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等厄洛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刚刚被专家从医疗室扔出来。

纳尔则是在后面跟着，悠闲的关上了医疗室的门。

这是纳尔私底下组织建立的医疗团队，而他们的工作中心，实际上隐蔽在城区的某栋建筑里。

这两虫在外面都整理得衣冠楚楚，看不出一点先前的混乱形象。

检查结果表明，厄洛斯最开始的信息素就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受到刺激的时候容易外泄，但是由于分化未完成，导致信息素的功效达不到普通信息素的水准，所以不易被察觉。

至于为什么纳尔能感受到厄洛斯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则是像纳尔猜的一样，他们的匹配度非常高——所以对于对方的信息素非常敏感。

现在只剩下一个疑点，就是没法查出厄洛斯的分化推迟究竟是由于什么引起的。由于发育受阻这种理由不仅会体现在体内有关信息素的方面，同样会体现在外形和精神状况上——比如说身高不济，或者智力低下等等。

但是厄洛斯看上去就是一只长得很有异域风情，或者说有点好看的雄虫。

厄洛斯本虫对此的态度是：不必寻根究底，活着就行。

世界上的医学难题那么多，不用在他身上劳心劳力。

纳尔则表示：定期来检查。

直到查出问题的根源为止。

在医生、检察院和纳尔的注视下，厄洛斯二话不说地改口，“好的，请问什么时候来检查合适呢？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纳尔满意点头。

检察员：……

厄洛斯给了检察员一个坚定信心的眼神。

此时的厄洛斯还没等到纳尔来找他算账，于是乎他时刻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对纳尔的话更是不敢有半分忤逆。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活着走出别墅都已经是纳尔给他面子了。

能活到来医疗室检查，则是意外之喜。

.

两虫平安无事地从医疗中心走了出去，本来在街上走着。纳尔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厄洛斯问道，“你觉得……”

厄洛斯：终于，要来了吗！

他其实相信纳尔是由于察觉到了自己状态不对所以才带他来检查——也就是说，对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原谅自己的。

因为这毕竟是不可抗力，不是他的本意！

那么他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争取免除死罪！

厄洛斯停住，把头低下，组织了一会语言。

“我觉得，那个……对于先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有冒犯到的地方我会弥补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绝对、绝对不是有意要那么做的！”

厄洛斯这话自己都听着心虚，这不就是不仅吃霸王餐，还要给自己洗白一通？

……还是，毁灭好了啊！

纳尔对厄洛斯的话不知可否，只是耐心地等他说完，然后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其实他不是想问这个的。

他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几天前困扰他的那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可能真的非常纵容这只雄虫，以至于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限度。

非要把这种情绪名义个名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在虫族世界里面，没有“喜欢”和“爱”的概念，只有“繁衍”和“生存”。

也没有虫会为得不到喜欢和爱而烦恼。雌虫对于雄虫，那是渴求；雄虫对于雌虫，那是垂怜。

而纳尔觉得他的情绪更像是纵容和心软……这是他给出的答案。

所以他其实是想问厄洛斯要不要考虑登记的问题。

因为这是对于当下麻烦的最好解决办法，并且也符合他的心意。

不过被厄洛斯这么一打断，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不是他行事的风格。

“如果你实在觉得……很生气，那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解决办法……你提什么都行。”

厄洛斯：中气不足。

纳尔眯眼打量了他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后直接转身了，看上去不打算回答这句话。

徒留厄洛斯一个虫懵逼。

可是不知道怎么，雌虫走了两步之后又忽然回过头来。他抛下一句话，

“跟上。”

实际上，在他背对厄洛斯的几秒，他挑了挑眉，有些被逗笑了。

他觉得某些时候，外星生物真是蠢到家了——

雄虫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强迫他不成？

就凭他那个毫无战斗力的虫崽身材。

而且，还有一点他也懒得去纠正。

“如果你很生气的话……”

他很生气做什么？

呵呵。

他很爽啊。

尽管雌虫对信息素的渴求得不到满足会使他们很痛苦，可一旦发生信息素的交换，会给双方都带来莫大的快感。

虽然他隐约感受到自己当时的思维有些迟钝，发生的事记得也不是太清。

但是事后，身体上的舒爽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他就是……爽死了。

一点也没吃亏。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雄虫，当然是因为他的恶趣味。

……这样也还挺有意思的不是么？

厄洛斯完全不知道纳尔想了什么。

在他的视角里，纳尔听完他的话，表示非常生气，然后一气之下扭头离开。

但是忽然又意味不明地回头。

这是心软了，要原谅他的意思……还是想要换个虫少的地方跟他狠狠算账？

厄洛斯快步跟上去，但是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因为他现在还不敢正视纳尔。

两虫就这么在街上逛了一会，纳尔说今天城区交通管制，不能开飞艇，所以他们直接步行过来的。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仔细观察这个主星的繁华城区。

的确，橱窗里面都是非常精致的奢侈品，在彩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华丽，非常符合雄虫的品味。

