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艾吉奥正轻车熟路在平板完成着学外语app上的本日作业,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他只当是做救助的阿姨又派了新任务随手拿起,却没想屏幕翻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出乎意料的发件人——一条来自“晴”的微信。
艾吉奥扬了扬眉毛,略感诧异。
这可怪稀罕的,依从前的习惯,他俩在微信上基本没啥话好说,自己也偏向当面交流而不是打字,有新鲜话题他更愿意留到晚上两人在饭桌上有说有笑讨论,而不是让其化作一段单薄的文字,冷冰冰的字体会让他觉得失去了交流的灵魂。
而社畜枯燥无味的日常更没什么好分享,这会儿却一反常态在上班时间给他连发消息:
社畜:(链接)
隔了几分钟。
社畜:(链接)(链接)
艾吉奥:……?
社畜不语只顾转发,保持着隔几分钟一到两个链接的频率搞了一长串,最后才打字留言:闲着没事挑一挑,看看喜欢哪个。
艾吉奥点开那些链接,发现全是空房招租信息,每一间都比他俩现在住的要大,标配两个卧室,与此相对的则是位置更远离市中心,放在地图上一看和她公司的距离,最少的也要比现在通勤单程增加半小时。
——意味着她本就不多的个人时间将被进一步挤压,如果换了这样的住处,此后她就得更早起床,更晚到家了。
艾吉奥那边静默了很久,才回消息:……我觉得,现在这样其实就很好,没必要搬。
社畜这头则秒回,斩钉截铁:有必要。
似乎又觉得这样太生硬,对面转瞬又亮起“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发过来一大段:安心,也不算全都为了你,是我自己想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不想再晚上出来喝水还得蹑手蹑脚,早上上厕所还得排队而已——说到这个,你重点看一下这两个(链接1)(链接2),这俩是二室二卫。
艾吉奥低头看着那象征了更多私人空间、毫无疑问他会过得更舒适,同时也意味着更进一步加重她负担的“二室二卫”四个字,感到手机和心口同时变得沉重。
他没有回话,社畜的消息则又响起,似看穿了他沉默背后的顾虑再度发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都说了是我不想再刚洗完澡就得湿漉漉把衣服穿整齐才能出来,这种厕所放在主卧里的布局几年前我就喜欢,洗完直接裸着不用路过客厅就能回卧室,想想就爽好吧,就算没有你,我也迟早要换的。
社畜:再说谁出钱谁说了算,你可以选择一起参考,或者放弃选择权我选哪个就是哪个,以及提前通知你一下把周末空出来,到时陪我去看房,以上。
艾吉奥:………
长久的静默之后,他什么都没说,只发来一个小猫敬礼表示“遵命”的表情包。
后来两人选择了更便宜一点的那套两室两卫,定下新家的过程格外顺利,在看房时艾吉奥的存在感和表现欲就强得让社畜直瞪眼睛,他根本不满足于仅仅安静地跟在身后,反而把她挡在了后面,亲自挺身而出上阵跟中介和房东周旋,一张英俊至极的脸挂着诚恳而赏心悦目的笑容,说话时用琥珀色波光潋滟的明亮眼睛专注看着对方,搭配那口带着异国腔调却意外流利,且保持了意大利风格三句掺一句赞美的交流,愣把二十多岁的中介妹妹和四十多岁的女房东给迷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俩人咧开的嘴角就没收回去过。
回过神来,原本社畜在线上怎么磨都咬死不动的月租已经降了五百块,本来不乐意搬走的原有破家电也大手一挥保证清空,甚至季付还给抹了零。
社畜:“……”
这就是强者吗恐怖如斯,震撼她全家一整年。
新家搞定了,那么压力给到旧家这边——其实社畜没完全撒谎,哪怕没艾吉奥穿越过来这一茬,她也早就想搬了,而最大的绊脚石在于现在的房东,一个眼神黏腻、行为猥琐的中年男人。
