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零变得乖顺了很多。

每次护卫给他送营养液，他都不再反抗。他会抬起头，顺从地含住管口，一滴不剩地喝下去，没有任何挣扎，就像一个被编好程序的机器。护卫们松了口气。至少，这个危险的刺客不会再突然伤人了。

第三天下午，瑞亚再次来到禁闭室。

零依然跪坐在墙边，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刻抬起头。那双纯黑色的眼眸望向她，瞳孔微微放大，身体微微前倾，但锁链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瑞亚走到他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很轻的呜咽。他的头微微侧向她的手心，黑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她，没有移开过一秒。

瑞亚拿出一块糕点，那是艾泽尔下午准备的茶点，很小的一块，表面撒着细细的糖霜。

“张嘴。”

零顺从地张开嘴。

瑞亚将糕点轻轻放在他唇边，指尖触碰到他柔软的嘴唇。零的舌尖本能地舔了舔，尝到甜味后，喉结微微滚动，然后小口小口地咬下糕点。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很笨拙，像个第一次学习进食的幼童。糖霜在他唇边留下淡淡的白色痕迹，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但舔得不够干净，嘴角还残留着一些。

瑞亚看着他那副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喜欢吗？”她问。

零歪了歪头，那双黑色的眼眸望着她，满是困惑。他不明白“喜欢”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她给他的东西，他要吃下去。

瑞亚又拿出一块糕点，这次她没有直接放进他嘴里，而是捏在指尖，停在他唇边几厘米的地方。

零的目光落在那块糕点上，身体微微前倾，但锁链将他拉住了。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更清晰的声音，像是在恳求。

“想吃？”瑞亚轻声问道。

零的眼神更专注了，身体绷得更紧，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瑞亚将糕点又往前送了一点，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了。

零立刻张嘴含住，动作很急切，牙齿甚至碰到了她的指尖。

“慢点。”瑞亚说。

零的动作立刻放缓了，他小心翼翼地将糕点从她指尖叼走，然后缓慢地咀嚼、吞咽。

瑞亚看着他那副乖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真的就像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狗，只会服从她的命令，只会讨好她。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看着那些束缚装置。零被能量锁链固定在墙上，手腕、脚踝都被牢牢锁住。这些束缚装置的存在，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很危险。但瑞亚知道，只要她在这里，零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她走回零面前，手指触碰能量锁链的控制面板。

“主人——”艾泽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忧。

“没事。”瑞亚按下解锁键，“咔哒”几声轻响，能量锁链松开了。

零的手腕和脚踝上的束缚装置同时脱落，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然后缓缓垂下手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抬头看向瑞亚，眼中满是困惑。

“站起来。”瑞亚说。

零顺从地站起身。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自由活动过了。他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侧，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瑞亚绕着他走了一圈。零的目光跟着她移动，头也跟着转动，那双黑色的眼眸始终锁定在她身上。

“过来。”瑞亚走到房间另一侧。

零立刻迈开脚步，走到她面前。动作很慢，很小心，就像在确认自己是否做对了。

“抬头。”

零抬起头，那双眼睛专注地望着她。

瑞亚转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零依然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即使束缚已经解开，他却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也没有试图逃跑。

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下一个指令。

瑞亚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回去坐下。”她最终说。

零转身，重新跪坐回墙边，姿势和之前一模一样。

瑞亚走出禁闭室，合金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她站在门外，看着监控屏幕中的零。他依然跪坐在那里，目光盯着门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

就像上次一样。

——

第二天下午，瑞亚又来了。

这次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零依然跪坐着，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刻抬起头。看到瑞亚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但没有站起来——因为她昨天没有让他站。

瑞亚走到他面前，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项圈。

用柔软皮革制成，黑色的，很简洁，中央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银色铃铛。

瑞亚将项圈拿出来，在零面前晃了晃。

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零歪了歪头，目光落在那个铃铛上。

“过来。”瑞亚说。

零立刻挪动膝盖，跪到她面前。

瑞亚将项圈绕到他脖颈后方，然后在前方扣好。动作很轻很慢，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脖颈的皮肤。

零的身体微微颤抖，喉结滚动了一下。

项圈扣好后，瑞亚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他。

黑色的项圈贴合在他白皙的脖颈上，银色的铃铛悬挂在锁骨中央。他跪在那里，黑色的短发柔软地垂在额前，那双纯黑色的眼眸望着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纯粹的、毫无保留的顺从。

瑞亚伸出手，手指轻轻拨动那个铃铛。

“叮铃——”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零的眼神更困惑了，他低下头，试图看清楚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但角度不够，他只能看到一点银色的光泽。

瑞亚突然笑了，她蹲下身，手指捏住那个小铃铛，又轻轻摇了摇。

“叮铃、叮铃——”

零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

“这样就更像小狗了。”瑞亚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愉悦。

她松开铃铛，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停在他下巴上，拇指轻轻抚过他的下唇。

“真乖。”

