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刘王后,她可算是发自内心的露出一抹笑容,可又呈现着颇为惊讶的看着梨花。
“真的吗?我知道梨花和尧儿一起长大,感情上比别的哥哥都要好,我还以为嫁人之后应该会生疏一些,没想到梨花嫁人之后还和哥哥关系那么好,真是让我很欣慰。”
明明会让人不适甚至惊吓的行为,在刘王后嘴里却倍感欣慰,该说她的戏很出色还是真的欣慰,梨花心里通透却仍巧笑轻声说:“想来是殷说看差了,当时我没站稳差点摔倒,三哥扶住了我,想来这才让殷说误会了。”
刘王后仍笑,“哦?是这样吗?”
梨花没回她的话,反而淡淡笑着朝王尧看去,“三哥你说对吧?”
王尧回望了她一瞬,直到梨花又把头转了回去,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对刘王后道:“是这样,梨花身子弱没站稳,我扶了一下。”
刘王后恍然大悟般的轻点头,又盈盈笑着,也不知是信了还是如何。
这顿饭吃的梨花浑身不自在,她才吃完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起身告退了,刘王后还想留留她,美名其曰让她与姐姐哥哥增进感情。梨花让刘王后隔应的有些许犯恶心,还是王昭不合时宜的搭腔解救了她。
等梨花回到了黄州院,把温古揉进怀里,与黄州院皇甫夫人说着话,她才好受一些。刘王后满腹算计,皇甫夫人却是以关心为第一前提,两者之间,梨花更欢喜谁并不迟疑。
黄州院夫人为她担忧,她一向知道梨花是报喜不报忧的,这孩子太过懂事,让她看在眼里心疼,尤其是她打小没了母亲,又在这样环境的忠州院里生活。
她握住梨花的手安抚着,梨花含着笑,只是摇了一摇头。
……
从乐浪公主夫妇启程回去后,温古就显得格外开心,毕竟讨厌的金殷说也走了,有事没事都来找他真是让温古烦恼透了。
明明心里都开心起来了,温古却还是一脸委屈,不下雨导致了他心情苦闷,又加上他自个就是小火炉,越发燥热。
现在读书都静不下心了。
而接连几日的祭拜始祖元德大王,陛下王建明显心力交瘁,从而心有余而力不足,又加上正胤不在松岳,最终还是挑选了一位“天命”所选的王子出面。
梨花在得知被天命所选之人是王昭时,也是吃惊的,随即又联想到王尧,然后自嘲似的笑笑,她这是误打误撞的给他做了预示?
不过好在,梨花可以松了一口气,起码不是她的哥哥王银,天知道王银有多害怕,心慌意乱的在梨花跟前团团转,生怕被选中。
到了那一天,王银并不在祈雨祭当中,梨花朝台上的陛下看去,他假寐阖眼着,陛下到底还是忌惮着他们光州王氏,梨花又把目光转向站在不远处的若干大臣们,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哥哥王银的外祖父王规。
才看了一眼,梨花又把目光转了回来,也是,一旦王昭发生任何意外又或者是大臣们突然发难说王昭没资格,身为肱骨大臣的大匡王规,身后可是一群马首是瞻的臣子,到那时,再以身份尊贵,又或是再选一次,难免不会选中王银。
陛下,是在杜绝这个可能。
梨花又看向了身侧的男人,她以为王尧会愤怒、会恼火,偏偏这些都没有,她站在王旭的身侧,另一边正好是王尧,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梨花觉得奇怪,仿佛第一天猜认识他一样。
王尧看着梨花眼中透露出的疑色,会心一笑,他勾了勾嘴角,明知故问:“怎么了?”
