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呆滞,阿哈沉默。
言溯打出暴击。
空气的温度降至冰点。
言溯冷静地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轰鸣的声音。
面对这样堪称‘冒犯’的话语,阿哈会作何态度?
他猜不透阿哈的看法,只能以此作为试探。
这将决定之后他改如何面对阿哈。
祂会和之前一样,如同面对一只猫猫狗狗的挑衅一笑了之吗?
还是说,祂会像个“人”一样,彻底‘恼羞成怒’曝出言溯最大的秘密,让他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彻底失去收集能量回家的可能性?
出乎言溯意料的是,阿哈与他所推测的任何一种反应都不相同。
阿哈不语,阿哈只是一味的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阿哈发出一声爆笑,祂没有自己被怼的愤怒,只有对乐子的渴望
“小作家你真是个天才,这个说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我要告诉希佩!”祂喊着欢愉啊快乐啊什么的,就向着不知道在哪里的希佩冲过去了。阿哈在他的脑子里消失的无隐无踪了,似乎真去找同谐星神希佩分享这个喜讯了。
言溯有些发懵,意识回拢过来,他竟然由衷地感到一种放松,他低声骂了句,
“神经病。”
阿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法被预料地神经病。
“哥?”言淼的情绪还没平复过来就听到景焕这句骂声,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言淼,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直觉性地觉得这不是句好话。
“‘神经病‘是什么意思?说的是我吗?”
“没什么,”言溯微笑,
“只是个普通的形容词,我是在说我自己呢。”妄图以人的逻辑解构阿哈的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才不是。”言淼下意识反驳,
“哥不是,哥是这个孤儿院里最好的人。”
言溯失笑,他拍了拍言淼的脑袋瓜,
“好了,早餐的时间不长,快回去,别被发现了。”他一心二用在心里呼喊了一句,
“系统。”
系统依旧没有回应他,阿哈的痛击让它睡得如泥酣眠。
“砰砰砰砰砰——”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宁右神色慌张推开门,屋内言溯安慰言淼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
他尴尬地立在原地,砰地一下又关上门,大声喊
“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对!”他又砰地打开门,
“停!”言溯指着他由简朴风转为丧葬风的门控诉,
“你要是爱玩音乐拿个碗去敲,不要祸害我的门!”
“哦哦哦哦——”宁右更尴尬了,他放下手中门。
“哐当”一声,门框在宁右的手里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言溯看了看宁右又看了看门的尸体,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算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哦哦。”宁右挠了挠头,反应过来,他语速急促道:
“院长要开紧急集会了,我们快走!”
言溯与言淼对视一眼,立刻跟上宁右离开。
“为什么开会?”言淼在路上悄声问,
“难道——”她的眸子里闪过担忧之色。她没有明说,但在场几人都知道‘难道’之后是什么。
集会地点到房间的距离并不遥远,三人在踏入集会场地前,默契分开。
言溯有意识放慢脚步,在踏入集会的那刻,言木阴鸷地目光就直射过来。
“言溯,你又迟到!”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斥,
“每次开会你都这么慢,你究竟有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言溯疑惑地看了言木一眼,伸出手对着空气一抓。
“你又在干些什么?”言木一愣,怒火更旺,
“好啊你,你这次是真要反抗我不是?!”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睛越来越红,形似癫狂。
“你在挑衅我吗?啊?”他吼道:
“为什么,这片隔绝欢愉的土壤都无法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悲悼信徒?!你就这么无可救药吗?”盘旋在心中的念头借由这一质问彻底爆发出来,言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面目扭曲,全无曾经“被尊敬”院长的样子。
言溯握着一团空气转手对准自己眼睛的方向丢去,一本正经道:
“院长,你看,你的话全部都被我放到眼睛里了。”
言溯的话就像是一兜子冰山凉水泼上景木的头顶,临到末,言木的头顶竟然还出现一头飘渺的烟雾。
“赫赫赫……”言木的喉间竟然蹦出几句嘶哑的笑声。
孩子们面面相觑,面露惊恐,院长这是……
终于走向悲悼的反面了吗?