零的身体微微前倾，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就像上次一样。那个动作很轻，很小心，带着纯粹的亲近和孺慕。

瑞亚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一脸懵懂的雄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在调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被彻底洗去意识的虫。

这算什么？欺负白痴？

瑞亚收回手，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真是恶劣。”她轻声自嘲。

但下一秒，她又笑了。

恶劣就恶劣吧，反正……确实很有意思。

她转身走向门口，铃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零的身体又开始紧绷，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别动。”瑞亚头也不回地说，“我还会回来。”

零的身体立刻停止了挣扎，重新跪坐回原地。

合金门缓缓关闭。

零跪坐在那里，低下头，看着那抹银色。他伸出手，笨拙地触碰了一下。

“叮铃——”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零歪了歪头，又触碰了一次。

“叮铃——”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但他知道一件事——这是她给的。

所以，他喜欢。

——

同一时间，第一军团旗舰“裁决号”悬停在Z-947行星的同步轨道上。

舷窗外，Z-947行星的表面在暗红色的星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褐色。这颗位于第九星域边缘地带的星球常年笼罩在稀薄的大气层中，地表温度极低，不适合任何生命居住。但在地表千米以下，却潜伏着帝国目前最大的威胁之一。

舰桥中央的全息投影台上，Z-947行星的地形图缓缓旋转。红色的标记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一个峡谷区域——那就是目标巢穴的位置。

卡尔上将站在投影台前，周围站着第一军团的高级军官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

“最新的侦察数据已经传回来了。”参谋长调出详细的扫描图像，“巢穴外围的异兽数量比预期的要多三成。”

“这次我们做好了充分准备。”卡尔的声音平稳而有力，“第一突击队配备了最新的能量护盾和干扰装置，第二梯队随时待命支援，空中火力会全程掩护。”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军官：“这次行动的目标很明确——彻底摧毁那个巢穴，消灭所有异兽，获取精神重塑派的技术资料，不给对方任何转移的机会。”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卡尔转过身，看向站在舰桥边缘的凯恩。

凯恩穿着一身没有军衔标志的军装，额头两侧的细长触角微微颤动，蝶翼收拢在背后。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曾经战功卓著的第七军团少将，但虫化后，他已经失去了军职。帝国的军法明确规定，虫化的雄虫不得继续服役，即使他的精神力已经在瑞亚的安抚下趋于稳定。他现在的身份只是瑞亚殿下的雄虫，是那位皇女的所有物。

但卡尔上将特批了他随军出征，以“情报顾问”的名义让他待在旗舰上，随时提供关于巢穴的情报确认。

“凯恩，过来看看。”

凯恩走到投影台前，盯着那些红色标记点。

“这是你上次进入的位置。”卡尔指着地图上一个点，“你遭遇伏击的位置在这里。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们的突击路线是这样的。”他在地图上划出几条线，“第一突击队从主入口进入，第二突击队从侧翼包抄，空中支援会全程提供火力掩护。”

卡尔看着凯恩，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说过，巢穴内部有很多岔路和陷阱，所以我需要你在这里，随时确认情报。”

“是，上将。”

“记住。”卡尔说，“你现在不是军人，只是顾问。你的任务就是待在旗舰上，为突击队提供情报支援，不许擅自行动。”

凯恩低下头：“是。”

卡尔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要让凯恩待在旗舰上看着战友们冲锋陷阵，对这个曾经的军人来说是一种折磨。但这是瑞亚的要求，而他必须确保凯恩遵守。

“全舰队。”卡尔转向通讯官，“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十分钟后开始投放。”

“是！”

——

十分钟后，舰队的各星舰舱门缓缓打开，数百艘突击舰从中飞出，冲向下方的星球。

卡尔站在舰桥上，看着那些突击舰在大气层中划出长长的尾焰。一条条指令快速下达，整个舰队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高效地运转着。

凯恩站在一旁，双手紧握着栏杆，目光死死盯着投影屏幕，看着那些光点不断下降，最终消失在地表的峡谷中。

“第一突击队已抵达目标区域，开始清剿外围异兽。”通讯官的声音响起。

屏幕上传回实时画面——峡谷深处，数十只异兽从阴影中冲出。它们体型巨大，外壳坚硬，速度极快，但军方的火力更猛，能量炮的光束在峡谷中交织，一只只异兽在爆炸中倒下，但更多的异兽从阴影中冲出。

“火力压制有效，正在推进！”

“第二小队突破防线，继续前进！”

战斗很激烈，但在充分的准备和强大的火力面前，突击队依然稳步推进。士兵们配合默契，能量护盾抵挡着异兽的攻击，能量炮则不断倾泻火力。

“外围清剿完成，正在进入巢穴主入口。”

“第一突击队进入通道，能见度极低，正在推进。”