从入住开始就曾数次以各种理由试图进屋,还搞过线上没事先通知的突然上门敲门,交谈里也有无孔不入令人不适的试探,只是她防得严实根本不留半点空隙,大门从搬进来就换了自带的C级锁,突袭敲门就装死到底假装不在家,从而一直维持一个到日子转账,一句废话不说的状态。
顾虑的就是如果搬家,就不得不打破这种脆弱又自欺欺人的安逸,再怎么躲,退租交接也避不了见面,一想到需要面对到时的刁难纠缠以及那种呼之欲出的恶意,社畜就心里超级犯膈应,导致一次次将搬走的计划一拖再拖。
还有一个现实的原因,是她不愿将就房东提供的破烂家电,什么洗烘套装、洗碗机、扫地机器人这些高级货全是她自己买来在用,而这年头肯同意把破烂全搬走的房东少之又少,想找空房难,众多大型又怕磕碰的家当搬运安置也难,故而一直僵持至今。
……
不过现在……因为有了某个人的出现,有些事的难度,好像可以降低了呢。
等到正式退房交接那天,社畜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贼笑递来一件黑色上衣,要他出门穿这个。
艾吉奥接过展开,发现是一件设计很“节约布料”的紧身工字背心,表情顿时微妙:“……”
但他没有反对,只无奈又好笑摇了摇头就乖乖拿去换上,不过没立即给她看,从次卧出来时外面已经穿好了件长袖运动衣,直到去往搬空的旧房,才外套一脱露出精壮上身,弹性极佳的面料紧绷贴着身体,将宽阔的肩线、饱满的胸肌与紧致分明的腹肌勾勒得一览无余。
平日为了遮挡他那身和现代和平氛围格格不入的,那些血与火的过去所在他躯体之上留下的痕迹,艾吉奥穿衣的露肤度向来能多低就多低,此时却全部暴露一览无遗,甚至是刻意炫耀着,肆意展露上肢及肩背上那些经历无数战斗、在紧实的蜜色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细看甚至有些狰狞的旧伤疤痕。
且理所应当的,他今天也没有遮嘴角的疤,那条明显的印记并没有损伤他的俊美,反之增添一层神秘危险的故事感,与满身的战斗痕迹融为一体,更使这一切充满了原始而彪悍的力量。
都不用吩咐他就很懂她,刚进到那间已经搬空了所有家当,只剩下些微尘埃在光线中飞舞的旧房,艾吉奥就自发到客厅中央那张孤零零的破沙发大马金刀往那一坐,将一条肌肉紧实的手臂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两条修长有力的腿一屈一伸,微微后仰的姿态看似放松,只是在腰腹间绷紧充满爆发力的线条却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头正在假寐的猛兽,每一个看似松弛的弧度下都隐藏着瞬间便能暴起、一击扼住猎物喉咙的致命力量。
他漫不经心抬眼扫过满脸惊叹的社畜,嘴角才扬起一个和这幅唬人姿态显得略有违和的得意微笑,好像在说:怎样,表现如何?
社畜以一个坚定果断的大拇指回应了他。
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刻钟房东才姗姗来迟,社畜开门迎见的就是男人那张油腻丑陋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令人极其不适的假笑,人还没跨进门槛,眼睛就先一步呲溜往里钻。
“哎哟小萧,收拾得怎么样了?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着急,也不多提前点给个消息,你自己一个人没亲没故的搬家多麻烦,说一声哥不就来帮你——”
男人一边虚情假意说着没用的废话,一边那眼神就止不住滴溜溜往她周身上上下下地瞄。
直到黏腻的目光无意间越过社畜的肩头,和一道锋利冰冷的视线对上一瞬,待男人看清了客厅里的景象,他恶心的说话声和笑容一起戛然而止。
“哎呀,怎么了王哥?”
