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来救你的老婆。”

安迪确信自己一字不漏地听到这句话，他如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是假的，是假的吧。

大脑麻木地转动着，他拼命地想让自己回到之前机敏的状态，但于事无补。

“似乎你不太相信嘛。”

座位上的小丑像洞悉了安迪·霍普的心思，“你是不是还在认为，我又在说玩笑话了？”

听到这儿，安迪已经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一边的约翰已经忍无可忍，他捏着小丑的脸颊：“恐吓警官会面临着严重的指控，如果你……”

“哼，”小丑的声音艰难地从唇齿间挤出：“你老婆帕梅拉今天，穿着深绿色裙子吧？”

这句话让安迪·霍普如遭五雷轰顶，他瞪大着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

声音越来越弱，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不断滑向那个恐怖的深渊……

“嘿嘿。”

小丑只是笑着，不再透露一句话。

“安迪，冷静下来！”

看到昔日的同僚，如今脸色苍白，皱着眉头，像个被夺走玩具的小孩一样，约翰不得不给他打气。

约翰的话让安迪尝试着深呼吸了几口气，呼吸逐渐平稳，于是安迪试图让自己好好理清这个现状。

诚然，如小丑所说的，今天帕梅拉的确穿着深绿裙子。只是，小丑是怎么知道的？

随便说了一种颜色，恰好被命中？

还是有着“某人”，将这个情报透露个小丑？

帕梅拉平日爱去美容院和花店，莫非那些地方，有小丑的眼线？

而且，这些眼线在今天将这个情报告诉给小丑？他们是怎么接触的？

今天的法庭审判结束后，小丑都收押在哥谭警局的单人牢房里，傍晚七点再转移，按理说，他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任何情报才对……

除非……

安迪冷汗涔涔，想到了什么。

除非，那个“某人”，就在哥谭警局里。

——警局里，有小丑安排的内鬼。

***

“嗯嗯，你想到什么了？”

小丑仰着脑袋，注意到了安迪的表情变化，笑嘻嘻地问，“给我说说啊，小安迪。”

“……警队有内鬼。”

安迪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就连前面开车的布雷克也听见了。

“什么？”

听见这句话，他差点没猛抽方向盘，而一旁的约翰也惊讶地听着。

说出这句话时，安迪也不是很有把握。

他不是很有把握，小丑的内鬼会不会在这三辆车的其中一辆里。

如果那个“某人”，此时就在其中一辆车上，那么这趟押送之旅可谓凶多吉少。

谁会是这个“某人”？

正在开车的布雷克局长？

还是坐在小丑旁边的约翰？

亦或是其他两辆车的同僚？

到底会是谁？

到如今的状况下，安迪内心乱糟糟的，他本以为自己能思考出些什么，但没想到，局面似乎变得越来越混乱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内心埋下，如今想到的每个同僚，好像都心怀鬼胎。

他们之中，真的有人是内鬼吗？真的有人会和小丑合作吗？

还是这是小丑的计策？小丑他故意误导自己，让自己这么想的？

太可怕了，太危险了。

安迪不知道这是不是小丑的攻击手段——不断扰乱着人心，让人的思想变得负面和消极。

顺着先前的思路继续想下去，如果所谓的“内鬼”真的存在，如果小丑真的想威胁自己，那么现在，这个内鬼应该在帕梅拉身边才对。

但安迪也不能排除，可能有复数个内鬼存在的可能性。

也许现在某辆警车上就坐着一个人，将他们的谈话内容传到帕梅拉身边，那个内鬼耳中。

完成这些思索，只花了短短几秒，对面的小丑在听到安迪说的话后，鼓励性地拍拍手掌。

“安迪，真厉害，猜对了。”

“……帕梅拉在哪里？”

安迪·霍普保持着最后一丝的冷静问道。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

小丑歪着头看着他，“不过待会儿安不安全，我可就不知道了。哈哈！”

“你想干什么？”

事到如今，安迪已经摸清了和小丑谈话的“技巧”。

一味的质问和反驳，只会让小丑说些半真半假的话；只有顺应小丑的话头，才能将对话维持下去，把有用的信息暴露出来。之前约翰跟小丑的对话，已经说明了这点。

“安迪，你觉得一条人命价值几何？”

一瞬间，安迪以为自己看错了。小丑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凶狠起来，但片刻后，他还是那种笑眯眯的恶心视线，“换句话说，你愿意为一条性命付出些什么？”

