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渐渐散去，于深沉寂静中，你的意识缓缓撕破了黑暗的帷幕，醒来伴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黑塔办公室内电机运转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震动，在空旷的室内回荡，既遥远又近在咫尺。

随后是黑塔略带不爽的抱怨：“哟，睡这么久，可算愿意醒了。”

你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全系屏幕，和在屏幕前不知在摆弄些什么的黑塔人偶，她看起来已等待你从梦中醒来许久。

屏幕上的图像不断变换在光影交错中跳跃，黑塔的指尖轻巧一滑，悬浮半空的全息屏幕便瞬间消失了，她向你走来，出现在你视野的正上方：“别装死了，快起来。”

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躺在办公室冰凉的金属地面上，四肢摊开，背部贴地。

这个模样定然已持续不短时间，毕竟四肢的肌肉传上来的隐隐酸痛做不得假，你一时间竟难以起身。

你努力挣扎，终于感到了肌肉的微弱颤动，却败给僵直的脊背、疑似落枕的脖颈。

“完了黑塔女士，我好像半身不遂了……哪个天才把我直接扔地面上的啊？”你欲哭无泪，朝着黑塔嚷嚷。

黑塔“呵呵”一声：“刚巧，我这里有简易治疗仪，可以帮助你摆脱困境。”

“拜托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黑塔大人！”你挪动四肢无果，浑身上下只有两个胳膊勉强灵活，只好央求她。

“求我。”

……？

这不是记忆里她请求穹帮忙测试模拟宇宙时遭受的戏耍吗？

你冷笑一声。

从小你就知道，大丈夫应该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求你。”

“啧。”

你又不是大丈夫。

没从你身上得到她想象中气急败坏的反应，黑塔失去逗你的兴趣，挥挥手便将启动的治疗仪扔到你胳膊上。

抽卡游戏界有一种说法，叫“看你小子出货比我没出都难受”，这种蔫坏的心思可以套用在你跟黑塔的交锋上。

到底念着黑塔愿意帮你一把，用上治疗仪后，你很是表现了一番感激涕零，哪料等你艰难解决完身体状况，黑塔便冷不丁冒出一句。

“噢对，忘记说，你是我扔这儿的。看你睡得香，还容你多睡了一阵。”

不是哥们？

你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我不是在收容舱段跟踪星核猎手吗，怎么一睁眼变成在你办公室躺板子？”

讲道理，卡芙卡这不由分说的一手太有压迫感，你晕过去之前是没想过能活着醒来的，未曾想大费周章竟只是因为艾利欧需要跟你来一场茶话会，顺便引荐那位神秘的忆者小姐。

说起来，艾斯妲是不是跟你说过她也有联系流光忆庭？

黑塔听完，精致的脸上浮现怒气：“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艾斯妲只是拜托你去收容舱段走一趟，找到防卫科的小子就算成功，结果呢？”

对哦，你没来得及返程找阿兰，就栽在卡芙卡身上了：“啊哈哈…真是对不住艾斯妲，阿兰他还好吗？”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你：……

年少解开孤波算法难题，青年发现西格玛重子的转化方法，中年提出黑塔序列，晚年借助黑塔序列返老还童，据说上一个琥珀纪就很有名了。要按年龄算，她确实是大人，你得管他叫黑塔奶奶也说不定。

“他星穹列车的两位年轻无名客发现，带离危险区域，好得很，”黑塔奶奶继续埋怨：“我才走几个月，空间站就被搞得天翻地覆，艾斯妲倒是干得不错，星穹列车的朋友也是，除了那个灰毛小子……”

灰毛小子？你精神一振：“你是说，穹？”

黑塔抱起手臂：“就是他。当初为了收容湛蓝星那颗未启动的星核我花了很多心思，没想到有人返璞归真，用那灰毛小子一具身体就搞定了——等会，我是不是刚说过不要打断我说话。”

你乖乖闭嘴，继续听训。

“好不容易收拾完残局，想着不能叫你死外边，转头一看，哦豁，你还挺厉害，找人没找到，倒是敢追踪星核猎手了。”

“追踪就追踪吧，还叫人发现被困梦境。说吧，”黑塔叉腰，“那群疯子打算让你做什么？”

你小声嘀咕：“我大意了，没有闪。”

黑塔不吃狡辩这一套，嫌弃地眯起眼：“菜就多练，玩不起就别玩。”

