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个人，会离开。”

坐在车后座的危险男人——小丑，的确是这么说的。布雷克局长无法假装自己没听见。

“你在说什么！”

车队依旧在隧道穿行，布雷克愤怒地喊了一句，“人渣，你是在看不起我们吗？！”

“怎么？还要我重复一次吗？”

小丑咧着大大的笑容，眯着眼望着前方正在驾车的身影。

布雷克的得力助手——安迪·霍普正在安抚着局长，“局长，我们能搞定。”

话毕，安迪转而向小丑投向冰冷的眼神，仿佛注视着一堆苍蝇一样的厌恶视线。

“你是说，你准备要越狱吗？”

安迪一字一句地问。他俯下身来，手肘压着大腿，双手交叉，向着小丑发问。

“谁知道呢？”

无视掉安迪的眼神，小丑依旧维持着笑容。

“安迪……”

一旁的约翰用他那肌肉虬结的左手，紧紧抓住小丑右臂。

“我讨厌这家伙。送到黑门之前，他的一根胳膊就算骨折了，也没问题吧？”

右手的力度依旧在不断加大，约翰像握住一根树枝一样。如果约翰愿意，他随时可以让小丑的这根胳膊直接粉碎。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小丑仍然面不改色，似乎他已经失去了痛觉。

“等等，别那么粗鲁。”

安迪出言阻止了同事，“虽说他是个人渣，但我不想你脏了自己的手。”

车后座的三人正在悄悄地对峙，剑拔弩张的氛围一直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

几秒后，安迪倾身向前，对小丑低语道：“待会儿是要去黑门还是去医院，你现在可以先思考一下，再来回答我。”

靠近小丑的时候，安迪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味道。

和自己之前接触过的犯人不同，小丑没有丝毫的汗臭味，那股味道，好像喷了点香水。

但这股味道并没有让人觉得愉悦，安迪皱了皱眉，觉得这就像某种动物散发出来的气味。

那种带着恶意的杀气，那种邪恶的气息。

重新坐回后，对面的小丑忽然爆发出大笑，和先前一样，但这次他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了。

“哦，安迪，安迪。”

小丑边笑边摇着脑袋，“不过是个玩笑话而已，瞧把你们紧张的。”

安迪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自己好笑。

是啊，坐在自己对面的，不过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而已，为什么自己要把他的话当真？

尝试直视着小丑的双眼，试图在他的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狂乱，好让安迪他印证自己的想法，“小丑不过是个疯子罢了”。

然而小丑的眼神很平静，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差别，这让安迪又开始疑惑。

车队终于驶离隧道，那些一明一暗的光线终于消失，随之而来的，安迪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

距离黑门大概还有40分钟的路程。只要撑过这四十分钟，就可以下班了……

安迪想着，下班后，要不要到花店买束花给妻子？

他老婆最喜欢鲜花了，送了花之后，再和老婆聊聊这个疯子……

想到这里时，安迪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想这些事情？

押送并没有完成，在任务结束前，自己可不能有丝毫松懈啊！

为自己的走神而觉得惭愧，安迪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想法清理出去，然而这一举动似乎让小丑看到了，对面适时响起“咯咯”的低笑声。

打起精神来，安迪。

心中对自己打气着。眼前这个人只会动嘴皮子而已，根本逃不了的。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生还几率为零，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扰乱我们，好让我们分神……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确很危险。远比我认为的要更加危险。

接着安迪开始重新确认起周围的状况，想着把小丑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在他们前面以及后面开着的，是目前哥谭主要使用的警车——福特旗下的探险家；而现在局长开着的这辆，则是同一个品牌的远征，这部警用SUV能容纳的空间更大，哥谭警局还选择将中间的座位改成面向第三排，这样的改动，能够使坐在第二排的警察监视着犯人动向。

这三台车都加强了安全结构，配备了高性能的刹车系统，并且启程前已经进行过检查，没有人在押送车辆上做过手脚。

因此，安迪可以确信，小丑说的“明天有个人，会离开”，这句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在这样的形势下，小丑还能开得起玩笑，说明他根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思索完这些后，安迪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抬眼望着小丑，这个人渣，就在黑门里关到死为止吧。

同时他也决定，无论之后小丑再说什么，自己都会置之不理。就当作这是疯子在胡说八道好了。

然而对面和小丑坐在一起的约翰，并没有安迪想得那么深入，他现在还是无比在意小丑先前说过的话。

“你……之前说学会了两个魔法？”约翰提防地问道，“另一个，是什么？”

