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
平平无奇的哥谭的一天。你坐在披萨店恨恨地点了两份菠萝披萨,咖啡色的餐盘耳朵陆续叠在一起,艰难地在圆几上占有一席之地。
浓郁的奶酪和鲜甜的洋葱火腿丁伴着菠萝果肉在喉咙里打架,你心不在焉地盯着熄灭的手机,黑漆漆的屏幕映出一张蔫嗒嗒的脸。
讨厌的德雷克。讨厌的红罗宾。讨厌的罪犯。你愤愤不平地把讨厌程度在心里排了个序——毫无用处和信服力的私人榜单,是红罗宾搜集资料时根本不会采用的数据。
可恶的德雷克。你想到一个月以来数着日历的期待、想到一小时前提姆道歉的电话,心脏变成了今天盖住天光的天空上青黑的乌云,酝酿着要下一场大雨。
店里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法式玻璃窗无从接引日光。服务生从你的桌边路过,在角落的墙壁摸索一阵,头顶的复古藤编吊灯就揉揉眼睛上了岗。
灯影忽明忽暗的冲击让你的眼泪从两颊滑落,冲淡了可乐在舌尖跳舞的刺激感。你咬牙切齿的在朦胧泪眼里决定订个七份八份的菠萝披萨送到韦恩庄园,让德雷克接下来一周的夜宵都被他讨厌的菠萝披萨包围!
手边递过来一张纸,你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谢,手指急促地擦过对方的手心——这个触感…?原以为是好心过路女性的你警惕地抬头,先前右侧的空位上赫然坐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
他微微佝偻着背,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性的脸侧向你,只有一双饱经沧桑的蓝眼睛值得多看两秒。
“家人出事了吗?”你为这极不讨喜的关切瞪大眼睛,男人紧接着又问,“被学校开除了吗?”
情商好低一男的!到底怎么在哥谭活到中年的!
你在剧烈的震惊中止住了眼泪,原本氤氲着忧郁的眼睛都被古怪的好奇填满。男人看着你微笑起来:“那你在伤心什么呢?小女孩?”
好吧……原来是开解吗?但他带着微妙的轻佻口吻的“little girl”还是让你不愉快地用一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回应:“小女孩的心事就不能伤心了吗?”
“No。”他短暂地沉默一瞬,然后又慢吞吞地开口,像许愿池的乌龟,“分手了吗?”
“没有!”你被刺痛了,像被惊了水的鱼一样弹跳着尾巴,“只是吵架了。”
反正也不是你和提姆第一次吵架了。就像罪犯总是乐此不疲地在角落滋生,你们的矛盾也像角落的枣树种子,在某一个雨天得到充沛的滋润后快速冲破地砖冒出枝桠。你忧郁地低头。把可怜的吸管当作提姆固执的唇舌狠狠地啃咬。
“能和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吵架的男人,还是直接分手比较好吧。”
你狐疑地抬头,悄悄地按住桌面上的手机:“你不会是来找Sugar Baby的人渣吧?”
……
男人惊讶地睁大那双疲倦的蓝眼睛,他像被蝙蝠侠和罗宾闯入秘密基地的超级反派一样措手不及:“你怎么会这么想?”
“哼…在哥谭这已经是很轻松的指控了吧,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你不是哥谭人?”
“我是哥谭人。”男人低低地叹了口气,喘息间如同卸下重担一样短暂地露出些微笑容,在那张平淡的脸上昙花一现后又收敛了,“我的…大哥,有一个女儿,看见你难免想到她长大后会不会也为了讨人厌的小子伤心。”
庸俗的桥段,你不禁沉默了:“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你有一个女儿吗?”
“我的爱人很早就离去了。”窗外刮起了风,吊灯在头顶上摇摇晃晃,你看见他的脸被光影分割,鼻梁是长方形的亮面,嘴巴是又薄又平纸一样的暗面。
你侧过头,在闪电划过天际的那一瞬,看见一座墓碑立在他的脸上,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是打开墓室的钥匙,被一无所有的守墓人紧紧攥在手心,砸烂手指也不肯放手。
“……节哀。”像芝麻酱糊在你的喉管上,你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简短的慰问。
“对她而言,我不是体贴的伴侣,固执、自大、自以为能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最后全都搞砸了。”
怎么回事!你不安地推开番茄酱,手掌下的手机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十字架——他不是那种通过教育年轻人获得成就感的中年男人吗,怎么突然从披萨店转场祷告室对你交代罪行了呢!
