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沈砚进入了隔离房间，虽然说里面的环境还是挺好的，装潢设施都很齐全，但还是改变不了是监控的事实。
门口两侧就站着两个雌虫士兵。
沈砚在踏入星舰的瞬间就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去探查，除了一些防御性比较强的房间都沦陷了。
他敢确定那位军团长不在这个军舰里面。
其他比较强的雌虫也不在。
转身的时候，沈砚看见一直往这边张望的艾迦。
外面的灯光就这样落在了那头漂亮的银发上，衬得他也有了点温柔。
但是这个家伙一开口就破除滤镜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白蔷薇没有恶意，我会帮你争取出来的，要不然我也进去陪你算了。”
隔着门的声音有些模糊。
这是示好？
对了，他可是以为我是雄虫。
其实不用艾迦示好，他也不准备做什么事情，毕竟是自己主动隐藏身份，还弄坏了好几台检测器。
不过听到示弱的话，沈砚也是有点高兴的。
“噢，那你们还做得挺好的。”
早在艾迦开口搭话的时候，看守在两侧的军虫就消失了，上面本来也没有太当回事，叫他们自己虫看守自己虫就行了。
沈砚伸手，本想要开门。
但是他打不开，强制打开又会触发警报，两个虫就可以隔着门开始交流。
——
【你为什么隐瞒我的身份？】
这是沈砚不明白的，他可以保证在古蓝星，有伤情况下他绝对打不过那群虫，所以他保守秘密也不是出于害怕。
【你不是不愿意吗。】
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就像一根羽毛拂过沈砚耳边。
他第一次想要伸出手去碰触自己。
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提出这个问题的沈砚是一个傻子。
不知道为什么沈砚的一些思维有些像雄虫有些又不像。
很少有雄虫会愿意问为什么，特别是高等级雄虫，他们基本上是站在权力的顶端了。
沈砚愣着的时候，对面的声音还在传来【你又不是犯人，是有基本的虫权的。】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手掌下意识按在了门上，就这样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印子。
心脏突然颤动了一下。
沈砚的指尖不自觉往里蜷缩了一点，缓缓隔着门点了一下艾迦的方向。
在他的神识下，他还是可以很清楚看见艾迦的神情。
面色柔和，就好像只是在唠家常一样。
让他灵魂深处某个锈死的齿轮开始震颤，眼睛也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几乎要冲破他理智防线的冲动在心底咆哮、滋生。
是破坏欲吗？好像不是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平等的谈话。
下一秒对面疑惑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闻到一股烧焦的温度？”
沈砚下意识退后，外面的虫似乎是不放心想要进来看一下。
不要！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沈砚看见了艾迦。
他像完全没有察觉出沈砚的危险一样，只是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拉沈砚。
“你没事吧？”
轰——
沈砚身上那被自己刻意压制的求偶期彻底爆发了。
是的，妖族在临近成年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求偶的预兆，例如显现出一些妖族的特征，情绪会更加不稳定，甚至有一些严重的会出现嗜血。
直到步入成年才会稳定下来，但是稳定不是改变性格，求偶期前出现的嗜血本能也不会突然消失。
这是妖族的本能。
虽然大多数妖族都把这种行为当做本能，认为是无心之错。
不过沈砚却不想要妖族的本能。
他也是有求偶期的，不然他那半人半妖的血脉是怎么来的，不过是一直压制着自己。
之前是用剑气和神识强制压下去，现在受伤没有太多能力压制，自己的心神还波动巨大，很容易被妖力反卷过来。
气息在密闭的舰舱内猛地浓郁起来！
仿佛一滴浓墨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
嗡——！
嗡——！
嗡——！
房间内的警报器在不停震动起来，这主要是用来检测里面虫的各项身体素质，一旦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就会做出反应。
“什么情况？需要增援吗？”
摄像头本来可以看见隔绝室，可现在技术虫只能在屏幕上看见一团团白雾覆盖在上面。
技术虫只能知道隔绝室里面的警报器震动了。
但是舰内警报并未响起，那是针对异常能量和未知硝烟反应的，也可以由虫主动拉响。
“等、等，你们先不要过来。”
艾迦骤然从沈砚的气息中挣脱下来，呼吸还没有理顺就要回话。
现在沈砚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希望让其他虫看见自己这个模样吗。
一边降低了声音，想要唤醒不正常的沈砚，一边悄悄往门边的方向退。
沈砚缓缓抬头。
