝国学院，但面对天价住宿费苦恼不已，一度想换学校，而方逢直接让人把乔昀的行李都搬去了他自己的寝室。

连推辞的机会都不给乔昀。

专断独行的家伙。

乔昀知道方逢有在为自己考虑，时不时还是被他这种欠扁的把东西强塞给人的姿态气得牙痒痒。

之后一住就是两年。

明明还差半个学期就可以毕业，没想到居然节外生枝。

乔昀心里想着事情，笔下仍旧不停抄写文字，他过去两年干这事熟练多了，只是重复抄写同一篇校规，就算走神他也不会抄错。

教室门口有人喊他：“小乔，有人找。”

乔昀应声，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站起身，把之前抄写的好几份校规都整理好，拿到教室门口递给来人。

“一共十份，你看看字迹有没有问题。”

那人低头粗略看了一下，全部字迹都和自己的有八成像，基本不会穿帮，他笑了笑：“谢啦，小乔。”

“剩下的钱我待会转给你。”

乔昀比了个ok的手势。

帝国学院生源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对待大部分违规的学生，学院的处罚多是根据严重程度抄写校规十遍到二十遍不等。

而作为渊远流长的贵族学校，学院的校规厚达十厘米。

少爷小姐们当然不会乖乖吃这个苦，他们宁愿花钱来雇人替自己写。

乔昀就钻的这个空子，他可以仿照字迹替人抄校规，至今没有被识破过，好评率百分百，客户群体覆盖Alpha、Beta、Omega。

抄写以外，跑腿、代写检讨情书或者帮地下恋的AO传递物品之类的事情他也会做，信誉保证绝对保密，价格格外公道。

只是这点投机取巧赚来的钱还是太少了，有一段时间要不是乔昀的道德心克制住了自己，他差一点就要偷拍方逢的生活照拿去论坛上拍卖了。

“小乔小乔，”回到座位一群人赶紧围到他身边，“前天晚上A栋那里是说有Omega混进去了吗？论坛上面相关的帖子都被封了。”

乔昀是他们这一学年里为数不多漂亮纤细的Beta，皮肤奶白，五官精致，一双蜜色的狐狸眼笑意盈盈，很讨人喜欢，乍一看外表可能会把他错认成Omega。

他经常帮人办事，性格好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容易攀谈，大部分人都直接喊他小乔。

“好像是，”乔昀眨眨眼，“不过那晚我早睡了，没感觉到信息素什么的，听人说半夜老师巡查了很久。”

有人脱口而出：“那方少爷没事吧？”

这问题都不用乔昀回答，其他潜在的方逢后援会成员就纷纷出声议论。

“怎么可能，方少爷那样强大的Alpha不可能会轻易被Omega信息素影响的。”

“对呀对呀，方少爷不可能会有事的，是吧，小乔？”

乔昀微不可查地顿住，很快又恢复贯有的笑容：“是啊，方逢少爷没受到影响，这几天都和平常一样有精神。”

甚至现在他校服之下束胸还是今早出门之前对方一排一排替他扣上的。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觉得难为情。

*

半数学生都知道乔昀这个Beta是和学院里高高在上遥不可即的风云人物方逢住在一个寝室。

也不用乔昀说什么，其他人自动理解为乔昀是太子爷的伴读小跟班。

一开始想接近方逢的人大都打算从乔昀这里入手，只是在乔昀听话地帮他们把东西转交给方逢之后，他们反而全都没讨到好处。

也有人说乔昀虽然是Beta但是长了张漂亮Omega的脸，住在同一个寝室，说不定乔昀就是方逢自己用来……这群少年都早熟，后面的话没完全说出来，说的人和听的人只是下流地一笑。

这谣言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但是没过几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昀对此事一无所知。

很多人不见得真心喜欢乔昀，只是他背后有方逢，机灵点的都知道乔昀可能不仅仅只是传言所说的小跟班。

不然素来唯方逢马首是瞻的厉骁和从闫怎么会唯独给一个要家世没家世的平民Beta好脸色看。

从周边人情绪里读出这种想法的乔昀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种情形很像小时候课文里说的狐假虎威，只是他这只心地纯良的好狐狸可没想过要吓人，怪只怪身边的狼虎过于威风。

