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湿气与洞穴特有的阴冷是提姆步入此处最先的感受，在电梯门关上后，与自己相隔大约几步的老管家用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走在斜前方为提姆带路。

这本应是提姆第一次来到蝙蝠洞，有些摄像头似乎是为了体现此刻【提姆】内心对于偌大蝙蝠洞的心理冲击，环顾四周环拍了一次整个蝙蝠洞。

无论是超越时代产物的电子设备，还是一应俱全的武器库，亦或者停放着各色堪称一绝酷炫的车辆和飞机，这里每一处的装饰无不在彰显出基地主人的身份。

布鲁斯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这里与蝙蝠侠的关系，几乎每一处都设置了同蝙蝠侠相关的元素。

路过摆放着巨大显示器，应当是传说中蝙蝠电脑的中央平层之上，提姆不自觉停步，在这条看上去十分危险的铁锁桥上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铁索桥对方有一个平层，似乎是用于摆放布鲁斯，或者说蝙蝠侠与罗宾专属战利品的地方。

不过里面的东西尚且不够丰富，提姆明白，不久的未来，这里会出现【企鹅人】的枪伞、【小丑】的笑气空罐、【双面人】的巨大硬币、一只早已被敌人制作出来后，又被布鲁斯改造用于防卫蝙蝠洞的机械恐龙，【刺客联盟恶魔之首拉尔斯】的佩剑，等等一堆极具含义的纪念品。

时间会让这里被填的满满当当，也会令黑暗骑士伤痕累累。

那一排制服展示架中会陆陆续续出现更多的成员，蝙蝠侠会从他自己口中的独行侠变成背后站着整个家族名正言顺的老蝠亲。

甚至于还有关于正义联盟的东西，克制超人的氪石都会被存放进这个巨大的洞窟，不过一切都在这以后，他现在应该专注于这场戏。

考虑那么多毫无用处，以剧本作为参考，他不可能留在这里太久，而他的目标也只能在杀青之前完成自己的目的，毕竟在那以后就算他想留下，也会被世界意识排斥，停留不了多久。

来到中央平台后，提姆终于顺利的看到了那个坐在靠背上设置有蝙蝠图案黑色转椅上的那个男人。

他神色疲惫，那张好看的面容写满了劳累，他靠在转椅靠背上，仰着头，眉头紧锁闭着双眼似乎在一边等待阿尔弗雷德的到来，一边缓解自己的疲惫。

他太累了，任谁都能看出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分毫的黑暗骑士，好似一个孩子，在回到家后，在自己唯一的亲人面前才将自己柔软又在此刻显得有些脆弱的内心展现出来。

阿尔弗雷德看的心疼不已，摄像头也在布鲁斯身边围绕，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向世界意识这个唯一的观众展现着蝙蝠侠的疲惫。

“老爷，尽管您现在疲惫不堪，但有件事或许需要您费心劳神一下。”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依旧听上去优雅的仿佛在听歌剧，他刻意用着这种语调也是间接性的提醒布鲁斯有外人进入这里的事实。

这个外人的身份有目共睹，当然是提姆。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朝阿尔弗雷德的方向看去。

吃惊在那双哥谭人总是以为被蜜糖塞满的钢蓝色眼瞳里出现，但也仅仅是一瞬，哪种情绪波动很快就被其他情绪侵染，而提姆读懂了其中最深的情感，名为痛苦。

兴许对于布鲁斯来说，很多事都不再重要了，失去杰森的痛苦和一系列的问题对他造成的影响远比提姆想象的更多。

也可能他早就料到了提姆到来，反正提姆的造访并没有引起布鲁斯太多情绪波动。

“老爷，提摩西少爷想跟你谈谈，关于罗宾的问题。”老人家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布鲁斯几乎是当时就来了精神，带着骇人气势的凌厉眼神一下便扫到了提姆身上。

与其说是在看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如说在看一个具备犯罪能力的嫌疑人。

提姆下意识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感觉从阿尔弗雷德那句脱离台词的形容开始，这幕戏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男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与提姆交谈关于罗宾的话题，而是用这种眼神注视提姆良久，在心中的挣扎中妥协，最后才吩咐阿尔弗雷德离开蝙蝠洞。

他发誓，提姆认为那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布鲁斯的表情就好像在顾忌着什么，他命令阿尔弗雷德离开的举动，就好像在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颜面似的。

电梯的声音在整个蝙蝠洞停止后，提姆明白这片空间内除却对方再无他人。【提姆】与【布鲁斯】真正的第一场对手戏，开始了。

沉默片刻，洞窟中充斥着夏季最令人喜爱的阴冷气息，可惜提姆没有什么避暑的好心情，他本想说出自己的台词。

但，在与蝙蝠侠对视的那一刻，他察觉“剧本”上的台词是无法符合目前已经发生的故事线的。

原本的【提姆】可不是依靠着关于【菲利普·加佐纳斯】死亡真凶的借口进入蝙蝠洞的，那么显然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我早就看出了蝙蝠侠与罗宾身份”的台词，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没等提姆开口，男人从转椅上站起了身，他一句话成功的打断了提姆所有的思路。