画面中，士兵们在狭窄的通道里前进。通道里依然有大量异兽涌出，但在密集的火力下，它们无法形成有效的阻击。士兵们一边开火一边推进，虽然偶尔有人受伤，但整体伤亡控制得很好。

“通道内异兽密度很高，但在可控范围内。”

“第一层通道清理完成，正在向第二层推进。”

一条条报告传回来，整个清剿行动虽然激烈，但进展顺利。第一军团的强大火力和充分准备发挥了作用，异兽虽然数量庞大，但在有组织的进攻面前节节败退。

卡尔看着屏幕，表情依然严肃。推进虽然顺利，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参谋长。”他开口，“确认一下，凯恩上次遭遇改造雄虫的位置在哪里？”

参谋长调出地图：“根据记录，应该是在巢穴第二层的大型空间区域。”

“现在突击队推进到哪里了？”

“第一突击队已经接近第二层入口，预计三分钟后进入。”

卡尔看着屏幕，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他转向凯恩：“你上次在这个位置遭遇了多少改造雄虫？”

凯恩的脸色变得苍白：“至少五十个，他们的战斗力远超普通异兽……”

“那为什么现在——”卡尔话音未落，通讯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第一突击队报告，发现前方有大型空间！”

画面切换，士兵们走出通道，进入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那是一个巨型洞穴，高度超过五十米，宽度更是难以估量，洞穴墙壁是某种黑色的合金材料，表面布满复杂的纹路。

“那就是人工建筑……”一位军官低声说。

但整个空间空荡荡的，除了那座建筑外什么都没有。

“全员戒备！”指挥官下令。

士兵们散开，形成战术队形，缓缓探查，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但周围依然一片寂静。

“侦察器显示建筑内部没有生命反应。”

“建筑外壁温度正常，没有能量波动。”

一条条汇报传回来，但每一条都让卡尔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他们撤离了。”凯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那些改造雄虫，那些设备……他们全都撤走了。”

卡尔的拳头狠狠砸在栏杆上。他明白了——对方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从镜湖星刺杀失败的那一刻起，对方就开始转移了。这座建筑只是一个空壳，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带走。

“该死……”他咬牙，“通知所有突击队，立刻——”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屏幕上，建筑顶部的阴影里，两只猩红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然后是四只，八只，数百只。

洞穴顶部，密密麻麻的猩红色眼睛同时亮起，在黑暗中如同繁星。

“上方！”士兵的惊叫声响起。

一只巨大的身影从顶部扑下，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它的体型比普通异兽大了五倍不止，外壳漆黑如墨，上面布满猩红色的纹路。六只粗壮的肢体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让整个洞穴微微震动。它的头部有无数只复眼，每一只都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S级异兽……”参谋长的声音在颤抖。

那只S级异兽抬起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波在洞穴中回荡，震得士兵们耳膜生疼。紧接着，洞穴顶部，数百只异兽如同黑色的雨点般扑下。

“这是陷阱！”卡尔的吼声响彻舰桥，“所有单位立刻撤——”

“轰！”

S级异兽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一名士兵被它的爪子击中，整个人连同能量护盾一起被拍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集中火力！攻击那只S级异兽！”

所有能量炮同时开火，光束击中S级异兽的外壳，但只留下浅浅的焦痕，完全无法穿透它的护甲。

“没用！护甲太厚了！”

“第一小队被包围，请求支援！”

战况瞬间变得混乱起来。士兵们拼命开火，但S级异兽的速度太快，防御太强，每一次挥动爪子都会有士兵倒下。而从顶部扑下的普通异兽数量庞大，将士兵们团团包围。

凯恩的身体僵硬，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他看到那只S级异兽在士兵中肆虐，看到一个个生命在它爪下消失。那些场景和他噩梦中一模一样——他的战友们就是这样死的。

屏幕上，一名年轻的士兵被异兽扑倒，拼命挣扎着，但很快就被淹没在黑色的潮水中。

——不可以，凯恩……不要忘了主人的命令……

凯恩的手指死死抓着栏杆，额头的触角剧烈颤抖起来，背后的蝶翼微微张开。

——控制住，凯恩……主人不让你参与战斗……

另一名军官举起能量炮，朝S级异兽连续射击，但下一秒就被巨爪拍中，整个人倒飞出去。

——不可以……

他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了。

“不……”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不能再这样了……”

“凯恩！”卡尔转向他，“你还好吗？”

凯恩突然转身，冲向舱门。

——对不起，主人……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拦住他！”

两名护卫冲上去，但凯恩的速度太快了。他的蝶翼突然展开，整个人化为残影，将护卫放倒，然后冲出舱门。

卡尔站在舰桥上，看着监控中凯恩冲进机库，跳上一架单人突击艇，启动引擎。下一秒，突击艇已经冲了出去，冲向下方的星球。

卡尔看着那个光点在屏幕上快速下坠，拳头狠狠砸在栏杆上。

“混蛋……”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空中支援单位，立刻掩护那架突击艇！”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凯恩的安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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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