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底线一退再退,想法也一变再变。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对这个傻子心软呢?为什么他不想让他死?甚至不想让他知道那么残酷的真相。
好好想一想,其实这些过去和阿七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新生的意识,跟纸一样的雪白,跟他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是只懂杀人的刺客,每天行走在黑夜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温度,呼吸着被仇恨和血腥所裹挟的空气。
当他还是柒仔时,作为一个观察者,他切身实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人身上的明亮与温暖。
有时候,在某个瞬间,看着这样的“自己”,看着这张相似的脸,看着这没心没肺的笑容,却忍不住让这个人也染上同样的颜色。
要是让他了解到这具躯壳曾经拥有这样的过去,他是不是还能这样毫无芥蒂地活在阳光之下?
这种混杂着众多感情的心理真是相当矛盾且扭曲。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把我当傻子耍?”阿七有点怀疑地看着柒。
“你唔系啊?(你不就是吗?)”
“打情骂俏省一省啦,先把晚饭吃了。”大保将一碗叉烧饭端到床边。
瞧见碗里那么大一块的叉烧,这可是肉啊!阿七眼睛发直,blingbling地闪耀着光,眼底的小星星都快掉出来了,正要伸手去接,却扯到了伤口,不禁“哎哟”了一声。
“我嚟。(我来。)”柒蹙起眉,接过碗和勺子,挖了一口饭,送到阿七嘴边。
阿七还没说话,大保立马捂住小飞眼睛,“乖,小孩子不能看,会学坏的。”
学坏个鸡腿!大保到底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阿七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一把抢过勺子,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我自己吃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喂的。”
阿七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动物,配上头顶不自觉抖动的耳朵。
柒的眸子微微闪了下,最终还是按耐住了蠢蠢欲动的手。
吃完饭,柒帮他重新上药,粉末一撒上,他就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柒动作一顿,“忍下。(忍着。)”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动作还是放轻放慢了。
阿七盯着柒半垂着脸,神情专注,没来由地感觉心里有点暖乎乎的。棉签一点点地涂抹伤口,两个人靠得很近,呼吸一股一股地绕到心口上。
不愧是我帅气的脸,连自己都抵挡不了的魅力,看久了,会弯的!
阿七急忙挪开视线,柒抬起头看他,“你睇乜?(你看在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啦!长得那么帅,还不给看咩?”阿七视线飘忽,就是不愿意和柒对上目光。
柒感觉阿七奇奇怪怪的,也懒得理这只傻子了,继续给他上药。
这几天,阿七就在发廊里好好呆着,大保美其名曰养伤,偶尔帮客人剪剪头发,刺杀任务由柒全包了。大保笑得跟朵花似的,天天坐在柜台后面数钱。
难得今天猫耳朵不见了,可是没有任务,没人来玩,就连一个客人都没有,阿七无聊地看起那本《潮流发型大全》。
没办法,生意都被那群杀马特葬爱家族的给抢光了,只能当咸鱼啰!
正好烂命华又来剪头发了,阿七旋转着剪刀,把他头发掏薄。
“你要的流浪发型已经为你剪好了,五块钱,谢谢!”
“钱就冇啦,不如我传授你一点剪头发的技巧,就抵这五块钱吧!”烂命华开口就是夹带浓重口音的普通发,不紧不慢地说。
“你又来!”又想剪霸王头是吧?阿七在烂命华身后摩拳擦掌,把手指关节扳得啪啪响。
“年轻人,我跟你讲啊!”烂命华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剪刀的动作,“头发呢,不是这样剪的,你的气啊,太散了,你要将气呢,集中在那个尖尖上面,这样呢才能划开空气……”
这时门外飞进一枚飞镖,正中烂命华的胳膊,烂命华一呆,“搞咩啊?”
阿七顺手帮他把飞镖拔了,却发现上面……“有张纸喔。”
扔掉飞镖,展开纸条,写着“今晚八点,相约鸭仔滩,不见不散”,落款是梅花十三。
“不见不散!”阿七顿时脸上微红,头顶的小揪揪拧成了爱心模样,眼睛紧盯着纸条,兴高采烈地拿胳膊肘捅捅烂命华,“唉唉唉,你说这是不是那个约会的意思啊?”
烂命华按住胳膊上飙血的伤口,一脸无语,“可不可以先帮我止一下血啊?”
“先不要管那些没用的。”居然有美女约他!阿七有点浮想联翩春心荡漾起来,嘿嘿地笑两声,“你说我是不是有机会啊?”
“摆明追你啦!”烂命华又忍不住强调了一遍,“可不可以先帮我止止血啊?”
“有这么明显吗?”阿七嘴角越翘越高,几乎要和太阳肩并肩。
“喂喂止血啊喂!”伤口的血也越飙越多,烂命华提高声量喊道。
然而阿七完全沉浸在恋爱的遐想当中,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你说我要不要换一套衣服啊?”
等他回头一看,烂命华已经扑倒在桌上,奄奄一息……
阿七把烂命华往神医那里一送,就往鸭仔滩那边赶。
眺望海滩,却没有见梅小姐。不如先练习一下?这样想着,阿七就开始练习各种台词和出场方式,想了好几套方案都感觉不太好。
为什么梅小姐还没到?他来得是不是有点早?一看时间,才下午二点。
阿七:“……”
时间还很多,阿七仔细琢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又回到城里,看到阿婆在买玫瑰,就过去问:“黑玫瑰多少钱一支?”
阿婆摇着扇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三十块一枝。”
“这么贵,便宜点啦!”
“一百块三枝。”
阿七皱眉托着下巴,“呃,你等我,等我算一下。”
最后兜比脸干净的阿七只买了一枝,他将黑玫瑰托在手上,有点小得意地扬扬眉毛,“玫瑰花在手,告别单身狗。”
才高兴了一阵,阿七低头瞅瞅身上那件白卫衣,又犯难起来,自言自语着:“好像还差一件西装喔。谁有西装呢?”
阿七跑去杀马特的店里,用白卫衣换走米开朗基罗·强的酷炫西装,在对方“谁要跟你换衣服啊”的吼声之中,潇洒地离开。
“西装配玫瑰,美女一大堆!”他勾着嘴角,那股开心劲浮在眉梢上,骚话也是张口就来。
晚上八点,月光之下的鸭仔滩,夜风吹拂,海浪温柔。换上浪漫舒缓的BGM,西装、玫瑰和音乐,全部OK了。
望着那抹面对大海的青色倩影,阿七一手拿着黑玫瑰,一手插兜,摇摆着靠过去……
此刻,你的小(大)可(柒)爱(哥)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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