社畜装作茫然不解看他脸色大变,然后才慢半拍刚想起来似的跟着回头瞅了一眼,恍然大悟轻轻捂了一下嘴作娇羞状:“嗯,是我男朋友,他不太放心我,非要跟着来——别光顾着说了,进来啊哥,我们都收拾好了什么也没留下,您尽管检查。”
这次换成了社畜笑得虚头巴脑假惺惺,把门拉得大开就转身进了屋,越往里走脚步就越飞扬潇洒,与之相对则是房东蹑手蹑脚谨慎进屋,戒备森严紧盯着那个坐在沙发上散发生人勿近气息的老外,脚下不自觉以其为中心,试图绕开。
艾吉奥一瞬不瞬以寒刃般的眼神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这又和面对中介及新房东时那副迷人潇洒游刃有余的姿态截然不同了,此刻的他仿佛换了个人,好似从花花公子人格一秒切换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刺客。
他下颌抬起面色不善,周身杀气如有实质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告,刀子一样刺向被他认定的敌人——简直就像那把他并未带在身上,却此刻凭空幻化出来已抵在对方喉间的锋锐袖剑,一个眼神就能让其血溅当场。
在这种重压下房东如芒在背冷汗淋淋,只潦草三两下就飞快表示检查完了房子没问题——他都没敢进别的房间停留太久,生怕呆多了引那个要命的煞星站起身追过来,到时岂不直接给他堵屋里……根本不敢细想,简直是恐怖片。
最后自然是一丁点都没敢刁难,他手都不听使唤赶紧把全额押金一分不少转给社畜,在屋里耳朵贴着门倾听,听到那两个人坐电梯下楼了,男房东才如释重负手软脚软踉跄到破沙发前一头栽倒,抖得好一会儿动弹不得,心里恶毒的咒骂翻江倒海如火山喷发,却愣是现实里半点动静没敢发出——万一电梯运行的声音不是他俩是别人,那个老外还在楼道蹲他呢?!
……
视角切换回来,艾吉奥当然才没那闲心继续吓唬这种无关紧要的丑角,和社畜两人出门就毫不留恋坐电梯下楼,这次是彻底和这个破旧的小区告别,即将要回的是他们充满希望与期待的新家。
电梯门刚关,社畜就没忍住爆发出一阵得意忘形的嘎嘎狂笑,而艾吉奥脸上则早褪去了刚才的危险狠戾,这会儿正满是柔和而无奈看着她。
社畜仍对着余额里刚多出一笔不小的入账吃吃发笑,整个人美得冒泡:卧槽,全额拿回来,放她只有自己的时候简直想都不敢想,用屁股猜都知道那个贱男不扣她一两千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搞不好还要吃点口头上的亏——甚至更糟,不排除最后要以警察调解作为结局这种可能。
忘乎所以之际难免脑子短路,社畜喜气洋洋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艾吉奥,偶然看见他敞开的运动外套里露出那件黑色背心,领口低得一直露到胸肌中缝,仿佛第二层皮肤的柔软针织布料忠实地覆着他的□□,在胸口处被鼓起的肌肉撑得毫无缝隙,勾勒出两道精悍饱满的弧度,向下则骤然收拢,与紧窄的腰腹形成一个极为吸睛的倒三角。
……
那瞬间,她只觉得兴奋感鼓动着一股子血往上涌,不知道怎么就升起一阵奇异的冲动昏了头,回过神来已然嬉皮笑脸凑过去伸手抓住他背心下摆,往下使劲一拽——
薄薄的料子在这大力一扯间陡然大幅度拉伸,像黑丝袜一样瞬间变得薄如蝉翼呈半透明,原本被遮挡的蜜色肌肤在变薄透的织物下若隐若现,胸肌鼓胀的完整轮廓,与那两个小巧清晰的红色顶点毫无保留一齐撞入视野,包括劲瘦的腰腹肌理也一览无遗,还因为陡然暴露而僵硬着绷紧几番收缩,在电梯冷色惨白的光线下,有种野性直白的视觉刺激。
仍处于狂喜冲昏头脑、类似磕嗨了大脑短路状态的社畜流氓状挑挑眉,对着他半遮半掩更显诱人的□□吹了个口哨。
“……”
艾吉奥第一反应,是无以复加的惊愕。
但,宕机呆滞也就是一瞬,只下一刻,更加汹涌的激情便在他眼中翻滚沸腾,犹如火种落入油中,那种炙热如熔岩的浓烈情绪,几乎要在伴随觉醒而变得强势的目光中实质化迸溅火星,掌心灼热有力,一下子就准确覆住她拽着背心的那只手,琥珀眸色化作流动的熔金绽放熠熠夺目光彩,裹挟炽烈的情愫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与刺客的本能在提醒他,如果头顶没有那个闪烁红点的恼人摄像头,他才不可能仅仅满足于握住她的手——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不是从前那种察言观色猜来猜去,而是真真切切证实了她对他的**的确存在,是不容置疑的证据!这要是都能放任她从身边溜走,那简直是毕生的耻辱,他干脆别活了!
