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盯着王耀沉静如水的面庞，道：“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去？”

王耀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放你进来。”

双方对视良久，王耀掌心捏出了一把汗，阿尔弗雷德看见他绷紧的下颌，反而笑了。

他道："你以为你能拒绝我吗？一条线从此往后已经不复存在了。"

话已如此，再多的纠缠已经没有意义了。

王耀侧开身，留出一道可容一人进入的空间，微垂下眼帘。

阿尔弗雷德没在乎这些，他跨步进了屋，脚底略微陷入松软的地毯，他看见紧闭的房门，拧了一下没有拧开。

他回头朝王耀伸手喊道："钥匙。"

王耀把钥匙放在他掌心，钥匙带着温暖而潮湿的水汽。

阿尔弗雷德正欲开门，王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要告诉亚瑟·柯克兰，这是我的底线。"

阿尔弗雷德自嘲一笑，道："我到这里来，可没有白宫的授意。"

"你！"

王耀克制地喘了几口粗气，呼地一声，门被甩上。他伫立在房间的中央，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用政治施压让你放弃，这样明显的错误你也能犯。"斯潘捷哼笑道。"你当时心态可算是够差的，那个小崽子算是捡了便宜。"

王耀苦笑道："他可不是什么小崽子。"

斯潘捷随口附和道："是嘛，完全理解亚瑟柯克兰当年为什么这么喜欢他，金发蓝眼的小男孩，"他伸出手在空中点了点，"那么小一个，也好欺负，多可爱的，你看小清也…"

说着他突然掩口，似乎十分抱歉的样子。王耀用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斯潘捷哈哈地笑着亲密地揽住王耀的肩头，道：“开个玩笑，你这人真的是…”

王耀冷笑着拍掉他的手，道："你真是一个人呆闲了，闲得蛋疼是吧，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忘干净了。"

斯潘捷就势收回了手，道："你比以前更在意这件事了，我很遗憾…打住打住…我不说了…"

他有些郁闷地看着王耀，道："我又不是阿尔弗雷德，你知道他有时专门就是以故意逗人开心的。"

王耀打断了他，道：这点我比你更清楚，你不用说了。"

气氛一下子有些紧张，好在斯潘捷不是因为对方不说话就不自在的人。他跟在王耀身后绕过羊肠小道。

王耀隔两三天就会到伊利亚这里一次，其实照顾休克（按伊万的说法）人员是件麻烦的事情，但多亏了斯潘捷——伟大的前沙俄先生承担起了照顾前苏联的责任，远赴中国。

此时斯潘捷可劲地讲了几个伊万小时候的蠢事，王耀不好拿乔，才装作无事发生地掀篇了。

“我真傻，真的。”王耀对斯潘捷吁气道：“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把他在俄罗斯就交给你，现在光是前苏联意识体在中国首都的政治影响后果就够让人头疼的。你能来帮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公开，但是至少阿尔弗雷德那边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出乎王耀意外的是处于某种原因，那边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想到阿尔弗雷德那天的鲁莽举动，神情古怪，心道也许那天不只有他一个人失控也有可能？

正思索着，只听斯潘捷解释道：“伊万他让我过来的。”他谈论起这件事神情宁静，时间的沉淀使他看上去比他的两个弟弟更像一个普通人而不是意识体。他解释道：“我和他的关系没有他和伊利亚那样坏……但也不算太好，我知道他现在不太想见我。”

王耀知道“他”是指伊万，看到了斯潘捷那张和伊利亚几乎没有差别的侧脸，想起了伊万那夜的歇斯底里。

他现在大概不想在俄罗斯的境内看到任何和他一样的一张脸。

真是个可怜的小疯子。

斯潘捷如闲聊一般和他搭话：“我照顾他多少年啊，真是小没良心…”

王耀看上去颇为赞同的颔首：“确实。”

他们说这话时候并步正穿越一条巷道，站定在一户人家前。此时夏意渐浓，阳光漏过树荫泼洒在王耀脸上，使他微微地眯了眼。低下头去开锁。斯潘捷站在后面闲来无事，眼神飘忽，用脚尖去拨弄着卡在水泥缝隙里的小红纸片。

斯潘捷问道：“这是什么？纸片？”

门锁咔嚓一声轻响打开，王耀转身去看：“什么纸片——”

小小的，红色的纸片，无辜地躺在地上。

王耀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咳了两声：“…就鞭炮的纸片…”

斯潘捷的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