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我摸了摸枕头旁的发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梳洗。
随手将衣服抖抖准备穿上,却抖出一地李花。一夜过去,李花仍然鲜嫩,星星点点的落在黑色地板上,仿佛世界倒转,时间重叠。
李花院落溶溶月。
我蹲下身,指尖随意触碰着一地的花瓣,有些不想将它们埋于土中。
收拾了一地李花后,我出门准备上班。
远远的向老板打了招呼,她今日裹得严严实实,是感冒了吗?远远看像个绿色大粽子,我注意到老板腰间还系着条红绳,现在更像了。
老板淡淡瞥了我一眼,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常雲,今日不用打算盘了,”老板拍了拍我的肩,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把这盒东西带到长乐天。”
我挑了挑眉,“今日这么轻松?这里装的是茶叶吗?”我有些疑惑。
“让你去你就去。”老板翻了个白眼,她在粽子里掏了掏,捧出一把写着顺序的纸条给我。
“照着顺序来,”她单手开扇,扇面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我会盯着你的。”
我点了点头,对老板的恐吓见怪不怪,揣上盒子就走,却没能迈开步子。
看见我回头疑惑的眼神,老板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假装咳了咳,左手并不放开我。
我动了动身体,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低下头凑到老板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她的头左右来回转,眼神发虚,直到被我盯得受不了,才放开我的衣袖,双手把我往前推了推。
“快走吧,小心点。”
我没动弹,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
“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快走!”她故作凶狠,把盒子往我怀里一塞,双手按着我往大门方向推。“我已经跟她说好了,没送到就扣光你这个月的工资。”
我终于动了,老板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还没有做过坏事,何况有云骑军在,出事就找云骑军!
我选择相信老板。
怀里的盒子很轻,让我甚至觉得没放什么东西,走路的时候也没有磕碰声。
打开老板给的第一张纸条,第一行是:先去行医市集买点纱布。
这是要去看病人吗?看望病人要带纱布吗?一般不是带果篮啥的吗?难道这就是仙舟习俗。我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去做。
来到丹鼎司和熟人快速寒暄了一番,我买了点纱布,打开第二张纸条:找个没人的角落,用纱布包住你的额头和身体其它露出来的部分。
我大受震撼,倒吸一口气。病人竟是我!这是要做什么,我没受伤啊,难道……是行为艺术,或者是社会实践吗?
我咬了咬牙,将自己全副武装了一番,没事的,仙舟人包容度很强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找了块玻璃,我才终于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脸是露出来的,额头、脖子、手腕和手指这些地方都被我严实的包了起来。
后背被戳了戳,我转头,看见一个神色怜悯的医士,“没事的,会好的。”她递给我一瓶水。
我讪笑着接过,“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我打开第三张纸条,有些不敢看,但还好,上面的内容很正常,是让我去一个固定的地点等候。
还好,很正常。
我目不斜视地离开丹鼎司,一路猛冲到指定地点。
这里是长乐天的若木亭,很多文人雅士都爱到这里,环顾了下四周,却并未看到老板第四张纸条里描述的人,就找了处能看清周围的角落坐下。
“若木亭风景真好啊。”我情不自禁感叹。
文人雅客云集于此,偶尔能听见几声快哉快哉,也有市井小贩在此叫卖着例如洗油烟机、修理星槎之类的话。
人流涌动,车马喧嚣。
这里能远远的看见那棵建木,就那样屹立于天地间,金黄的枝叶飘荡空中,又在接近地面时泯灭于无。
老板的第五张纸条上只写着一个字:等。
周围的人换了好几波,但并没有老板形容的人。
又等了好半天,眼睛扫过一处时猛的停了下来,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我用余光关注着那个地方。那是个风水宝地,不仅可以完美观察这边的动态,同时能借助墙壁掩饰自己的踪迹。
那是一处墙角,在此之前都是空无一物,而现在,有一片红色的衣角随风而动。
很好,红色,继续等待。
那片衣角的主人等待了好一会儿,探出头来往我这边望去。
一个女孩,黑色高马尾,神情不安,在看到我这边时嘴角抽动,好像在说些什么。
没错,就是她了。
在看到那个女孩叹了口气时,我有主意了。
我撑着已经麻了的身体又坐了几分钟,心里暗暗读秒,见那女孩还是不动,我猛地往起一站。
“气死我了,不是说约好了吗,怎么还没来!”
