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第二天早四人组出发时，我早已远远在前方探路了，熟悉地形的同时完美回避了“想要去了解兄弟俩互动”的偷听行径。GCY啊GCY，年纪轻轻不要学人家那副偷摸的坏习惯，papa的监视是为了获取情报，你就别想着去探查小朋友们的**了。我念念叨叨小声嘀咕着给自己催眠。
第二日上午一路畅通，没有滚动的山脉也没有五面怪的飞船。我和四人组保持着一分钟飞行可达的距离，光学隐身时刻开启。中午时分我和声波互相通告情报。
“基地一切正常。”声波发来通讯，“巡逻队在该坐标附近探测到五面怪活动踪迹。”底下是一项附件。
“：），我这也一切顺利，有进展了通知你们。”我瞄了眼附件里的坐标。好家伙，这不就在我十公里外么。
“了解。”情报官回复。
我先小奥他们一步到达他们必经的废弃工业综合体。从这一地带开始就有碳基植物大范围生长，先是低矮的草本，再往后到天际高耸的山顶，是丛生的灌木和乔木。哦当然，赛博坦上的植物分类并不能由地球上的简单概括，毕竟这儿的不少植物都长得千奇百怪。
我扯扯废弃建筑上的藤蔓，指间黏上一层灰尘和沙砾。生锈的大型管道和房梁处长着一簇簇褐色和绿色的杂草，残缺不全的传送带和倒塌的飞机仓库、车库外墙上铺满了青苔。
赛博坦的黄金时代……这里以前一定很繁华。
我飞到高处的一座瞭望台，变形着陆。踩在脚底的钢板锈迹斑斑，发出一阵尖锐的吱呀声。我尝试性地在里面走几步，确认这片地板能够支撑我的重量后，我放松脚步走到栏杆边缘。
从这里眺望下去，可以俯瞰几乎二分之三的园区废墟。东南方向是备忘录里标记的四人组进入的位置，西北方向是刺破天穹的金属山峰，银白色的崖壁被午后大气中集聚的黄沙遮盖，只留下锐利的剪影——可见度在逐渐降低。处理器中的地表气象预警程序跳出黄色弹窗：“霾”。
……是不是该庆幸这破天气没有发展成沙尘暴。我看眼内置弹窗里触目惊心的空气微粒指数。风速低，而且按剧情里的画面来看，后续不会有更恶劣的天气现象发生，这挺好。至高守卫地表生存指南第一则，避免正面接触恶劣的大气或地质活动现象。
而至高守卫地表生存指南第二则：除去险恶的环境，地表对机生命安全威胁最大的是五面怪。
沉闷的轰隆声掩在黄灰色的云雾中，愈发近了，如巨兽威胁性质的低咆。远处山丘的边际冒出四色的点点身影，随着鹿群的逃散快奔至废弃的建筑群内。
我想，时候到了。
我静悄悄退后两步没入檐下，抬眸扫一眼屋檐与脚尖位置的夹角。很好，五面怪飞船扫荡的射线照不到这里。我蹲下身，五指轻触地板。法术渗入金属板向下滴落，淌到一层楼顶，接着以我的坐标为中心，平行于地面散开。仅我光学镜可见的红色法术飞速蔓延至整片废弃工业综合体，织构成无形的、扁平的屏障。这样一来，五面怪的射线就无法扫到他们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一层楼的高度，五面怪在飞船上应该发现不了问题。
轰隆的侦查舰从云雾中钻出，船身尖锐的突刺预示来者的不善，船底生物质感的红灯散发出点点不详的荧光。我压下心里的冲动，原地等待侦查舰的射线扫描完毕升空驶离。
这当然不是我第一次碰到五面怪的战舰。两只手的次数发生在我地上地下来回跑的期间，一只手的次数发生在我偶尔跟至高守卫小队出外勤的时候。
小飞机们没有单独对抗五面怪侦查舰的能力，他们也付不起被发现的代价，于是我和他们一起躲到山崖的岩石缝隙中。几位大老爷们儿围在我身边，大气也不敢出。飞船的引擎声隆隆作响，盖过了他们散热扇的嗡鸣。我镇定地透过岩缝口仰视驶过的五面怪飞船，尝试用自己平静的磁场稳定他们因不安而搅动的。
“Aurora，你看着五面怪飞船的时候在想什么？”我们重返天空后有位小飞机问我。
我如实回答：“我在好奇飞船的内部构造。听说你们有相当一部分五面怪飞船的资料在上次……遗失了。我在想可不可以潜进去……虽然我更想直接把它轰下来。不过风险太大，我向红蜘蛛保证过，不会再给你们惹麻烦的。”
忽略掉那次我收到的来自小飞机们的一众惊呼，我对五面怪飞船动手的**颇为真实。哼，赛博坦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特别是在这个宇宙，大家必须齐心协力付出惨痛代价才能把它们赶跑的条件下……不过还没到那时候，一步步来GCY，先把臭芋头打倒，还有遗留问题要解决呢。
浩浩荡荡的红色射线扫过整片园区，五面怪飞船结束扫描，重新升空，隐匿于满天黄沙中，卷起阵阵大风。我目送四人组从建筑物底下跑出，艾丽塔领着三小伙向后方的森林深入。他们一面赶路一面张望周围，倾诉“劫后余生”的喜悦。
惊心动魄呢，不是吗？毕竟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五面怪的飞船。
黄沙掩盖了白昼的太阳，天色很快阴沉，呈现出诡谲的棕褐色。我叼上一根能量棒，翻身越过锈蚀的栏杆，变形飞向西北方向的密林。
时间不早了。想必他们今晚应该会在林子里找地方过夜。
＊
夜晚的云层稀薄了许多，星星躲在夜幕中频繁眨眼。我躺在足够粗壮的树枝上望天，毫无困意。
树叶间摩挲的沙沙声和电子昆虫的鸣叫混杂在一起，时断时续，构成自然的交响曲。嗅觉传感器接收到淡淡的、碳基植物群落的清香，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球上的山林。原始，和谐，安宁——在这里探险一定很有意思。