已经隐约觉得不对劲，前方开车的局长吼道：“别再跟这个疯子说话了！你们都赶紧闭嘴！”

局长已经发出了警告，但安迪这时已经无法再对小丑的话置若罔闻。

妻子似乎在警队内鬼手中，生死不明，但目前好像还是安全。

而自己的回答则事关妻子的生死……

因此显而易见，安迪选择忽略掉局长的告诫，还是和小丑交谈起来。

“我愿意为自己的妻子——帕梅拉·霍普做任何事。”

安迪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自己的诚恳打动小丑，“放过她，她只是个无辜的女人，我……”

“哦哦，”小丑假装擦了擦眼角，“你可真让我感动，安迪。但我不同意你最后一句话，关于‘无辜’这点。”

“不过，”话锋一转，小丑说：“你间接说对了一点，你愿意做任何事来换回帕梅拉的生命——这意味着，你试图让自己进行‘定价’，对你妻子的性命来进行‘定价’……”

“哈哈，我不会嘲笑你的，毕竟我也这么做过。”小丑的眼神陷入回忆，“在我看来，一只小猫的生命，可以和120条人命画上等号——我愿意这么做。”

安迪开始后悔了，越跟小丑攀谈起来，安迪越是无法理解他。

“所以转回正题，你——安迪·霍普，愿意付出一切，来救回帕梅拉吧？”

小丑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还没等安迪回答，一旁的约翰已经狠狠掐住了小丑的脖子，厉声喝道：“啰里啰嗦的，消停会儿吧！”

即便是脑子里只装着肌肉细胞的约翰，也已经察觉到事态的不对头。

他强硬地阻止小丑继续说话，想让小丑闭嘴。

“唔……”

很快地，小丑脸色憋得通红。

小丑的眼球已经布满血丝，看起来，这个大块头根本不会控制力道。

在安迪面前，小丑艰难地伸出一个手指，指着约翰，对安迪·霍普说：“把他……杀了，不然……”

在这样濒临死亡的绝境里，小丑依旧展现出他的笑容，口中继续说道：“8点。滴……答，滴答……”

***

短短几秒间，安迪瞬间明白了小丑的话。

8点。时刻。

现在的时间是……

傍晚7点59分。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来救你的老婆。”

他想到了这句话，难道这也在小丑的算计里吗？

仿佛擦掉了眼前的雾气一样，小丑的布局在眼前变得无比的澄明。

看起来，小丑是打算在8点时候和内鬼联系。如果联系上的话，小丑可能会和内鬼沟通，解除对帕梅拉的禁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安迪需要在这短短一分钟内，让小丑解除掉命令，否则帕梅拉就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就是那“一分钟的时间”，必须让小丑解除命令……

但小丑快死了。

他必须要活着。

在这时，安迪·霍普做出了一个举动。

——他一边掏出了手机，一边阻拦着约翰。

“松手，约翰，该死的！你快松手！”

安迪阻挡在两人之间，但旁边的约翰面色愠怒，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这家伙，真的打算在这里杀死小丑吗？

而打给帕梅拉的电话，在此时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喂？”

听到那声音，安迪的心沉了下去。如自己所料，接听电话的，是把陌生的女声。

这意味着，帕梅拉已经被这个人——这个接听电话的人所控制了。

“快！和她说……”

争执之间，安迪将手机递到小丑耳边，希望能让小丑解除掉那个命令。

不过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小丑只是虚弱地笑着，“安迪……很遗憾。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都什么时候了？他快要被约翰掐死了，为什么还在执着这点？！

“5……4……”小丑笑着，开始念出这些数字。

在安迪看来，这更像是小丑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约翰，还是……帕梅拉？3……2……”

倒计时还在继续。

约翰，还是帕梅拉？

这是小丑留给自己的选择。

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短短几秒。

约翰，还是帕梅拉？

自己相处多年的伙计，还是朝夕相伴的妻子？

朋友，还是爱人？

选择，快选择。

快点选择啊！

挡在两人之间的安迪·霍普，感觉两边都如同逼近自己的高墙一样，不停挤碎着自己最后一丝残余的理智。

快选择……快选择……

快选择！！

就连内心的声音都在催促着自己。

“……1……”

当小丑念完最后的数字时，安迪·霍普正在痛苦地放声大叫。

“砰——砰！”

片刻后，车厢内响起了两声刺耳的枪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