艾吉奥下意识身体前倾,胸腔里心脏剧烈跳动堪比擂鼓,然而就在他做好了充足准备与激情要迎接下一步,被猛然攥住手灼烫了一下的社畜却骤一哆嗦,肌肤接触清晰传递过来无比真实的、那种明确带有属于男性的占有欲和侵略感,瞬间冲消了她所有得意忘形带来的心血来潮与生理躁动,惊得她跟泥鳅一样嗖地抽回手,鸵鸟一样转过去躲到电梯一角,面壁缩脖。
艾吉奥:“………????”
这一下着实给他整不会了。
不是,这算什么啊?!
在他的世界里,**就像是武技切磋,讲究你来我往,是一方出招另一方回应,是心照不宣渐渐升温的默契与乐此不疲的勾引纠缠,直至一方身心沉沦心悦诚服沦为俘虏,又或是谁都不服谁交替发起挑战,无限拉长这个双方乐在其中的过程;
这个呢?合着现在是她突然打了他一下,接着就在他兴致勃勃举剑准备回击时,毫无征兆宣布比赛结束——嘿,玩不起啊?
可就算是这样,艾吉奥也无奈发现自己居然完全生不起气,尤其看着她那只被他攥过,正无处安放的右手垂在裤缝旁指尖颤抖不止,以及因为无地自容低低垂着脑袋头发向两边垂下,在黑发间露出一截泛红的白皙后颈,他就感受到的完全不是被耍的恼火,而是挑起兴味的愉悦。
——救命啊,她被夺舍了吗,怎么会突然干出那种事,果然是平时擦边男看多了,脑子都给看坏了吧!
诡异的沉默持续片刻,内心尖叫仍未休止的社畜努力控制不听话的嘴皮子磕磕绊绊转移话题:“那、那啥,也算发了笔横财,要不晚上吃烤肉吧,这把算你头功尽管敞开了吃,多点两盘和牛。”
“……”
艾吉奥注视她背影的眼里风起云涌。
而最终一切归于寂静,他无声吐出一股幽幽浊气,再开口时整个人似已若无其事,只温和微笑了一下:
“好。”
——行吧,真拿她没办法。
谁让制定规则的是她,参与者是她,裁判还是她,正如那块由贝阿朵莉切创造的棋盘,他这个“右代宫战人”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乖乖遵照游戏玩法奉陪到底,被魔女的恶趣味耍得团团转。
只是他并不为此感到挫败,如同了解海猫故事的每个人都知道,那个被黄金魔女一度终极羞辱冠以无能之名、看似崩溃狼狈不堪的战人——你敢说这货没有私下偷摸享受这一过程而爽到吗,play的一环而已。
而他也差不多,一次挫折只会让艾吉奥反而愈发兴致盎然,觉得像遇上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上了锁的机关盒,在每一次他自以为找到窍门刚要喜悦时,盒子却都“嗖”一下弹出新的机关打他的手。
……唔,一点也不疼,还勾心撩人痒痒的。
甚至这股难以言喻的痒意也会上瘾,从而让他更加沉迷于“破解”她。
总之,从此住上了两个卧室两个卫生间房子的两人幸福感超级up,不过艾吉奥藏着没说,也绝不会说——其实他偶尔也会怀念那种睁眼就能看到她的卧室门、侧耳倾听就能分辨她是醒还是睡的感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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