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意识到，真正在取暖的人其实是你。

你轻轻推开他，目光复杂地看向他。

“明明是我在依赖你，你自己也清楚吧。”你的声音透着颤抖，脑海开始闪回那个吻。那明明只是你决心背叛他的象征，还有身体失控的本能。可事情的走向为什么总出乎你的意料？你就像陷入罅隙的枯叶，无名又脆弱，而你厌恶这种感觉。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让你无处可逃。”

“那你也该知道我恨你让我无处可逃，我恨你让我习惯的依赖……米歇尔，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你在恍惚感觉自己身上插满了悬丝，而他即是操控你的幕后黑手。只要他剪断其中任何一根提线，你就足以被沸腾的深渊饮干。

“继续恨我吧。”他的声音如梦似幻：“也继续依赖我，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的话就像是由光所化的刀刃，照亮的你同时也刺穿你的一切。你已经嗅到破碎的腐臭，赭土的芬芳了……也许也是一种仁慈。

但仁慈生根于你的尸体之上。

你必须坚强下去，直到你在这死荫之地找到属于你的窄门。其实你已经找到了，只是需要在天时地利人和之际成功迈出去，而最关键的钥匙在于能不能骗过他。你承认这比登天还难，但你已经在天国了。

你逐渐冷静下来，说：“……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

“那我现在问你，”他的声音仿佛藏着试探：“你愿意吗？”

你似笑非笑地说：“所以你现在不冷了吗？”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你转过身走开，弯下腰捡起他的斗篷。

却发现了当初被你折断柳条枯萎花环。他注意到你的迟疑，朝你走近。

“真脆弱啊。”你站起来，拿起斗篷的同时也拿着花环。黑色的花瓣因你的抚摸细微颤动，似是在无声抗议你的接近。

毕竟是你彻底毁了它。

“你是在说它，还是在说我？”

“可能都有吧，”你把斗篷递给他，看着他穿回去。“但它曾经和你一样，美丽得让人无法忽视。”但是现在不会了。

“那它现在因为你的触碰，变得更加美丽。”他的嘴上拂过飞快的轻笑：“只要你不再让它破碎。”

……他果然看到被折断的柳条了。

你笑了笑，取下其中一枝枯花，再将花环放在一旁。

然后轻轻摘下每一片花瓣，使花儿继续破碎，再将花瓣放在手心。

“你在占卜什么？”

“我只是想亲自握住一些东西。不过你既然都说了，那我就来占卜一下我们接下来的运气如何吧。”你摘下最后第三片花瓣，说：“倒霉。”

米歇尔下意识想要重新占卜，然后发现花环里的每一枝花都有七片花瓣，想起这还是他当初自己设定的。他无奈地忍俊不禁：“不如把接下来的交给我？”

“那我可要把占卜结果推到你头上。”你不急不缓地把那枝花递给他。

“好啊，不过——”他握住你递给他的手，看着你：“还是一齐揭晓答案吧，毕竟这是我们连在一起的命运。”

你因为他说的最后两个字有些愣神，生硬地点头。

他却将最后的两片花瓣一齐捻起，笑着向你宣告占卜结果：“幸运。”

“……你耍赖啊。”

“没有问题啊，因为最后是两个人的运气，所以一起占卜了呀。”米歇尔的表情看起来无辜至极：“而且，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说了是我们两人的运气。就像这两片花儿一样，必须留在一起。”

真是话里有话啊。你皮笑肉不笑地点头，看起来被他说服，然后慢悠悠地说：“哦，可惜我刚才看走眼了，还是重新占卜一下吧。这一次，我来。”说着便打算重新取出一枝花。

“好吧，那我先帮你守住好运。”他说完便抢先一步，将整个花环捡起，然后溜之大吉，断绝你重新占卜的可能。

你叹了口气，迈出脚步，参与了这场幼稚的追逐。

划过的气流因你们纷飞的衣袂尽情滑翔，断断续续的笑声随着花的摇动跌宕起伏，沁人心脾的花香如朦胧的迷雾为你们圈出空间。

他身后翻飞的斗篷时而如月光拂过水面的波澜，时而如卷飞的纯白羽翼，总之是你目光追逐的唯一存在。

你有些追不动了，隔空喊道：“再跑运气就没啦。”

“说得有道理。”他倏地停下步伐，转过身激起花丛的疯狂摇曳。

你因他的行为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来不及捉住他的斗篷，整个人因为冲撞的反作用力向后倒。

你还握着那朵花瓣的手无力地向上张开，似是溺水时的挣扎。但你抓不到了，而黑色的花瓣也离你而去。

坠落的瞬间非常漫长，时间的感知被撕扯成千丝万缕的蛛网。但它不会接住你了，因为你恍惚间听到花丛伸出舌头，要将你吞入其中，反复回味。

又是这种感觉，无力回天，坠入深渊的感觉。

意识里某个存在唱着陌生的安眠曲，在说——闭上眼吧。

你差点照做了，视野就像重度光污染的晚空，不见明星。

突然有一道微弱的光点脱离轨迹，滑入夜幕。这道逐渐燃烧的光划出细长的痕迹。尽管转瞬即逝，它留下的余烬还是点亮了你的视线，在你此刻的眼中却耀眼得如同一等星。

你想要去细看，却看到了最真实的忧虑和惊慌——那是他的表情。

米歇尔拉住了你，尽管没有站稳，最终你们两人还是一起落在花丛中，你在上。

花环滚到一旁，最后静止。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道，语气没了刚才的轻快。

不是因为他救了你，此刻你的语气很轻快：“你是故意的吧。”

“我很抱歉，但最起码我守住了我们的好运。”他张开了一只握住的手掌，里面赫然是两片黑色花瓣。它们紧紧交叠在一起，就像是一片花瓣。

“谜语人滚出花海。”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要站起来。

“好啊。”他说完用手抱着你的腰，然后将身一扭，连带你在花海中滚了几圈……你感觉你的头发乱了，甚至还粘上了花瓣。

“你知道吗？”他停下了滚动，这一次他在上。他看着你的眼睛，笑着说：“你头发乱了喔。”

“你知道吗？”你笑着说：“我们刚才不止相撞了一次。”语罢，你扬起头，吻上他的唇。你和他互相争抢主权，谁也不肯轻易罢休。

“嗯，现在是第二次。”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感觉暗线写得挺含蓄的，索性直接挑明得了，谜语人滚出哥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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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