似乎是注意到孩子们的目光,言木的神情冷漠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言溯。
言溯心下一沉,
这一次…似乎真的要翻车了。
“回到你的位置上吧。”言木声音冷沉,似乎刚才的癫狂只是一个幻觉。他转过身,走到教台上。
言溯注视着言木的背影,将复杂的目光埋藏在睫羽之下。
这老登之前的暴怒是真的,但此时的冷静也绝非伪装,这个老东西就像一只深不可见的古井,你永远不知道砸下来一块石头后,先涌上来的是淤泥,还是爬起来一只水鬼。
我该感谢你多次“手下留情”没有饿死我吗?言溯心下轻嗤一声:
可是,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早就去转生了。
言溯对言淼与宁右抛去一个安抚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言木站在最高处,俯视孩子们。
“就在前几天,有一个欢愉异教徒混入我们之间。异教徒狡猾而邪恶,他肆意传播欢愉,妄图染指如今我们这片净土。”
他眯起眼,冰冷地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孩子。孩子们纷纷低下头,身躯颤抖。
待看到言溯的时候,他目光一顿,飞速地扫了过去,不给言溯和他对视的机会。
“之前,那个异教徒小心地隐藏在我们之间,直到昨日,他终于露出的马脚。”言木不紧不慢地说道:
“而我,已经知道了他是谁。”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闪躲,而是带着一种戏谑的、猫捉老鼠一般残忍,缓缓地扫过全场,最终意味深长地落在了言溯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才又移开。
言溯的心脏漏了一拍,他知晓现在已经不是高调的时候,立刻低下头躲过言木的视线。
难道真的暴露了吗?
言溯冷静下来,揣测院长手中有多少证据。
已知他们如今分发出去的只有那一份份誊抄的小说……距离事件发酵也不过半个夜晚。
宁右就算做事的速度再快,那也不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誊抄小说,并将这些誊抄的东西发出去,并且精准地传到院长的耳朵里。
在孤儿院这种条件下,他们手里的东西一旦暴露出来,那可不是饿几天肚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种关乎人命的事件,就算再如何莽撞,言溯也不觉得宁右会莽撞到这个地步。
那有没有可能院长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有这件事情,是在诈他们?
如同应和言溯的想法,下一刻,院长手里就出现了一张纸。
“抬头!”言木喝道:
“看看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孤儿院条件简陋,抄写用纸的材料也好不到哪里去。
透过人造光的反射,底下的孩子们可以轻易地穿透纸页,大概地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言溯的目光几乎只是触碰到了那张纸页,就轻而易举地辨认出那纸页的字迹属于谁。
那粗糙的纸页边缘甚至还有他昨日匆忙书写时不小心划破的一道裂口,墨迹在廉价的纸上微微晕开——每一个细节都在叫嚣着,这就是他昨天交给宁右的那张原稿,绝非抄写本。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宁右绝无背叛的可能性,那剩下唯一的答案,让言溯的血液几乎瞬间冻住。
仿佛是为了回应言溯的猜想,一阵只有他能听见的、轻快而诡异的哼唱声突兀地在颅内响起,调子正在阿哈招牌的“哈哈哈”bgm。
“大惊喜!大惊喜!大惊喜!”阿哈留下的程序如此循环唱道,给言溯来了个当头棒喝。
一瞬间,言溯全明白了。从头到尾,他所谓的计划,他偷偷摸摸的行动,在阿哈眼里不过是一场被投喂了剧本的戏剧。祂可以坐观众席位上任意欣赏这出戏剧,更是能站上台,成为改变剧本的导演。
言溯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他装作无所谓地样子左右看了看院长手中的纸页,又移开视线。趁机用余光去观察宁右的状态。
宁右低着头,面色惨白,脸上一片茫然。
言木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宁右的不对劲,目光多次扫过他们。
言溯简单下了判断,不是宁右,他那副吓傻的样子装不出来,这家伙的心理素质显然还没修炼到能扛住这场面。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要把宁右从院长的视线里摘出去。
言溯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转,无数个方案衍生出来又被否决。院长手里的不是抄本,是原稿,这意味着任何抵赖都苍白无力。唯一的生路,或许不在“否认”而在于……重新定义这张纸的存在。
开了段评,大家一起来玩呀![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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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呆滞的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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