“约翰！”

安迪连忙喊道，他已经不想再听见小丑出声了。

“哦？你有兴趣？”

小丑没有管安迪，扭头看着身边的约翰，“这位观众，你很注意听我说的嘛。”

“第二个魔法，是一句可以让人发疯的咒语哦。”

小丑眨巴着眼睛，像个魔术师一样，傲慢地注视着车厢内的安迪和约翰。

“这个咒语只要说出来后，就可以让一个人发疯。”

“够了！”

安迪觉得不安，拼命想示意约翰去阻止小丑，但很明显的，约翰已经将小丑的话听进去了，完全没想要阻止他开口。

“后面怎么了？”开着车的布雷克忍不住问道。

自打进入隧道之后，后面的吵闹好像一直也没停下来。

安迪已然在车内站起身，他猛然发现自己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他僵硬地回头对布雷克局长说，“放心，局长，一切正——”

“Pamela。”

听到这句“咒语”后，安迪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开始在安迪脑中天旋地转。

安迪他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望着小丑。

“……你说什么？”

“瞧瞧。”小丑得意洋洋地说，“已经有人开始发疯了。”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的喘气都变得困难。安迪想要稳住心神，但支撑自己的，更多的是愤怒。

他像头恼怒的狮子一样，红着眼睛，猛地扑向了小丑。

左手扯起了小丑的衣领，安迪怒火冲天，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张充满笑容的可憎脸庞。

“你……如果敢对她出手……”

“安迪！！”

被同事这么一喊，安迪才回过神来。

约翰在座位上，瞪大着眼睛看着反常的安迪。

一向冷静的安迪，现在被激得像个失去理智的人一样。

他也难以置信自己会变得这样，于是下一刻，安迪狠狠地将小丑推回到座位上。

而安迪也重新坐下来，扶住额头。

诡异的气氛在狭小车厢内燃起，就连约翰也开始觉得不对劲。

“安迪……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安迪没有回答，他的脸还是痛苦地皱起来。

见安迪没作声，约翰询问的对象接着变更为小丑，“喂，你……”

“像我之前说的，我第二个魔法能让一个人发疯。”

小丑说了出来，似乎在向约翰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如你所见，这句咒语的发音是Pamela。”

话音刚落，安迪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从没有陷入过这样的局面。

“我发誓，你要是敢对帕梅拉（Pamela）出手。你活不过今晚。”

安迪眼睛充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帕梅拉……”约翰念着这个发音，“是安迪你的……老婆？”

也是这个时候，约翰也明白了先前安迪的慌张和惊恐。

自己老婆的名字，从一个疯子口中念出，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安。

安迪的妻子，现在在小丑手中？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关键的是，帕梅拉她，还活着吗？

这些问题背后的答案，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约翰现在也领悟过来，为什么小丑要说这个咒语会让人发疯。

在这时，小丑接过了约翰的话，“当然，帕梅拉也是我的同学。”

狰狞的笑容在小丑脸上展现，“帕梅拉·艾斯利。喜欢植物的红发女孩。现在，她是不是叫‘帕梅拉·霍普太太’了？”

“混账——！！”

对帕梅拉安危的担忧，以及小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让安迪发狠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起身往前，揪住了小丑的头发，朝着他的右半张脸，举起拳头，用力地砸过去……

拳头和骨肉相碰的声音，在这警车里沉闷地响起。

布雷克和约翰慌忙叫喊着安迪，此时一旁的约翰甚至不得不站起来，才拼命压制住安迪。

“安迪，你疯了吗？！”

在前方开车的布雷克注意到身后的斗殴，专注于开车的他，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向理智的安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车队还在押送途中，他们根本不可能停下来。对于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选择继续开车。

“呼……呼……”

将小丑痛揍一顿后，安迪还没有消气，他直直地盯着小丑，还有自己的拳头——已经沾满了血迹。

小丑被连续打了几拳后，右半张脸已经微微泛红，嘴角还在渗出血。

但这个怪物，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似乎很满意自己激怒了安迪·霍普。

“亲爱的，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话音刚落，沾满鲜血的笑容，再度在小丑脸上展露开，“滴答滴答——”

“一分钟的什么？”安迪问道，难以言状的恐惧，此刻像死神一样攥紧着喉咙。

对面的人皮恶魔狞笑着说：“那当然是，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来救你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