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血压下降!脑电波异常!心率下降!”
“气管插管!胸外按压!”
“准备除颤!200J准备!”
“继续按压!”
“1001……1006,无循环征象!”
“肾上腺素!快!”
“无循环征象!”
“300J准备”
“无循环征象!”
“开胸心脏按压!”
……
什么声音……胸口……好疼啊!
眼皮仿佛有千钧重,耳边嗡嗡嗡,吵死了……
“哥!求你了!别死!”
谁啊?滚开!好吵!
苏乾强撑着张开眼,刺眼的灯光直射到脸上,激得他瞳孔一缩。
这是哪?
眼前的轮廓渐渐清晰,最终显现出无影灯的样子来。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他不禁低头看去,只消一眼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他的胸腔被撑开了一个口子,周围正在渗出一圈鲜红的液体,还有一只手伸到里面,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病人醒了!”
“麻醉失效!快按住他!”
……
短暂的苏醒,让苏乾几乎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剖开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哥?”蒋默生坐在病房外守了整整两天,强撑着精神紧盯着玻璃窗,生怕错过一点点意外。
此刻看到苏乾睁开了眼,不禁心头狂喜,赶紧对身边的人命令道:“快去叫他们过来!”
不过一会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涌进了房间,对着各种仪器,仔细地检查病人的情况。
直到里面的人对他点头,蒋默生才敢穿着无菌服走进来。
“真是奇迹!”主治医生感叹道,“蒋先生,苏先生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再观察两天,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
“多谢。”
“病人刚恢复,还需要多休息,蒋先生——”
“我明白,我看看他就走。”
“那行,有什么事让护士来做,她就在门外。”
蒋默生点点头,然后让属下送医生离开,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苏乾两个人。
蒋默生嘴角噙着笑,一寸一寸打量着病床上的人,“哥,我等了二十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苏乾浑身插着管子,除了一双眼睛,根本不可能做出其他任何回应。
眼看着对方的咸猪手,从自己的头顶滑向不可描述之地,苏乾真的想骂娘。
我这个便宜弟弟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他现在——好像个变态啊!
“哥,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对不对?”
蒋默生一脸惊喜地凑近,圆润的鼻尖若有若无地划过苏乾的脸颊,激起一阵难耐的痒意。
你别过来啊!老子痴汉PTSD了!
蒋默生现在的行为,完全不像是一个弟弟对哥哥的态度,这让苏乾感到十分恐惧。上流社会的腌臜事不少,有些人模狗样的大富翁、富二代,背地里干得勾当,简直枪/毙十次都不够。像这种爱好骨科的,更是不在少数。
但苏乾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蒋默生抚上他眉心的褶子,问:“哥哥不高兴,为什么?”
为什么?苏乾想打人,你过来咱俩换换,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知道的,哥哥不愿意躺在这儿,哥哥喜欢和林森、廖风他们玩,把我留给爸爸,然后和他们去泡吧、去看戏、去开黑、去旅游……哥哥,不喜欢见到我。”
艹!这种委屈又变态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给你脸了?我今天这样是谁害的,心里没点AC数吗?
苏乾无力吐槽,他又不能真的开口骂,只好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哥哥又累了吗?”
蒋默生的语气听起来很沮丧,不过转眼又开心起来,“哥哥已经能听懂了,过不了多久,或许还能跟我说话。我可以等的,不管多久,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我都可以的。”
苏乾皱眉,不!你不可以!离我远点!