梨花轻摇头,小声说:“很意外……”
“是嘛?”王尧挑逗似的看着她,等她又羞又恼的转回身,他才悠悠的朝城门看去,一副看戏的模样,他无比期待被上天抛弃的昭,如何狼狈的落荒而逃。
过了好一会儿,城门口传来躁动声,百姓的呼喊和喧闹蜂拥而至,直到城门口出现了王尧期待已久的人。
王昭。
他满身的泥,衣服、头发、面具、脸上都是被百姓砸过来的痕迹,他狼狈不堪,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他看着满不在意仍在闭眼的陛下,注视着他却别有目的的母亲,还有脸上带笑的王尧……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解树。
“咣——”王昭手中捧着的玉罐坛子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破碎。
他逃离了这对他的嘲笑,给他讥讽的地方。王郁想去追,被王贞一把拦住。
梨花又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王尧,眼中透出不解又差不多猜到的真相,王尧的嘴角也适时的弯了一个弧度,“你看…我说了他不配。”
他又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他很容易被击垮,还敢和我抢。”
梨花真不该觉得王尧会什么都不做,用别人的弱点来打击一向是他的作风,这样的话才会不堪一击。
等回了八王子府邸,梨花看见温古的衣衫带子被他自己解开,穿着的衣服就这么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慵懒又散漫。
他原本还期待今天会下雨来着,结果一滴也没得,天气燥热的他只想光着膀子,但顾及自己干净又香香的身体,他才作罢。
梨花又给他系上带子,一系上他就喊热,梨花无法,看着他脑门留下来的汗,就让贞淑把屋子里的大门关上,别给微风吹进来,便允许他把外衣脱了在屋子里荡。
温古可高兴坏了,穿着小里衣小里裤走了一会儿,歇息够了才坐在案桌前写着字。梨花摸着他的小脑袋瓜,见他是真热了,才想着等会儿再给他穿上外衣。
梨花又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今天都弄成这样了,那明天的结果可想而知,她心里不由替王昭捏了一把汗。
果不其然,次日的祈雨祭,由朴英规劝告,让王尧当祭主,主持祈雨祭,论年纪他是除却正胤最大的王子,他名正言顺更不会有任何的怨声。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梨花再次看向他,王尧的神情可谓满面春风。
陛下默许了,想来他也对王昭丧失了耐心。
梨花还在想着,今日祈雨祭后的王尧,该是有多青云得志与满袖春风,等了倒不久,城门那里终于来人了。
看见不用面具遮掩疤痕,甚至疤痕都看不见的王昭,所有人都怔住了。随即梨花又目露不解,他在这里,那王尧呢?
她不由得往城门那里看去,企图找到方才踌躇满志而去的男人。
而一滴雨水适时落在她的脸颊上。
下雨了。
她伸出手来,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手心。她看见了站在城楼上的男人,她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雨水落下,由小逐渐变大,最后他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在庆祝,百姓们都在呼喊千岁,听着这些声音,看着眼前的滂沱大雨,梨花心里那股不切实际的想法终于成了真。
王昭真的夺走了王尧身上的关注,耀眼的龙子,百姓千岁的恩人。
王尧输了。
因为这道被遮住的疤?
梨花有一瞬的心慌意乱,她顾不得别的,咬了咬牙,打着伞走进了上次来过的王尧私邸,她在大门廊下来回走着,不由带着一丝焦灼。
也不知过了多久,梨花终于看见了走在雨下的王尧,他的双眸神色有些晦暗,还有掩饰不住的低落,但更多的,是麻木。
等进了屋子里,梨花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的时候他接住了,可到手没一会儿,他又站起来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
“上天怎么可能选择他这种人?”他似乎在质问,意识到这一点,他又看向了梨花,“本应该是我的,那明明是我的位置!本应该是我来祈雨才对!”
梨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又抓住了她的肩膀,语气加重有些不敢置信:“不过是一次失误,就一次,唯一一次……”
王尧说着,又缓缓松开,沉着头低低的笑了起来,梨花看见他眼眶微微发红,他又自问似的说:“王太后?为了她能当上……王太后?”
梨花第一次看见他哭,他强忍着,可一闭上眼睛,里面的眼泪就跑了出来,梨花这才看清楚,他的左脸颊处,轻微的泛红。
她走近他,伸出手贴住了他的左脸,王尧这才又把头转了回去看着她,她柔声问:“疼吗?”
王尧没回她的话,只是将她拉到怀里,紧紧的拥住她,沉默了许久,他才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梨花…梨花…”
梨花没有推开他,她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轻轻安抚着,想让他好受些,她柔声安慰:“我在,没事了…”
他的身體很燙,那么滾燙、炙熱,就算是外面还在下雨吹着凉风,梨花依旧觉着他像火炉似的烧她,他额头上的一滴汗落在了梨花肩上,让身處泥濘的梨花更加几分旖旎之色。
窗外的树枝被雨水打得簌簌的响,屋里的床架子也吱吱呀呀的搖晃着,男人低沉的喘着,含情脉脉喊着她的名字,梨花承认,她意亂情迷了。
她攀着他的胸膛,細細轻吟,任由他的動作,他恨不得把渾身的力氣都用在她身上。他又把手掌貼在她的小腹上,梨花只觉得那里又酸又漲。
等雨停了,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梨花坐在床沿上,给自己系着亵衣的带子,还躺着的王尧伸出手探过她披落的长发,又碰到了她的后背,隔着亵衣,他的手指缓缓划过,绕到了前边,他将她拉过来,手掌控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面对自己、凑近自己。他闭着双眼,也不睁开,就这么亲了一会儿。
等他停了,梨花这才拍了拍他的手背。
王尧则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他眼里的情慾还未散去,低沉的嗓音响起:“就走了?”
梨花回头看着他,轻声说:“我答应了温古回家一起吃饭……”
王尧低头沉思,喃喃自语:“回家…”如果她当年嫁给了自己,那样他和她一起居住的宅邸也能称之为家。
梨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了看王尧的脸,又抚上了他的左脸颊,这么骄傲的人,被一向尊敬的母亲打了,难怪他会那么气馁。
又加上今天发生的事,不论如何,今日之后,四王子昭,算是彻底走到了大家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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