四人组找到的洞穴被高大的植物包围，洞口处灌木丛生，只留出一条有明显砍伐痕迹的小道。他们发现了个很不错的休憩地点。我找了处恰好能透过树叶间隙观察洞口的树枒，暗中蹲守，期间遇见一对觅食的机械鸟。我友好地向小家伙们打招呼。机械鸟明显被树上的赛博坦人惊吓到，慌乱地发出嘎嘎声，扑棱翅膀穿过树叶飞走了。
至于嘛，有这么吓人……吓鸟吗？我摸摸脸，注意到手指上映出的红色反光。哦，可能是我的光学镜太亮了。
于是我将光学镜亮度调到最暗，继续耐心蹲守，可是上半夜一反常态的宁静，两颗魔法感应安安稳稳地静滞在洞穴中，一点也不动。我思索也许是白天五面怪的战舰把他们吓到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自个安心地在附近游荡一会。
记录好此树的坐标位置，我从枝干跃下，双腿微曲，稳稳落在铺满杂草的地面。星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亮光，几只闪着天蓝色荧光的小虫围绕草丛低低地飞。它们飞过我脚边，在附近徘徊一会，钻进树后的灌木里消失不见。
我开始慢悠悠地在林里晃荡，不时扒拉一把身边的草叶，见到模样新奇的植物就俯下身仔细观察，光学镜闪烁着拍下植物的照片，顺带在文档里简单做些笔记。林子的另一头传来远远三两声嘹亮的鸟鸣。唔，是我撞见的那两只吗。
我在树林间摸索，跨步穿过有我大半身高的灌木，眼前忽然明亮起来。这儿有一小片……花。
各色的小花。蓝的、白的、黄的、粉的都有，其中天蓝色和橙黄色的最多——这是巧合吗。它们散发着微弱的生物光，高度只到我脚踝，聚集在一起，共同营造出一片小小的花海，在这片无人的小小天地，尽情地、柔韧地、倔强地伸展它们娇嫩的花瓣，美得像是由魔法变出来……不，哪怕是变出花田的魔法也不能创造如此独特的美景。独属于赛博坦的地表的美景。哪怕这片小花丛只有几步长宽。
我深深置换一口气，小心翼翼蹲下身，光学镜轮轴旋转，记录下眼前荧荧的花海。我伸手轻拂过花朵才发现，发光的花瓣事实上是半透明状。花瓣在我的手指铺上一层浅浅的光泽，更显得它们晶莹饱满。
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收回手，咽下一口电解液，最终没有出手破坏这片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致。我晃悠悠站起身，抬腿打算再驻足观望会儿再走，却发现有个法术感应正在几十米开外缓慢移动。
什，什么情况？
脑模块推测出唯一的可能性，我赶忙连飞带窜攀爬到附近浓密的树叶丛中。我的机身被宽大的树叶从下方严严实实遮住，绝无可能被发现。闭上光学镜，我听到奥利安扒开灌木的声音，和他的小声嘀咕：“我记得是在这个方向啊……在哪呢……”
红蓝色的矿工在林子里兜兜转转，最后绕到了我发现的那片小花海处。“呀！”他发出一声欢快的惊呼，“竟然在夜晚还会发光……”
小奥一个人出来了，一个人在后半夜出来了！肯定是瞒着D溜出来的。这家伙就一点也不担心晚上树林里可能存在的危险吗，心也真大，虽说是为了找花……
我无声叹息。
虽然那什么凶猛的野兽我是一眼也没见过，但是但是，万一不小心掉进哪的坑里了呢？万一找着找着忘记回去的路了呢？万一中了逢高必摔的病毒没看清地面摔下悬崖了呢？他怎么可以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全放芯上！……好吧，奥利安·派克斯一贯如此。我用手捂住面甲，再次无声叹息。几个循环没见，我差点就忘记他本性是怎么个样了。
我移开覆在面甲上的手，一个点子自然而然地从脑模块冒出来。趁他还没离开山洞太远，我可以把他赶回去。嗯，没错，赶回去。
我调亮光学镜的亮度，眨眨眼确保颜色呈现为大红状态，然后调动身边的空气温度，以不点燃树叶为前提，将机体除了光学镜外的部分全部包裹在黑暗中。我拨开身前的一撮树叶，居高临下远远盯着他。
奥利安派克斯兴致满满，采下几朵蓝色和黄色的小花，脸上露出天真傻气的笑容，站起身，头雕一抬就和我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撞上。
他的动作瞬间顿住，笑容荡然无存。我黑暗中的面甲咧出一个真心又“狰狞”的笑。我外放出以前收录的豹子呼噜声，弓起身子好让自己的黑影显得更大。
跑吧，快跑吧，不然要被吃掉喽。
奥利安瞪大光学镜，摄食口微张，攥紧手中的花，慌乱转身大步朝来时路跑去，隐没在树丛中。如果我没听错，他还摔了一跤，呃，希望他手里的花没事吧。
我得意地笑起来。魔法感应显示他到山洞前还特地绕了几圈，是怕自己把野兽引到同伴们休息的地方吗？真可爱。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我闭上眼睛安然靠在树干上。好好休息吧奥利安，明天还要爬山呢。
给大家拜个晚年啦！
说好要努力更新的，我忏悔，orz
对废墟工业体的部分描写参考了原著小说。
马上就能见到老钛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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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