周围坐着的人被我吓了一跳,又看了眼我的装扮,连忙将我往下按,“姑娘别着急,注意身体,那人也太坏了,怎么能让病人等这么久?”
“我下次再也不接这活了,老板你等着瞧好了。”
“我先去对面看看,这东西看着就晦气,老兄你能帮我看着点东西吗?”
“好好好,别担心!等那人来了我好好说她一顿!”
我余光瞥到那姑娘有些咬牙切齿的面容,随后快步走向附近的小摊。
那个老兄很靠谱,两只眼睛四处乱瞟,一只手偷偷摸摸的往桌子上探去。
他的行为很快被周围的人注意到,但他毫无所觉。那姑娘忍不住了,猛地往前一冲。
“这是我的东西!别乱碰!”一只手啪一声按在盒子上,那个老兄被吓一大跳。
“怎么可能,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周围人可看着呢。”他有些得意洋洋。
这个人是我突然注意到的,长乐天人流密集,是个适合小偷小摸的地点,他在此地左顾右盼,手暗暗往旁边人的身上摸,应该是个新手。
我拨打了云骑军的电话,他们很快赶来,将那位老兄压走。
而那位红衣少女此刻正紧抱着盒子恶狠狠的盯着我,翠色的眼瞳写满了对我的讨厌。
“你叫什么?不说的话,我没法给你。”见她一直不说话,我无奈的看了看还没走远的云骑。
“爻爻。”等待了一会儿,她泄气般的放下手臂,手指不情不愿的往桌上写。
没错,是这个人,成功交差,我转身就走。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她的声音在我身后突然响起。
“我交差了,谢谢你?”我虽然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躲在那里,但对陌生人寻根究底不是我的习惯。
“我有个姐姐,这是她的东西。”我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是要跟我说原因吗。她表现得有些惊喜,眼里之前的敌意很快消散,很奇怪。
“她今天有事,临时让我来取,我怕你觉得我是小偷。”她双手握住我的右手,眼里满是喜悦和庆幸,“还好你知道是我。”
然后望了望我被纱布包裹着的手,紧张的拖举着放回我的身侧。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挑了挑眉,安慰她说:“没事的。”
“谢谢你。”她冲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溜烟的跑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了茶庄以后,老板有些紧张的望着我,一颗大粽子围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庆幸店里没什么人。
老板先是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脖子,接下来又准备往袖子里伸,我急忙止住她的动作。
老板停了下来,“哦对,哦对,不应该这样。”
我以为老板准备走了,一下子没有防备,她将我的纱布拆了下来。
“给我一个解释。”我目光灼灼,双手按住老板的肩膀。
老板抖了抖肩膀却没甩下来,自转了一周又拽了拽我的手臂,还是没动。
然后义正言辞的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我这是在检查你的安全。”
“啊?我能有什么事。”
老板将我身上的绷带拆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说:“没什么事就好。”
我感到自己被愚弄了,冷冷勾起嘴角,大马金刀地坐上凳子,眼睛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任老板如何吵闹也并不回头。
“好了好了,我最怕你这个冷淡样了。”她举起双手投降。
“对了,先告诉我今天是谁来取的东西?”她的语气很急切。
“爻爻。”我终于放下茶杯,终于正视她。
“好,送对了就成,明天也要送一次,明天也你去。”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又因为我坐下,比她矮了些,她又拍了拍我的头。
“你怎么这么着急?我看那姑娘小小一个,没什么破坏力呀。”
“别想着套我话,放心,没什么事。”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今天很乖呀,一直用纱布绑着自己。”
“我果然被愚弄了吧。”我毫无感情捧读着,左脚装模作样跺了跺地,故作姿态引来她的捧腹大笑。
“相信我就行,这可是客户的秘密呀~”她收住笑声,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纸扇合起嘘了一声,右眼冲我眨了眨。
“李花院落溶溶月”其实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是晏殊的诗,感觉这句诗很契合上一章的两人,就把梨花改成李花了嘿嘿[让我康康]
本来有点纠结是把双生这个故事穿插着写还是一次写完,最终决定还是一次写完!
感觉自己在写推理(……不要碰瓷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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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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