*

饭堂是ABO三类学生共用的，为数不多可以让谈地下AO恋的少男少女私会的场所。

“小乔。”厉骁和从闫已经在他们贯来的座位上，乔昀放好餐盘，在椅子上坐下。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方逢还没来。

“你前几天和方逢去哪玩了？我俩无聊得发毛。”

“酒精中毒去医院抢救了。”乔昀胡说八道起来一套一套的，反客为主，向他们两个伸出手来，“还没来得及叫你们两个给我报销。”

“少来，我那么贵的酒全给你喝了，最亏的是我好不好？”从闫不吃他这套。

厉骁也看透他的心思：“不告诉兄弟也没关系，反正你和方逢两个人的小秘密有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

“打住，打住，”乔昀只有一张嘴说不过他们两个双簧，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Omega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其实也不算转移话题，他这几天也是真的好奇这个歪打正着让自己转化成Omega的人。

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学院到现在都没有发布通告，只任由学生猜测，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内幕。

逗人也讲究点到为止，厉骁很识趣地顺着乔昀的话题往下说：“是苏家的那个Omega少爷。”

乔昀回想：“是那个年级第二？”

ABO三者日常学习的课程有所出入，但文化课程一致，文化成绩的总榜是三类学生排在一起的。

姓苏的Omega，乔昀印象里只有每次考试必定排在方逢后面的那个，名字是……

“苏澧？”

“是他，”厉骁点头，“听说他那晚从O栋偷溜去A栋就是为了找李楚阳。”

乔昀疑惑歪头，这又是谁？

从闫补充：“方逢班主任。”

消息太劲爆，乔昀一时瞪大了双眼，显得十分呆萌。

厉骁接着说：“李楚阳还是校董的儿子，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不能公开了吧。”

“那……苏澧会被开除吗？”

“不会，”从闫说，“听说两家已经调解了，只要他们两个直接订婚，其他的都可以掩盖过去了。”

学院的校规底线是杜绝不正当AO关系，但如果是有婚约关系的Alpha和Omega，他们的接触不在学院限制范围。

“你怎么不问方逢，”从闫又开始把话题绕回来，“反正他什么都会告诉你。”

乔昀一时嘴快：“包括他家的保险柜密码？”

餐盘在旁边放下，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乔昀回头看见谈论的主角，方逢淡淡对上他的视线，反问：“你想知道？”

“咳咳咳，”乔昀被米粒噎住，白净的脸染上绯红，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手否认。

方逢给他拍后背顺气，等他不咳了，递过一杯水。

动作极为自然。

“唉，”从闫摇头，“这个就叫一物降一物啊小乔。”

乔昀被他幸灾乐祸的语气激得一怒，但是嗓子还刺辣辣，说不出话，只能竖起一个中指给从闫。

*

变成Omega的第三天，乔昀的生活除去细微的身体变化，其余的都与从前别无二致。

乔昀打算先瞒过这个学期，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到假期再细细考虑。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加油打气，就算一定要从学校退学，他一个B……不Omega还是会有路可走的。

凭着这股豪情万千的气概，乔昀脱去校服衬衫预备洗澡，低头看见被自己忘记的某个存在。

乔昀：……

十几分钟后，乔昀把门轻轻打开一个小缝隙。他刚才急出来的红晕还没褪下。

“方逢，你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吗？”

脚步声越靠越近，乔昀背过身，“有几个卡扣我解不开。”

方逢应声：“嗯。”

乔昀从小时候起就不喜欢吃肉类，就算来了学院，有方逢在一旁监督他不挑食，他也还是和过去一样不大长肉，纤细过头了。

光洁的背部上，薄薄的蝴蝶骨在皮肤上清晰可见。

困扰乔昀的小卡扣在方逢手里轻易地就分开来。

而今早，也是这一双手，耐心地将它们一点一点扣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