作为一名声彻寰宇的科学家，以其深邃的智慧和锐利的洞察力，在学界独树一帜的受人尊敬。

黑塔的高傲完全与她的才能相称。

她的形象并非全然光辉，凡是与黑塔打过交道的人，她锋利如剑刃的那张嘴巴，间或透露着冷酷与无情的言语，和让人难以接近的高姿态，大都很难不感到被冒犯。

但你知道，黑塔女士并非是口无遮拦的狂徒，那种对世间所有毫无敬畏之心的人，她心中自有一条不可逾越的原则性红线。

否则，被称作“虚数脉冲之父”的查德威克不会在选择消亡前将“虚数坍缩脉冲”这份技术秘密地交给黑塔保存。

记忆里，穹曾在匹诺康尼见过这位查德威克博士，他位列天才俱乐部七十九号，因私欲创造出影响无数战争的技术，又在见识过其带来的惨状后坚持服用药物，只为防止公司从他这里获得相关意识和技术。

一场软禁从他生前到死去。一直未能如愿以偿的公司许诺家族利益，将他死后留下的忆质送往匹诺康尼监禁，寻找从中提取“虚数脉冲”机会的时机。

令人难以想象，他的忆质在梦中徘徊两个琥珀纪之久，却自始至终没有屈服于公司，让对方的盘算再次落空。

可惜“虚数脉冲”技术的成功研发，就如同打开潘多拉墨盒，诞生以后，注定覆水难收。

为防止有朝一日失去抵抗的意志，公司凭借自己的忆质复现“虚数脉冲”技术。在穹的帮助下，查德威克博士最终放弃继续以忆质形式存活的机会，为建立足以制衡公司势力的“威慑体系”选择断绝忆质生机，并决定在忆质彻底消散前将知识和技术交给值得托付的人。

那个人，就是黑塔。

天才都能够信任的品格，你作为一介凡庸又怎会感觉不到？

隐瞒反物质军团入侵后发生的遭遇？你从没有过这个打算。

在黑塔冷嘲热讽的间隙，你向她交代完穹和艾利欧的事情，随后目睹这位天才陷入难得的沉思，留你复盘醒来到现在的对话，心中产生新的疑问。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被困梦境的？”你按捺不住升起的好奇，问道。

“一目了然的事情，这也你问？别吵，我在——”

你：“别吵，你在烧烤。”

黑塔的表情像是无语，也像是恨铁不成钢，好像在说“你怎么什么梗都玩”。

“…你看起来真该加入某个叫蠢材俱乐部的地方，”黑塔被打断思考，不悦极了，“或者把你送去那位博识学会的维里塔斯教授那里，他可是医治愚钝的一把好手。”

“算了，现在没空跟你纠缠，快走快走，空间站没有你的位置了。”黑塔不耐地挥挥手，兀自转身，要回去忙自己的研究。

话题是怎么跳到你被扫地出门的？

不对。

“哎哎哎！等会？”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黑塔人偶身边，“什么叫空间站没有我的位置了？”

黑塔人偶已然停在原地，静止不动。

你试探性地戳一下人偶脸颊，它依旧毫无反应，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嘲笑你的迟钝。

应该是嫌你聒噪，黑塔把自己的意识转移，现在估计已经到了空间站无数人偶中不知那一副上。

他爹的，你果然还是最讨厌谜语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你沮丧地叹口气，准备蹲坐在办公室熬到黑塔归来，好问清楚她方才的话，刚在地面坐下盘起腿，手机就叮叮咚咚响起受到短信的提示音。

等摸出来一看，竟是黑塔发来的。

【黑塔（善良大方的老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遍寻不得的那个灰毛小子？他已经在月台等你三个系统时了】

【黑塔（善良大方的老板）：临走之前有什么疑问，直接找艾斯妲，别来打扰我，没空】

你说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穹居然还没走，星穹列车的人应该也都在，得抓紧这个机会去找他们聊聊，万一有什么新发现呢。

等会，黑塔的备注是怎么回事，你记得之前自己出于恶趣味，写上去的明明是“黑心老板”。

【momo：你用权限改我备注！不讲武德的坏女人】

【黑塔（善良大方的老板）：nsdr】

【momo：缩写看不懂，说人话】

【黑塔（善良大方的老板）：[自动回复]您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也不会和您联系】

【momo：？？？】

【黑塔（善良大方的老板）：[自动回复]您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也不会和您联系】

啊啊啊啊！可恶！被人单方面弧掉好不爽！你懊恼地抓上头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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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