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五只大猫[修]

“小秋语,你先别慌,冷静下来想一想。”大木博士沉稳的声音像是一道锚,暂时定住了秋语几乎要崩溃的心神。他将浑身颤抖、泪流不止的少年扶到沙发上坐下,用宽厚的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传递一丝安抚的力量,“秋瑾那孩子那么在乎你,他怎么可能真的把你一个人丢下?他一定是去了某个地方,我们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哥哥他……他昨天的情绪就很不对……]秋语紧紧抓住博士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即使是心声也哽咽得几乎无法成句,[从抓住毒蝎之后,他就……就很不对劲……眼神空空的……可是我……我当时只顾着救那只利欧路,我……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没事的,孩子,没事的。”大木博士心疼地将秋语揽入怀中,像安抚受惊的幼崽般轻拍着他的背,“这不是你的错。秋瑾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好吗?”

在博士温暖而坚定的怀抱里,在最初的恐慌与自责浪潮稍稍退去后,秋语残存的理智终于挣扎着浮出水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乱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哥哥会去哪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研究所,还有哪里是他会去的?

一个地方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那片承载了他们所有快乐与悲伤记忆的森林!他们真正的“家”!

[森林……对!他一定是回森林了!]秋语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他抓住博士的手臂,急切地说道,[他一定是回我们以前住的那片森林了!]

大木博士看着秋语眼中重新亮起的光,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从腰间取下一枚高级球,郑重地放到秋语手中:“这是我的老搭档快龙,有他载着你,能最快赶到那里。快去吧,孩子。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秋语甚至来不及好好道谢,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紧紧攥住那枚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精灵球,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研究所。他跑到空旷处,用力抛出精灵球。

“吼——!”

伴随着一声沉稳而威严的龙吟,橘黄色、体型庞大的快龙出现在空中。秋语手脚并用地爬快龙的背,抓住他颈后的鳞片,心声急切:[快龙,拜托了!去我们以前住的那片森林,最快速度!]

秋语甚至来不及将纱叶收回精灵球。

快龙低吼一声作为回应,宽大的翅膀猛然扇动,掀起一阵气流,庞大的身躯却以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速度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方那片熟悉的绿色林海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方的景物飞速倒退。秋语的心早已飞到了那片森林,飞到了那个他生活了五年的家。五年过去了,从高空俯瞰,森林的轮廓似乎与记忆中并无二致,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生机勃勃的绿。但秋语此刻完全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他只觉得快龙的速度还不够快,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凌迟他的心脏。

终于,熟悉的巨树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秋语指引着快龙在家附近的一片空地上降落。还没等快龙完全站稳,秋语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顾不得许多,打着手势示意快龙先行回去。

快龙温和地低吟一声,点了点头,再次振翅飞向高空,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际。

送走快龙,秋语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跑去。他的心跳如同擂鼓,既期盼着下一秒就能看到那道熟悉的金色身影,又恐惧于看到自己最不愿见到的情景。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拨开垂下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而当他的目光捕捉到那个静静坐在前方空地上的身影时,秋语一直高悬在喉咙口的心,猛地落回了原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几乎让他虚脱的松弛感。

是秋瑾!他就在这里!

然而,这阵松弛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秋语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在距离秋瑾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他需要喘口气,也需要观察。他环顾四周,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这里,赫然就是当年母亲浴血奋战、最终倒下的地方!

五年过去了,大自然以其强大的生命力抚平了大部分伤痕。树木依旧郁郁葱葱,野花在草丛中星星点点地绽放,仿佛那场惨烈的悲剧从未发生过。但如果你仔细看去,依稀还能在一些古老树木的树干上找到焦黑或利爪划过的旧痕,某块岩石上或许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磨灭的暗色……这些无声的印记,诉说着当年发生的一切。

秋语很快收回了打量环境的目光,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远处的秋瑾身上。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秋语也敏感地察觉到,秋瑾的精气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与他记忆中任何一个阶段的秋瑾都不同。

最初的秋瑾,是森林里最耀眼活泼的少年,对世界充满好奇,带着点天真的莽撞,眼神清澈而明亮,如同林间最跳跃的阳光。

母亲去世后,那份阳光被沉重的阴霾覆盖。他变得沉默寡言,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悲伤与死寂,但复仇的执念如同黑暗中的火种,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垮掉,让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冰冷而锐利。

可现在……眼前的秋瑾,坐在那里,却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那身璀璨的金色毛发仿佛都黯淡了几分,他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虚无感。仿佛在大仇得报之后,那支撑他多年的执念之火已然熄灭,而他的灵魂,也随着那熄灭的火焰,追随着母亲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这具空洞的躯壳,勉强存在于世。

看着神情呆滞、眼神涣散、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般的秋瑾,秋语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撕扯,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剧痛。

[哥哥……]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再也无法站在原地,急忙冲上前,几乎是扑倒在秋瑾面前。他跪坐在草地上,伸出双臂,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秋瑾冰冷而僵硬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和生命力传递过去。

[哥哥……]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浸湿了秋瑾肩颈处柔软的金色毛发,[你要丢下我了吗?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啊。]

他捧着秋瑾的脑袋,眼泪决堤而下,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哀切地看着秋瑾的眼睛。温热的泪水一滴又一滴,顺着秋瑾的毛发滑落,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秋瑾那颗几乎已经停止跳动、被坚冰包裹的心脏上。

秋瑾再怎么心生死志,封闭自我,可秋语——这个他从小守护到大,视若生命,早已融入骨血的存在——他的泪水,他的哭泣,他眼中中那毫不掩饰的依赖与恐惧,就像是最锋利的锥子,强行凿开了那层厚重的冰壳,在他死寂的心湖中点下了一圈圈无法忽视的涟漪。

他那双麻木许久、未曾聚焦、仿佛凝视着虚无远方的蔚蓝色瞳孔,微微动了一下,视线艰难地、缓慢地向下移动,最终,落在了怀中那颗毛茸茸的、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的黑色脑袋上。

秋语的眼泪,好烫。烫得他几乎想要瑟缩。那温度,不像水,更像是一簇簇微小的火焰,落在他冰冷的皮肤和毛发上,带来一阵阵刺痛般的灼烧感,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底最深处。

又……食言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秋瑾混乱的脑海中。

他还记得,在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惹哭了还是个小团子的秋语后,看着那无声落泪、委屈巴巴的小脸,他就在心里发过誓,以后绝不再让阿语流泪,要让他永远开心地笑。

他一直努力地贯彻着这个誓言,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温暖。

可他还是食言了。两次。

第一次,是母亲去世的那个雨天,他抱着高烧昏迷的秋语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看着怀中孩子痛苦的小脸,他觉得自己无能到了极点。

第二次,就是现在。他让这个他发誓要永远守护的弟弟,哭得如此伤心,如此绝望。

僵硬了许久的前臂,终于微微动了动。秋瑾迟疑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将那只一直虚悬在秋语后背、不敢落下的爪子,轻轻地、试探性地,放在了秋语单薄而颤抖的背脊上。

“……阿语。”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像是粗糙的砂纸摩擦过喉咙,“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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