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忽略掉搬家时的种种琐事,快进到现在——我正在和红头罩绝赞同居中。
说起来有些尴尬,头一次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看到一个宽肩细腰、黑发挑染的蓝眼睛男人,真是吓了我一跳:红头罩的住处安全系数这么低吗?!
“……我只是取下了头盔。”杰森把多萝西放在莫妮卡旁边,让两个绿色的小姑娘住在一块儿,以便安抚搬家的多萝西。他自我怀疑地低头看了眼衣服——明明还是平常穿着的那套战术服,怎么一转身会计小姐就认不出来了——“你对我的印象就只有‘红头罩’?”
我有些心虚地低头,这不能怪我吧?老板天天顶着一个红枣头招摇过市,外地人指不定以为这个红头罩就是他的本体呢!
“但我现在记住您的脸啦!”我很有职业道德地挽救这尴尬的场面,抬起头注视着老板的脸,暗自肯定地点头——这么帅一张脸,这么有个性的白色挑染,我只要见过就不会忘!
“你知道这话听起来像威胁吧?”杰森挑挑眉,不置可否地听着会计小姐信誓旦旦的发言。
我沉默地看着比我高一个头,但有我两个宽的老板,真心实意:“您太小瞧自己了。”我哪敢暴露红头罩面具下的真容啊!话是早上说的,人是晚上凉的,“一回家您不就能逮住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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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计小姐的适应能力很强。
杰森眼睁睁看着她头两天晚上还有些辗转难眠,他夜巡结束回到家还能听到她完全不在睡眠状态的呼吸声。但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安抚会计小姐,一周后,还没到红头罩夜巡的时间,会计小姐已经安然地躺床上睡着了。
杰森在会计小姐的卧室门口侧耳倾听——还是深度睡眠!
被哥谭普通人的心大和超强的适应能力震惊到的红头罩提前开始了夜巡,途中揍断七根肋骨三条胫骨的时候碰见了猫女,得到一个暧昧的微笑;第十一颗橡胶子弹嵌进腹腔的时候撞见一个冷酷路过的罗宾和抿着嘴的蝙蝠侠,被老蝙蝠欲言又止的模样恶心得够呛的红头罩扭头就走;转了两个街区竟然看见了布鲁德海文的大蓝鸟。
忍无可忍的红头罩攥紧拳头,发誓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就要狠狠踢夜翼屁股:“你们在搞什么?”
“嘿!”被弟弟不欢迎的眼神刺痛的夜翼收好卡里棍,他还没开口,红头罩的耳麦已经被红罗宾强势截断:“听说你和女朋友同居了——”
神谕的声音也在耳麦响起:“我们来关心关心你的感情生活——职场恋爱哈?”
哦,是的,红头罩当然知道住在这个无可救药的蝙蝠洞的生物都没有**的概念:老蝙蝠跟猫女的你追我逃每个人都有照片纪念,完全可以在他们的婚礼上做成VCR;迪克和芭芭拉分分合合的爱情连续剧都快被红罗宾编成剧本了;当然,他和搅局者也没被落下。
但这不代表红头罩能坦然接受自己成为下一个乐子。他忍住对红罗宾口中的“女朋友”的反驳,决心不给这些家伙一点点线索,言简意赅:“迪基鸟滚回你的布鲁德海文——那两个入侵我通讯频道的跟着他一起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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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老板和他的兄弟们打成一片的我打着哈欠去客厅倒水,借着哥谭的月光,我站在窗户边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半。
其实最开始当然很不适应。我在搬进红头罩的安全屋的当天晚上根本不敢闭上眼睛,费劲地隔着这堵隔音效果相当到位的墙听外面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的摩擦声、滴滴叫着的电子设备相伴而来,一直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我才敢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机车发动机的声音把我惊醒,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仔细听着大门开关的声响、脚步声、卸下装备时细碎的响动、水流声……一直到一切都归于沉寂,我的门也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虽然听说红头罩打架的时候很没有距离感,说话的时候那些哥谭俚语透露出他曾经出身犯罪巷的痕迹。但杰森陶德不同,我在这里居住的一周时间,他展现出良好的教养——不是指哥谭小报里韦恩阔佬那股上层人士的矜贵——他养了一些绿植,养得很好,对我的多萝西也很好;虽然通常忙得不可开交,匆匆用汉堡解决午餐问题,但偶尔有空闲的晚上,他会根据我白天购置的食材做一顿味道不错的晚餐;在我洗碗的第二天就新置办了一台洗碗机。
在这里的生活也没有我想象中负距离的身体接触。杰森是位绅士,虽然会对费劲完成课业后窝在沙发上发呆的我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的眼睛像忘川的碧波”,简直就像花言巧语说惯情话的浪荡男人。
但是我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的耳朵连着脖子都染上红色,蓝色眼睛在某一瞬移开到我的电脑屏幕,专注得好像我的学术垃圾是什么惊世巨著一样;而在我吟咏出“我要痛饮你的热吻,犹如痛饮仁慈的忘川的水”之后,他竟然连脸都红了,但眼睛却又落回我脸上——我实在忍不住笑起来,“你最近在读波德莱尔吗?”