“抱歉,恐怕我已经成为缅怀过去的不讨喜的老东西了。”淅淅沥沥的雨从天空漏了下来,他在跳跃的雨声里对你眨眨眼,那张普通的脸因为这样灵动的小表情生动起来,你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不过,让你这么伤心的男朋友还是甩掉比较好吧?”
“不要!”你激动起来,在他包容的目光下欲盖弥彰地用刀尖戳弄金黄的菠萝果肉,“不要因为自己感情不顺就想着拆散年轻情侣啊。”
男人的手臂支在圆几上,双手合拢,指尖轻轻撑着下巴,他定定地看着你,在你坐立难安的时候慢慢看向窗外:“你说的对。”你困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雨已经越下越大,劈头盖脸地砸落对面阳台上的花盆,泥土和花叶扑倒在路边的车顶上,“我要改变这一切。”
他站了起来,在你不知道是挽留这个奇怪的失意男人还是询问他“你要改变什么?”的时候,他收回视线:“你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谁?你转头看向被狂风吹开的大门,门扉上挂着的风铃七零八落地砸到玻璃上,跌跌撞撞地弹远了,**的地毯上站着一个狼狈的人影,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抬头时视线精准地投向你,露出一个局促的笑。
天呐!你完全抛开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貌不惊人的男人,吃惊地跑上前,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毛毯裹在他湿透了的白衬衫上:“这么大的雨——”
提姆叹着气张开手,紧张又遗憾的向你展示手心里孤零零的淡绿色花枝:“阿尔弗雷德养的蓝色月季,我本来想带给你赔罪的,没想到半路下了暴雨。”
“你——”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重隔着毛毯按了一下他的头,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都不知道找地方躲雨呢,“不是有工作?”
“交给康纳了。”提姆默默地低头,你没好气地把毛毯甩到他身上,“自己擦。”
大名鼎鼎的红罗宾弱气地接过已经湿润的毛毯,磨磨蹭蹭地在头发上揉来揉去,蓝色眼睛也湿漉漉地觑你的表情。
糟糕,有点生不起气了。
好狡猾的红罗宾!你没好气地转身就走,向服务生要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在他的脑袋上狂暴地揉成一团,放下手的时候他的黑发已经乱糟糟的四散炸开。
见你收了手,提姆露出一个可怜的笑容,活像被继母虐待的灰姑娘一样小心翼翼地握住你的手腕:“对不起,你还在伤心吗?”
“我不伤心。”你绷着脸,将第二份菠萝披萨摆在他面前,“也不生气。”
提姆苦大仇深地瞪着奶酪里滚着的果肉,默默转移话题:“刚才这里坐着人?”
“一个鼓励我分手的好心路人。”你不咸不淡地回复试图挣扎的架子上的鸭子,将刀叉分给可怜的、冒雨而来的提摩西·德雷克。
提姆露出吃到怪东西被噎住的表情,隐忍地叉起一块还拉丝的披萨。你看着他进食的优雅姿态,莫名有种养的可达鸭初长成的成就感——好怪!
“我不会因为你的工作和你分手。”你趴在圆几上,脸埋在手臂里,声音闷闷的。他成为罗宾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这座城市更美好,这永远不会是坏事。
提姆放下餐具坐到你身边,也趴下来,声音轻悄悄的:“我知道。”
“我只是偶尔会伤心。”
“我会努力让‘偶尔’更少一些出现。”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提姆。”
“还不够。”提姆的蓝眼睛闪烁着,他握着你的手,从手心变出一枚戒指,你惊讶地睁大眼。
“求婚?这种时候?”
“当然不是!”提姆急忙反驳,“只是……我想告诉你,谢谢你。”
你垂下眼,摸了摸他手心里被攥得温热的戒指:“你的呢?”
你们在暴雨下的披萨店交换了戒指。
“康纳的生物立场能挡雨吗?”伴着窗外的狂风骤雨,你和提姆分食了一份热乎乎的土豆泥。咬着勺子,你不禁关心起分担了红罗宾工作的超级小子。
红罗宾相当镇定:“放心吧,他会找地方躲雨。”
“所以,你就是故意淋着雨过来的吧!”
好狡猾的红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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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恋爱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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