此刻,他是真的是有点累了,这具身体搁置了二十年,现在就像个过了时的机器,稍稍动几下,就已经负荷不了了。
蒋默生看他又皱眉,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不耐烦了,不禁笑了笑,觉得这一幕好可爱,就拿手机拍了一张,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走的时候不放心,又叫来医生确定苏乾是真的睡着后,他才离开了秘密医疗基地。
这座基地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他专门为苏乾建的,网罗了国内外顶级的专家团队,二十年不间断地治疗,如今终于看到了曙光,怎能不叫人激动。
走出门外的那一刻,他对着荒芜人烟的旷野大喊了一声。多年来,积攒的痛苦与折磨在这一刻散得干干净净。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年轻时对生活的憧憬。
苏乾的苏醒,让他重获新生,他相信,往事都会过去,他们将拥有更长远的未来。
回到苏宅的时候,蒋姝正坐在客厅里等他。
刚开门,就听到女人劈头盖脸的质问。
“这几天你去哪了?公司那边问了好几回,你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
蒋默生闻言一僵,这几天他一直在基地里,整日提心吊胆的,倒是把那边的事给忘了。
“你不要以为坐上了苏哲的位子就高枕无忧了,他当初怎么对待我们娘俩的你忘了?还有集团里那些死忠派,他们可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呢!也就是苏乾现在是个活死人,要是他哪天醒来,还有咱娘俩什么事儿啊?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蒋默生疲惫地扯了扯领带,敷衍着:“我明白,这些事我会处理。”
“你明白什么?!”蒋姝的音量瞬间拔高。
“我叫你和林家的姑娘联姻你不,奔四的人了,身边连个伴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外头怎么议论你的?”
蒋默生不愿意跟她吵,放下外套,就准备上楼。
“你给我站住!我说话你不爱听是不是?你以为我爱说你啊?我是为了你着想啊!”
一提起这个,蒋默生心里的火噌一下就燃了起来。
转身道:“你要是真为我着想,就不会让人去暗杀哥哥!更不该和廖家狼狈为奸,抢苏家的东西!”
“苏家的东西?”蒋姝赤红着双眼,状似癫狂,“我告诉你!那戒指是我们蒋家的!蒋兮死了,戒指合该就是我的,他苏乾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
“哥哥是二姨的儿子,是你的外甥,你怎么忍心?”
蒋姝冷笑一声,神情悲凉,“哈?我怎么忍心?那小畜生杀了你舅舅,你表哥,你大姨夫,害得我们蒋家家破人亡,我忍心!我可太忍心了!”
蒋默生没有因为女人的痛苦动摇一丝心神,他冷漠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他们被杀是因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他们该死。”
理智到近乎冷酷的话语,让蒋姝彻底愣住。她呆呆望着儿子,像是不认识了一般,一脸的难以置信。
过了半晌,她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苏哲的儿子!苏家人的血脉!够理智,够冷酷,够无情……”紧接着她又开始大哭,她精打细算,步步为营,没想到精心培养的复仇者却与她背道而驰。
“妈,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的。”
蒋默生这一生过得不易,小的时候,母亲为了让他变成苏哲和苏乾喜欢的样子,砍树枝一般,修剪成她期待的形状。他没有自我,没有人格。他喜欢的,必须是苏家人喜欢的,他讨厌的必须是苏家人讨厌的,他麻木地接收和改变,直到遇见生命中那道靓丽的彩虹。
母亲教他规矩,苏乾就教他放纵;母亲教他讨好,苏乾就教他叛逆;母亲教他听从,苏乾就教他反抗。
蒋默生在苏乾的宠爱中,一次又一次被解救。他可以不喜欢苏乾的爱好,也可以不用迎合苏哲的习惯,他就是他,一个独立存在的人,一个可以有自己喜怒哀乐的普通人。
苏乾给与了他想象中的一切,他追逐,他沉沦,本就是理所应当。
这时,蒋姝也冷静了下来,听到蒋默生这样说,嘴角微勾,报复式的,带着一丝恶趣味,道:“你当然是我亲生的了,而且是我和苏哲的孩子,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
看到对方倏然变白的脸色,蒋姝心里划过一丝痛快。
她知道儿子的小心思,可惜呀,他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蒋姝阴暗地想:苏哲,如果你在天有灵,看到心爱的儿子和另一个儿子互相折磨,你那颗冷硬的心,还会感到痛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医院里。
廖白泽突然心脏骤停吓坏了所有人,不过好在抢救得及时,观察了两天,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
林森带着林朗坤来探望,可是还没走到床跟前,林朗坤就突然停住脚步,不肯在往前了。
“怎么了?”林森问。
林朗坤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他走了,这个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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