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被加大，我举起喷火器，向着比较近的人喷过去——沸热的气息马上在我四周出现，他们变成了燃烧着的物体，活像一群不停嚎叫的稻草人。

尖叫声、号哭声、咒骂声在这个马戏团场地内响起，只是短短几分钟，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地狱火海……

哦不，应该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游乐场。

“我的观众啊，你们不是很喜欢这样吗？啊？‘烧、烧、烧’？哥谭的市民们，你们对我这个表演满意吗？”

我走到了一个哭泣的男孩身边，把烈焰在他身上点燃，满足地看到火焰把他的哭声吞没。

在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将会迎来火焰的拥抱，看到这里，我的笑容裂得更大了。

真美好啊，真棒啊，这是回馈给这个疯狂世界的最好礼物。

还不够、还不够——

在慌不择路的人群中，我看见了可怜的、发抖的诺森。

“哦，哦，哦，我的诺森，你是不是哭了？”

我弯下腰，微笑地看着他。

“别、别杀我，求你，求你……”

他伸手想挡着我继续过来。

“杀？”

我摇头晃脑，“不，不，你误会我了。我没想杀你。”

我抓住他妻子的手臂，“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一个表演，我怎么会杀人呢？”

她的妻子——玛丽莲开始抽泣，泪水把她的妆都哭花了。天，这使得她看上去更丑了，我努力不让自己注视她的眼睛。“诺森，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想说说……你的老婆太难看了。也许，她笑一笑会好看点。”

说罢，我抽出小刀，往她嘴角添了两刀——和我一样，嗯，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怎样，诺森，她是不是变漂亮了？”

“啊啊啊！！！”

她的妻子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看来她是被我精湛的化妆技术吓昏过去了。

我不再理会她，转过一边看着诺森，刚向前一步就踩上了一滩湿滑的液体。

“哦……诺森，可怜的小家伙，你尿了一地了。”

我“啧啧”地摇着头，“坏孩子，坏孩子。”

“求你了，小丑……求你了……”

诺森的声音充满了哭腔，真稀奇，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他求我。

“求你了，求你了，”我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诺森的腔调，“那我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他说不出话来。看，没错吧，所有人只会顾着自己，从不肯换位思考一下……

“我的老伙计，你还记得黑风吗？”

“呜……唔，记记得……”

“你还记得它怎么死的吗？”

“唔……”

“黑风死了之后，我和你们打了一架，然后我说了句话把你们都吓跑了，转动你的大脑想一想，你肯定也记得的。”

诺森面如土色，看上去，他记起来了。

“说出来。”

“不！”

“说出来。”

“不！！求你了……”

“说出来。”

“求你了，小丑，求你了……我错了。”

“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把小刀缓缓放下，“你不说就算了……不过，我很高兴你还记得黑风，那个可怜的黑风。”

我贴近他，对他耳语道，“黑风的四肢被钉着，尾巴被剪掉了对不对？接下来，我要对你做同样的事情，你也对黑风做过了不是么？哦，别哭，嘘，嘘，别哭。深呼吸，听我的，这只是个游戏，是个表演。我没有打算杀你。我发誓，诺森，哈哈哈哈哈！”

“小丑，别——”

他的下巴疯狂地颤抖。

“你瞧，我没有园艺剪，更没有钉子，只有把小刀，所以，只能剪了你的尾巴。”

我把小刀插进诺森两腿中间的地上，忍着呼吸——那股刺鼻的尿腥味实在太难闻了。

“你还是有尾巴的，对吧？”

我看了看他的下身。

几秒后，他脸色发白地听我宣布：“大家看好喽——诺森·艾斯利将要给大家带来十分精彩的表演！千万不要错过！”

***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葬送到火焰里，我哼着曲调漫步在帐篷里，就像参加个篝火晚会一样，头顶的空气弥漫着黏稠的烤肉味。

“刺啦——”

这时，帐篷外传出一阵响声，我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帐篷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而那些警察从这个口子里鱼贯而入，哦天，这些人怎么一点也不懂得礼貌？

其中还有一个大胖子警察走在后头，他畏畏缩缩的跟在那群警察的身后，看上去就是一个没胆子的孬种。

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大A——奥斯陆。

于是，我把小刀扔过去，不偏不倚，恰好中了他的额头。

奥斯陆应声倒地。

“不好意思。”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我举起双手，“刚才手滑了一下。”

紧接着，几个怒气冲冲的警察持枪向我走来，飞快地把我的手铐住——其实不用那么害怕的，我根本没有想过要逃。

***

“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局长合上了文件，“小丑，你涉嫌杀害了120个无辜的市民，对此，你有异议吗？”

“哦，”我笑嘻嘻地说，“120个是没错，可我不觉得他们是无辜的。”

“是无辜还是有罪，都得交由法律处置，而不是由你定夺他们的生死。”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说罢，他站了起来。

在这时，我说，“最后一个故事。是关于我朋友的。”

他皱着眉，坐了下来，“你说吧，我还有点耐心。”

***

在我转到第五间小学时，我交到了我人生的第一个朋友，雷本。

我还记得那天——怀特小姐沉默地把我领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前：“你坐这儿吧。”

我听话地放下书包，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局促不安地打量四周。

待我坐下后，她便开始讲课，絮絮叨叨地讲着地理还有历史。

那节课上，怀特小姐没有要我自我介绍，似乎多了一个人对她没任何影响，而且，她似乎忽略掉了我的存在一样。

怀特小姐离开后，班上热烈地议论起来，我总能在他们话中听见自己名字，这让我更加如坐针毡。

在这片热闹的讨论里，身旁的男孩率先跟我聊起天。

“新来的？”

他好奇地看我，嘴角微微弯起。

“嗯。”

我点头，也看向他——他可真瘦啊，还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准备随时哭出来。

“你真安静，”我朋友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我叫雷本。”

他向我伸出手，像在等待什么。

我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他，然后和他握手。

“这名字有点烂大街了。”

雷本不好意思笑了笑，“啊，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是么。我以为很稀罕呢。”

我笑着说，也把手抽回来。

就这样，我和雷本·乔伊斯认识了。

***

“而今天，我又见到我的朋友了。我的故事说完了。”

我对身后的人说，不忘露出一个笑容。

我身后的两个警察，在左边墙角的那位，他胸前的铭牌，印着“雷本·乔伊斯”的字样。

打从一进入审讯室，我就发现了他。

他的样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当警察了？”

我扭头问他。

雷本一言不发，他的面容像鬼一样苍白。

“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当警察啊。”我慢条斯理地说。

身后的人都在看着我，没说一句话。

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是那个雷本·乔伊斯，现在他只是在玩愚蠢至极的警察游戏而已。

哼，他并没有资格保护谁，他连黑风也能杀死，他连他的朋友都能欺负。

哦，我可怜的黑风，我可怜的小丑。

雷本·乔伊斯——也许，我等了他好久了吧。

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雷本，也是一个疯子。

尽管他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但他和我一样，内心早已发疯了。

那么，我根本无需害怕什么了。

我像稻草人一样对他张开双臂，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的朋友，别板着脸，你怎么不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