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很多人,也很热闹,相对来说也很安全,但是寂寞感却与日俱增。
三天后,皮皮虾带着我落在住宅区房间的行李姗姗来迟。
我并没指望它来。
我当初强行留下它时没想过它会有什么用,这次走了也没想过它居然会找过来。
上次遇见雷狮海盗团时它选择留下来,我还可以理解为是因为我放它走,它的义气让它也决定和我同甘共苦,这次找过来就过分奇怪了。
我近来越发觉得,当我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以为它是顺应逻辑进行发展的,结果它正如给我的第一印象那样,只是光怪陆离。
行李东西不多,有之前在商城里买的生活用品,笔记本和其它的文具,以及——几个玩偶?
它们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但是这不是重点。
皮皮虾说这也是我的行李。
“这是哪来的?”
“你床上扔着的。”
我冥思苦想了一阵,依稀记得这能关联上我抛在脑后的一个梦境。
“我还以为那也是幻觉来着.......”
时间倒回离开海盗团之前。
那天氛围十分轻松,一切看上去也都十分清晰,但是我混在他们之间太过自然,结合这一段时间频频发生的梦境混淆事件,我想着这或许也是梦境吧。
这导致我轻松的心情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众所周知,两个人的团体很稳定,因为别无选择。
三个人的团体就出现了偏颇,每个人都可以是天平中间偏心的秤杆。
四个人的团体就可以出现团体内的分帮拉派了,比如雷狮和卡米尔,帕洛斯和佩利。一点小小的不和还可以让两边各自更加团结。
五个人就更加复杂,团体内的帮派可以不均等了。
但是在这里,不太一样。五个人是五个人没错,他们还是四个人的俩俩分拨,我是多余的。
我是多余的,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毫无疑问我一直记得这一点。
虽然一开始就给自己明确定义了是俘虏,但是有时候自我意识过剩时,我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
梦境中看到的场景不可能与我的期望完全脱节,不消说我有多希望与他们好好相处,然而现实幻觉反复颠倒,导致一切都像梦幻泡影。
这些年来我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不会再坚决地去寻求认同感。
我并没有忘记这些,但是梦境中不必苛求太多,不是吗?
难得的,因为完成了一个地区的怪物考察,是可以娱乐的一天。
在娱乐区,我对于飞船项目表现出了极大的热爱——第二关是限时死亡飞船竞速,我想着多少应该了解一点。
我以为到了可以自由散开,到时间集合就行,就和学校春游一样。结果我正要自己往那边走,他们回头瞅我。
我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呃,这里的飞船挺帅气?一起去看看吗?”
而他们几个看我的眼神里各自带着探究或揶揄。
对着他们各自的表情,进行脑补,他们旁边仿佛出现了实体的对话框。
雷狮:呵,这算什么,没见过真正好的飞船才会对这些玩具上心。
卡米尔:这家伙在讨好大哥。
帕洛斯:这疯女人想单飞。
佩利:我也想开!
然后他们就阻止了我。
我觉得其实不是在拦我,主要是佩利他非要和我抢,大力出奇迹,毁了不少装置,还挺贵,即使他们分数多也不想把分数浪费在这种地方。
绝对不是因为我觉得很好玩想拉着他们全都玩一遍的缘故。
那天晚上梦境——在那天之后我以为是梦中梦——梦见在他们都不肯带我走的时候,我成功掌握了运泡泡飞行,带着我和我的飞船绝尘飞去,回头超拽地看着他们,潇洒地说,想不到吧,爷会飞!
在那天结束之前,我原本想争分夺秒地多玩一些项目,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在原来的世界没有去过游戏厅,这里诸多的选项让我目不暇接,只有抓娃娃机算是熟悉,而且我曾经一直很想玩一玩抓娃娃。
积分如同溪水流淌而去。
相较于许多游戏项目,抓娃娃真的不算贵,但是这个......回报率真的好低。
天下商家真是一般黑。
我听说过抓娃娃机的抓手会故意做的平坦以减少摩擦,抓的也会松松垮垮,到了出口更是会顿一下,好把之前没能滑下去的娃娃甩下去,没想到是真的。更没想到凹凸大赛在这种坑人之处这么登峰造极。
他们可能办到了物理界的传说——无摩擦的接触面。
随着投入的积分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舍不得离开。
沉没成本的诱惑下,没有足够收获就离开,就像是放弃了之前的所有投入一样,这也是赌徒之所以难以戒赌的原因。
下一次,就再来一次,万一呢。
靠来回摆动抓手,把娃娃甩出来,我抓到了一个龇牙咧嘴又厚嘴唇、龅牙的毛毛虫。
谁会喜欢这种玩偶啊!