他的双眼不再是平日的深邃淡漠，而是变成空洞一片的冰冷，眼底翻涌着红色的血雾！
他的伪装已经破了。
俊美的脸庞此刻因为压抑本能而显得狰狞，眼角甚至隐隐浮现出暗金色纹路。
这一看就不正常。
没有哪个雄虫会这样。
是不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
“我现在帮你联系虫。”通讯器按了好几次才勉强解开，在巨大的压力下也只能简单说一下情况就让对方派虫过来了。
“离…开…我的…这…里…”
神智已经有点模糊了。
残存的理智让他不停催促着对方的离开。
狂暴的气息像是实体的刀刃一样，狠狠朝着艾迦刺去。
跑！
快跑！
艾迦在躲避中朝着门口的方向前进，可那些攻击每一次都会精准打击在路线上。
他很难靠近门口。
除非——
硬吃一发攻击让自己强行出门，几率是有的。
经过几次的攻击，房间里面家具、仪器早就在之前中就已经报废了，现在残留下来的就只有门了。
嘭——
好吧，现在门也没有了。
有更多的空间了。
艾迦在承受攻击时，被这股力量狠狠撞在合金墙壁上，闷哼一声，喉头涌上腥甜。
可他的速度没有减弱，还在撞到墙壁的一瞬间就调整好了方向。
3、
2、
1
沈砚的神识缠住了艾迦的脚，只需要短短的几秒钟，从脚腕一路蔓延到锁骨处。
就这样又被拽了回来。
强制动用神识对于沈砚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已经可以很明显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
他的力量也在减弱。
他现在的症状和雌虫的暴动期很像，可雄虫怎么会拥有。
艾迦百分百确认沈砚就是雄虫。
难道雄虫也有暴动期。
艾迦明白暴动期的虫有多么难熬和痛苦。
他银金色的精神力瞬间爆发，形成细长绳子一样的物体，一边要分出心神保护自己，一边要把精神力伸向对方。
他试图用精神力链接呼唤对方：“沈砚！醒醒！是我！沈砚！醒醒！”
“我帮你去拿抑制剂或者找一个雄虫给你。”
艾迦对于解决方法就只有这两个。
可这些沈砚都听不进去了。
“痛。”
他，已经被血脉本能彻底淹没。
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捏碎这个虫那脆弱的、染血的腕骨。
“痛”
想撕裂那身碍眼的军装。
“痛”
想用剑气贯穿他。
将他彻底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这样那扰人的悸动和灼热感就会消失了。
“我都跟你说了痛！”
艾迦完全抛弃了一切，大声吼了一句，就趁着对方愣神的时候。
将额头狠狠砸向对方。
血液顺着伤口在半边脸上流淌着，沈砚也有了一个短暂的踉跄，这使得他放松了一部分控制。
只是这样艾迦是可以逃出去了，可他还是不甘心。
在他踏出的第一步，艾迦就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往前带。
自己嘴里的牙齿也隐隐发痒。
所以艾迦选择又再次咬了一口，比之前的那次更加深，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下。
一部分沿着沈砚的脊背留下血痕，一部分沾染到了艾迦的嘴唇上。
艾迦额间流下的血也混合在一起。
沈砚的手放在艾迦的脖子上，但是对方一点也没有惧怕，反而越咬越狠，眼睛还不停流泪。
两个虫都是疯子。
艾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种情况下。
然而，就在那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指尖即将用力解决艾迦的时候——
正好抹到了泪水。
他掐着沈砚脖子的手，如同被那滴眼泪烫到一般，猛地松开。
我不想这样的。
我不想这样的。
松开之后又重复之前想要扼住咽喉的动作，但往往在最后一刻会诡异地停顿、偏移。
就这样扼杀变成了…“触碰”。
沈砚诡异地从其他感受到趣味，冰冷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擦过沈砚颈侧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动脉。
我们就好像一体的。
那狂暴、毁灭人性的痛苦，在触及艾迦动脉的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没有痕迹。
只剩下指尖真实的、属于人类的微凉触感。
终于平静下来了，之后还是要带他去医院看一下。
讳疾忌医不好。
艾迦也慢慢松开了牙齿，抬起脸来，想要看看对方是否已经恢复正常了。
可刚刚把脸抬起来又被对方压下去。
好吧，还没有恢复正常。
在接触到艾迦因疑惑而微微睁大的金眸时，沈砚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和…依恋？
和沈砚抱着躺在床上的时候，艾迦是绝望的。
没有门，到时候其他虫一过来就看见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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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二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