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丽德雯:护士
朋友,爱人,家人。
密探,间谍,叛徒。
每个人都在怀疑每个人。
每个人都在告发每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雷斯文变成了这副模样。
封锁?宵禁?或是战争初现端倪?
安娜已经两晚没有合眼,忙着偷偷救治一名翠绿闲庭的德鲁伊,绿色眼睛的精灵,暗夜法官口中的“间谍”。
她在院子里捡到贝里的时候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把她抱回家。
“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安娜摇摇头。
“你可以把我交出去,我不会怪你。”
安娜皱了皱眉:“可你受伤了。”
贝里虚弱的笑了下:“我一定会给你带来麻烦。”
安娜低声道:“我是一名护士。无论种族信仰,我都将一视同仁,安抚伤痛。”
贝里嘴唇颤动,告诉安娜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她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说更多,但很快晕了过去。
安娜希望贝里能好起来。她一定可以。
那之后,她还要帮助她离开这里。
她是德鲁伊,一定有办法告诉翠绿闲庭,告诉博德之门的公爵,甚至告诉剑湾的领主议会。她希望她能转告他们雷斯文这里的状况有多糟糕。
生活资源短缺,人们开始宰杀耕牛和马匹,更何论医疗物资。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草药和绷带都无法获得。
安娜将床单裁开,为贝里更换纱布。
贝里是位生命力顽强的精灵,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醒来,但比之前更加虚弱。她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召唤出数只蜘蛛。
“你身体没有好,不能使用法术!”
安娜被贝里眼中的光芒震慑,固定在门边,下意识咬住嘴唇。
蜘蛛静悄悄爬走,贝里只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就再次晕死过去。
这次,她没能醒过来。
安娜不知道应该如何埋葬贝里,德鲁伊应该想要安眠在森林田野之中。但暗夜法官禁止任何人离开雷文斯镇,她有的时候想,也许镇上的所有居民都是人质。
安娜最后只得将贝里混入停尸房的无名尸体区,只裁下一缕头发,编织成环。
愿她的橡树之父保佑她。
.
安娜害怕战争,但战争仍是开始了。
第一场冲突发生在冲萨河上游,听说是竖琴手联盟和翠绿闲庭一起截断了暗夜法官的补给线。
治疗中心的右翼病区被隔开,专门用于治疗受伤的士兵。
安娜为他们处理伤口时,听到他们谈论战争局势。她局促不安,这些事也许她不应该听见,但暗夜法官表现得就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通往林地的路被彻底截断。”
“该死的德鲁伊。”
“领头的是叫哈尔辛吗?”
“没错,就是他。”
“好在我们还有复仇熔炉的补给通道。”
“多么令人敬畏,七百年前修建的要塞仍能继续侍奉痛苦女士。”
“赞美莎尔。”
“赞美黑暗女神。”
更多规模或大或小的战役发生,有一次离雷斯文很近。据说,整条冲萨河都被鲜血染红。
安娜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情况应该并不乐观,所有护士都收到来自医院院长的命令:整个治疗之家,都将用于为暗夜法官提供医护。
“其他病人怎么办?”
“这太糟糕了。”
“马鲁斯要求把伤情恶化的普通人转移到他的实验室。”
“……”
安娜知道护士长在低声向塞伦涅祈祷。
她无法直接对抗,但鼓起勇气写了数封求救的信。她听说一位邻居终于攒够过路费,可以在几天后离开前往博德之门。
安娜敲响邻人大门,隔着门缝看到仇视的目光。
“我仍会留在雷斯文,只想请你们寄几封信。”她低声说。
目光变得闪烁,但一只手伸了出来。
安娜连忙递出信,大门被迅速合上。
.
战争似乎越来越激烈了。
安娜却慢慢变得麻木。
没有回信。没有改变。
只有永远无法结束的伤痛。
直到有一天,她被要求去马鲁斯院长的房间。
她穿过医院,听到暗夜法官的歌声:
“我们清空心中愚昧,我们征服你的仇敌。
“在黑暗中,我们看到真实。
“拥抱我们吧,我们是你忠实的战士。
“你的阴影是保护我们的斗篷,你的指引带我们走向胜利。
“黑暗女神,请听到我们的祈祷。
“当我们在光下行走时,请在我们身底投下阴影!”
安娜感到一丝恐慌。
她推开门,看到马鲁斯温和的笑容,他温柔的握住她的肩膀。
她看到他几乎没有血色的双唇贴近:
“你可真是个调皮的女孩,安娜。
“调皮的孩子必须受到一些惩罚。”
她颈侧一痛,没有失去知觉,却无法抬起哪怕一根手指。
她躺在手术台上,正对刺眼的灯光,马鲁斯戴着目镜出现在视线里。
她想要哭泣,想要尖叫,想要逃跑。
她第一次想到了死亡。
死亡一定比现在的痛苦更加仁慈!
请保佑我吧,塞伦涅!
.
护士安娜的存在被抹去。
不死生物安娜,游荡在治疗之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