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空气顿时凝结了。你一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一面是警察的公信力，一面是爱人的坦白，你站在中间，不知道该选哪条路。如果说让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拆穿兄弟俩私下玩的小把戏，你没所谓。心情好时还能帮忙遮掩一二，因为你相信关宏峰的判断。

但是现在，他向你袒露的，是你不敢也不能接受的。他的所作所为，是在不断挑战法律的底线，他什么时候坠入的深渊，这个结果你更无法接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打破了这屋子里的宁静。

“我不想瞒你。”关宏峰看着你说。

你自嘲地笑了：“你想瞒我，我可能还真的不知道。”

关宏峰没说话，你内心那股逼人的焦灼感几乎要将你吞没，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你的脑子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条画，想看清什么又什么都看不清。

你站起来，又坐下，如此反复折腾了几次，最后你抓着关宏峰的手臂：“你为什么这么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别再骗我！”

关宏峰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晚本来想栽赃的应该是我。”

你更着急了：“所以你想说，那宗谋杀罪，本来是为了针对你做得一个局？为什么？！”

关宏峰对着你惨笑：“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需要他们如此注意和针对的。”

你在屋子里焦虑得走来走去，关宏峰看着你，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很久没和人透露过自己的心声，张嘴说这个秘密，就已经耗费他大半精力。

“那天，给你打电话的，真的是吴征吗？”

关宏峰并不诧异你的敏锐，毕竟从以前开始，你就是个有着过人直觉的家伙。他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手机确实有打给我，说有我那支失枪的线索。是不是他，我不确定。”

“失枪？两年多前那个走私军火案？”想到这里，赶紧翻电脑的文件，果然找到了那个叫霞姐的卖家。

“所以这个组织为了给霞姐报仇？要陷害你？那吴征的身份他们知道吗？”

关宏峰盯着电脑上的名字说：“我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了，很有可能就是干掉吴征，然后再嫁祸给我，一箭双雕。”

“宏峰，如果事情真相真如你说的这样，也说得通。可是还有一种可能。”你靠在沙发上，盯着关宏峰后背，桌上的水果刀不知什么时候拿在了你手里，顶在他腰间，“就是你真的是个黑警察，吴征可能真的发现了你的身份，并威胁你，你残忍地杀害了一家五口，同时陷害你弟弟，一边为自己洗清嫌疑。”

关宏峰感受得到腰间尖锐的冷意，但他不以为意，反而点点头：“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你看他如此轻描淡写地承认了，火气一下子大了起来，姿势没动，但却冲他吼着： “有什么道理有道理？你都不辩解一下吗？”

关宏峰笑，“那你为什么不把刀拿走？”

你又盯了一会儿，才撅着嘴把刀挪，插回桌上的苹果里，转而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宏峰，我刚进警队，师傅和你教会我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要保持对一切的怀疑。这么多年，我学得一直不够好，很意气用事，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我都不愿意动脑。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竟然没办法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关宏峰反而欣慰地摸摸你的头：“你现在不是学得挺好。”

你扒拉掉他的手：“我在怀疑你诶，你能不能上点儿心？”

“这不是更好，你就更有动力查这个案子了。”

听到这话，你气得半死。

其实你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倾向关宏峰，你也知道这违背了一个警察应该有的原则和责任，做了并不那么理性的判断。或许这种感性的时刻来得更早，当你对关宏宇的现身见怪不怪时，其实就已经背叛了自己当年许下的誓言。

你今晚还是要回医院，明天检查完就可以出院了。昨晚抓回来的胖子看来是个很合适的突破口。只有把他的嘴撬开，才能从他那里拿到更多信息，或许就足以理解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事情。

你从沙发上站起来，转头问关宏峰：“我回医院，你今晚在家？”关宏峰还在看电脑，闻言抬头说道：“我等下要去江州，刘音会来接我。”

“你今晚给我坦白的，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了。”

“行，我有数了。那边那个胖子审完，我再给你同步信息。”你推开门离开了，关宏峰而是死死盯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眼熟，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坐在出租车上，你的脑中还在思考着芯片、关宏峰、213案和这个犯罪集团的关系。你相信关宏峰的为人，不仅是从爱人的角度，还是从这么多年同事的角度，他都是一个令人尊重，令人敬佩的男人。其实今晚你生气的主要原因还是是恼怒他直到现在才给你坦白，他太习惯于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这让你很挫败。

回到医院免不了被过来换药的小护士一通抱怨，你一边道歉一边躺回床上乖乖当好病人。王阿姨坐在你床边，问你要不要吃苹果，你点点头。萧闯给你发了条短信，你正准备拿起来看时，护士小姐姐抽过你的手开始打针，然后嘴里还念叨着，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你笑了笑，用另一只手看信息，芯片你白天就给萧闯了，现在已经进国安局大门了。药一点点打进你的身体里，你坐在床上，闭目假寐。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简直像一锅大杂烩。各种明确的，不明确的势力都在这个案子里角逐着，他们就像是黑暗的森林中最精明的猎人们，警惕着每一个闯进局中的人。而误闯进森林中的你和关宏峰，就是举着火把走路的孩子，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虎视眈眈，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