靠着把娃娃堆在出口边上,一点点扥出来,撞掉了又一个厚嘴唇龅牙毛毛虫。
这究竟是谁的恶趣味啊?
我愤怒地想踢机器,又放下脚,被路过的佩利看到,他十分好心地为我出头,或者是以为我不敢,过来就一脚踢爆了一个机器,娃娃散落一地。
他得意地看着我,像是等待我称道他的力量,我在裁判球以及其他人的目光冲过来之前抓着佩利迅速逃跑。
现实里的佩利不会为我出头,我也不会大胆地去拽他,我也不会因为反感那些目光而不负责任地逃跑,但当时的我以为是梦境,所以姑且觉得没关系。
毕竟该扣的积分还是会被扣,逃跑躲避的只是裁判球清脆声音的当众宣判罢了。
而那些散落的娃娃里非常可爱的几个我也没有去捡。
游荡了一圈,发现射击、虚拟拳击、电子打怪等等我都不太感兴趣,飞船那边还在维修,我拽着佩利迂回地回到抓娃娃区,并使尽洪荒之力劝他消耗积分抓娃娃,而不是靠拳击的冲击来震落娃娃。
无果。
后来他们三个玩够了也来了。
帕洛斯尝试了一下抓娃娃就不继续了,只是饶有兴味地围观。雷狮本就兴致缺缺,发现其中猫腻之后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但是把一个娃娃机电路烧坏也不玩了。卡米尔试抓了一下,很快找到了诀窍,没用一会儿工夫就几乎把机器抓空了。
他把抓出来的娃娃挑出看起来最值钱的一个递给雷狮,但是雷狮摆摆手表示不要,佩利不服气的是抓娃娃输给了卡米尔这件事,倒是对娃娃本身并不执着,帕洛斯也无可无不可,所以就便宜我了。
这些娃娃良莠参半,我照单全收,兑换了一个透明的大袋子,连同那两只龅牙毛毛虫,还有佩利靠拳击震下来的几个一起装进袋子里。
这样提着一个满满当当的袋子走路有点费劲,也不雅观,但是看到那些惊叹的目光,我感到非常快乐,那些看智障的目光,我有些瞪回去,更多的是无视掉了。
梦中的敌意构不成威胁,只有开心是唯一的目的。
这些娃娃我全都带回了住宿的房间,大部分堆在了桌子上,挑出了几个毛茸茸又最顺眼的放在了床上。
一只通体白色只有眼睛是紫色的狮子;一只绿色裙子的小精灵——卡米尔的造型总让我想起小飞侠,而叮当总是和小飞侠形影不离;一只毛茸茸而笑容狡黠的白狐狸,一只高高兴兴的黄色小狗。
现在这些全都堆在我面前。
太过牢记美梦,醒过来就更容易陷入骨感的现实里。
正因如此我没有刻意记住那个“梦境”。
我本以为还会和他们相处很久,就更不能迷失自我,但是被劝说离开发生的猝不及防。
离开交由她来完成,看来她并没有回去拿东西——也对,那些基本上都是我买的,她把积分花在了那些当即消耗的东西上,想来也是不想便宜我。
我把这些全都放下,要收拾也是晚上的事了。
我本来就只是干活中间遇见皮皮虾,带它回屋放一下行李,顺便喝口水,休息一会儿。
无论高不高兴,选择已经做出了。
而且事已至此,我难道真的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吗?
她给了我警告,我并不完全相信,但是却没有承担错误选择的能力。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而我回去找了他们,那就全完了。
其实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完全觉得参加这个大赛是我真实人生的一部分,因为实在太儿戏了。
一场毫无公平可言,规则也完全没有向着公平努力的样子,这种大赛来决定命运?
还不如靠考试,至少我已经很熟悉了。
忙忙碌碌减少无意义的思考,按部就班地走过流程,现在只要等一个结果便罢了。
直至结束,万事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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