街边的路灯明显也和第二星系的不同，似乎是光感控制的。每一盏灯上都有镂空雕花，十分精致。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纳尔忽然开口，

“你想起什么了？”

厄洛斯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过纳尔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在……分化的时候，你想起了以前的事。”

这句话的语气是肯定的。

厄洛斯也反应过来，是在说那个时候他为什么哭。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真的要让我在这种大街上说这个吗？”

厄洛斯走在纳尔后面，他笑了一下，但是眼中没有明显的笑意。

虽然是街上，但是来往的虫并不多，他们的对话也不可能被别虫听去了，所以大街上只是个托词。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起，才能更快地忘记。

“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因为在这两个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虫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如果我死了，它们就要彻底消失……好像也挺可惜的。”

厄洛斯这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从1009的身体里传出来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1009叫出来，让它变成耳麦戴在纳尔的耳朵上，借助这种方式来传音。

纳尔用沉默表示他愿意听。

厄洛斯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

“简单来说，我以前是一个一出生就被扔到福利院的‘虫崽’，福利院就是专门收养这些没有亲虫的虫崽的地方。后来我被一对家长收养了，他们对我非常好。尽管工作很忙，还是会在重要的日子抽出时间俩陪我。”

“有一年我过生日，他们特地坐飞机从外地赶回来陪我去游乐园。然后我们在路上出车祸了。”厄洛斯到后面没有再可以解释这些词汇的意思。

“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我被送回了福利院。我成了最大的那个，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有家庭会收养年龄这么大的孩子，还是一个曾经被收养过、又再次回到福利院的孩子。”

“不过幸运的是，竟然真的有一个家庭他们找到了我，说希望我能跟他们一起生活。我只觉得很开心，也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的新父母，他们对我也很好。我觉得自己竟然真的又有家了。”

“可惜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们找回来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那时我在寄宿学校，并不回家。他们用短信告诉我这个事，给我打了很多钱，让我以后可以自己生活。”

纳尔听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一瞬的变化，就连1009的情绪都有些外放。

“然后我再也没回去……好吧，我试过了，想拿一些行李，但是我父母不给我开门。然后我继续打工上学，后来当了医生。”

厄洛斯沉默了一会，他的讲述忽然停滞下来。

即使嘴上说的很轻松，可是在当时，他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失眠、惊醒。

因为落差太大了，带来的伤害是成倍的。

其实纳尔也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自然不可能开口去问。

厄洛斯过了一会，慢慢说到。

“我有一天在急诊室，接到一个出车祸的病人。然后我们给他做手术……但是他伤势太严重了……最后没能救回来。”

“病人的家属情绪很激动，发生了医闹事件。那个人看见我了，然后捅了我两刀……我也没救回来。就这么简单，然后我再次醒来就在虫族世界了。”

纳尔和1009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厄洛斯也是，他忽然觉得说出来之后，心情也意外地平静了一些。

他这样宽慰自己，总归也算是实现了一件非常浪漫的成就，那就是在异世界讲述自己沧桑又神秘的过往经历。

反正听起来就很像动漫里的情节。

纳尔忽然开口问道，“那个‘病人’，是谁？”

“……”

纳尔还怪聪明的，不愧能当反派啊。随便问个问题都这么犀利。

厄洛斯笑了一下。

“那个病人是我名义上的弟弟？也许。”

所以不言而喻，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就是他曾经的养父。

养父……亲手杀死了自己抚养了很多年的孩子，即使那不是亲生的。

就在大家都不出声时。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电子音忽然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喂喂喂！我一觉醒来竟然发现你们在开小会！1009你背叛我就算了，怎么宿主你也背叛我啊！有什么是1008不能听的吗……QAQ”

1008似乎是刚刚醒过来，它非常悲愤地变成光球浮在空中。

1009：你是不是搞错了主次啊，我才应该是最不会背叛你的那个统子吧！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呢！！！

不过1009看见1008还是很开心的，它们上次见面非常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叙旧。

它见现在情势不对，赶紧拉着1008和自己一起回系统空间。

宿主真的太惨了，虽然它也很想留下安慰宿主，但是正宫还在旁边。

不能太没有眼力见。

宿主之前干的事情1009大概也有点数，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它可是被关进小黑屋了！

这种程度，1009捏着鼻子也得承认纳耶维尔不可撼动的地位。

那天，本来他是想出去和宿主讨论一下世界线的情况，结果怎么敲都出不去系统空间。

他、发现、自己、竟然被锁起来了！

行吧，宿主是他见过第一个泡反派的家伙，效率还如此之高。

……

这边，厄洛斯自己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

“纳尔，你说说我都这么惨了……不如，之前的事就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纳尔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

“嗯嗯。”

厄洛斯点头。

纳尔忽然凑近，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可以，放你一马。”

“不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只是毕竟是在大街上。”

纳尔的疯批程度在不同的虫面前不一样。

比如面对雷塔科，他会s属性大爆发。hhh。

————

感情线要么是龟速，要么是飞速啊。TVT

家人们，下一章锁起来了，无正文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