我在最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爱读诗,波德莱尔的诗集读下去,梦里都是颅骨、忘川、乌鸦在腐肉上啼哭,诗歌描绘的世界和哥谭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这么想来,哥谭竟然是个诗意的城市吗?
我忍不住为自己的联想发笑。笑完摸索着打开厨房的顶灯,水流冲刷着杯子,锁舌弹动的声音淹没在水中。
红头罩结束了今天的夜巡。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哥谭的夜晚见到红头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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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觉得自己夜巡最大的阻碍不是哥谭的罪犯,他那些麻烦的兄弟姐妹们才是红头罩的心腹大患。
机车疾驰在枪声中,红头罩把蝙蝠们的调笑甩在尾气后,在楼下惊奇地发现家里亮着灯,多萝西和莫妮卡靠着窗户,留下两个黑黢黢的影子。
会计小姐大概是起来喝水,杰森取下头罩放在柜子上,抱着手臂靠着岛台,看着会计小姐转过身来被他吓得睁大眼睛。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杰森挑挑眉,抛开今晚烦人的小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置可否:“你倒是很清楚我每天回来的时间。”
他原以为会计小姐又要支支吾吾,没想到她把杯子倒挂在架子上,相当自然而坦率地回答:“还好?刚搬进来睡不着嘛。”
杰森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计小姐看着他就开始发笑。
她笑起来有股狡黠的气质,绿色的眼睛像莫妮卡的藤蔓,非常可爱。
杰森看着会计小姐,也莫名其妙翘了翘唇角,他被蝙蝠崽子们调侃的郁闷在这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那伏击罪犯时的耐心也随之隐匿起来,他忍不住问:“你在笑什么?”
红头罩感到有些焦虑:大蓝鸟总是扒拉他的肩膀,他现在是不是有些衣衫不整?衣摆和战术靴上有没有溅上血迹?刚才取下头罩,头发也有些凌乱,会计小姐会觉得他不修边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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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你很可爱。我看着老板在听到我直白地点出前几天夜不能寐时睁大的蓝色眼睛,真心实意地觉得小臂溅上斑斑血迹的红头罩实在是个非常可爱的人。
但我在冰山餐厅工作的时候就知道老板是个很不坦率的家伙,所以在他问我的时候,原本只是想随口敷衍过去。
但我对上他的眼睛,在岛台昏黄的灯光下,突然意识到每晚准时出门踢坏蛋屁股的红头罩原来是这么年轻——他对我的那点爱总是在他蓝色的眼睛里流淌。在每一个凌晨小心翼翼在门口的驻足倾听、每一个白天看着我写论文的侧脸时专注的目光、每一个晚上在我临睡前欲言又止的“晚安”里都流淌着他迷茫而笨拙的爱。
爱融化了我作为哥谭人与生俱来的多疑和戒备,所以我才会因为信任他不会伤害我而平静地进入睡梦。
杰森和红头罩在这时候确实能看出来他们是同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别扭。他帮助我明明是一件能让我感动得恨不得当场像大都会人向超人表白一样跟他示爱的大好事,偏偏被他弄成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看在多萝西很喜欢他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体谅他一下。
所以我把敷衍咽下肚子里,转而看着杰森答非所问:“你要和我交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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