“菲利普·加佐纳斯死亡的当天，你在现场对吗？”

即便唯一的证人被罗宾打到脑症荡至今昏迷，但他手头的线索，甚至于那双就在消防梯上的小皮鞋都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提姆用这个理由进入蝙蝠洞与自己见面，布鲁斯也就没有其他顾虑了，他需要弄清楚，提姆当天去往现场的理由，以及提姆能不能证明杰森没有杀人。

果然，男孩听到这句话后就意识到不可能完全按照剧本演绎毛遂自荐的这幕戏了。

不过他没有慌张，尽管系统似乎在脑子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念叨着一切都乱了套。

只是没有感到世界意识的排斥力，也没有OOC的提醒，提姆认为一切尚且不算无药可救。

“我在，我可以证明杰森没有杀人。”

男孩语气坚定，他无所顾忌的与布鲁斯对视，那双眼瞳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杀人凶手。布鲁斯认为或许这里面存在误会，那个猜想是错误的，提姆只是一个不知为何去往高级公寓偶然目睹整起事件发生的孩子，他不可能杀人。

从始至终，提姆都没有杀了人以后不认罪的打算，一开始的计划也是让菲利普·加佐纳斯的仆从吉米作为证人，告诉所有人杀人凶手的自己，而非罗宾。

然而，他没有想到杰森为了让他逃脱法律的惩罚，居然以一己之力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他甚至为自己毁尸灭迹，为了让真相掩埋将唯一的证人送进了ICU。

说句实话，他不想那么不识好歹，杰森的一片心意他领了，但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虽然有点毁人设，【提姆·德雷克】可从来没做过这些事，【红罗宾】也不是这种会杀人的孩子，这是他的错误，是他的失责，他的一举一动都毁了【提姆】。

他向【提姆】道歉，也只有道歉了，因为他是提姆·德**，而不是【提姆·德雷克】，不是吗？

男人的表情从头到尾就没有放松下来过，他严肃的仿佛一个正在遵从“角色”保持主角没有OOC的“演员”。

实际上内心却是一片惊涛骇浪，他激动于有人可以为自己的儿子证明清白，却又失落于提姆年纪太小，证词不具备法律效应。

同时，他又忍不住猜测提姆就在现场的理由。

不是他阴谋论，布鲁斯也不愿意相信杀人案与提姆有关，只是很明显，他收集的证据却不是这么说的。

“你看到了什么？”

提姆本以为布鲁斯会问自己怎么能证明一切，结果男人却换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表达，不可否认这或许是这个男人的温柔，也可能是布鲁斯尚不能相信，自己会杀人。

承认自己有罪对其他人会造成怎样的负担提姆不清楚，他只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本来就是他的所作所为，没有道理让杰森帮着顶罪。

不说什么友谊的问题，本身最后的结局也与设想背道而驰，更何况他良心不安。

“杀死菲利普·加佐纳斯的人……”

他知道这不符合剧本要求，这句话也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剧本中的台词，做好被排斥出世界的准备，他决定说出真相。

只怕接下来就得面对系统的怒吼，那么系统所说的画面会不会出现呢？

“是我！”

空气瞬间抽离，完全未按剧本出牌的台词惊讶的世界意识抖了一下，那些摄像头都控制不住的愣住了，好似忘记本质工作的片场工作人员，愣在原地。

打光一开始就汇聚在头顶，只是布鲁斯的内心却显然无法平静。

提姆简简单单说出的话语，在他心里却是激起了千层巨浪！

杀人的是提姆？！怎么会是提姆？

纵使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纵然有那么多证据，在提姆主动承认之前布鲁斯仍然更情愿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正如他无条件信任杰森再怎么冲动也绝不会杀人一样！

现在提姆却告诉他，杀死菲利普·加佐纳斯的就是他？！

布鲁斯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消化这份对于他来说足够惊人的消息。

他该怎么做？将提姆关进监狱？显然不太现实。

杰森毁去了太多证据，直接性证明提姆到过现场的皮鞋被他藏了起来，即使拿出来也不能完全作为证明提姆杀人的证物。

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此前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征兆，排除【杰克·德雷克】利用关系使提姆脱罪的可能，这孩子没有任何杀人动机！

再者，也是布鲁斯最动摇的理由，那就是杰森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为了令提姆脱罪，他…该毁掉杰森的努力吗？

兴许是这个消息足够惊掉三观，以至于一时间他忘却了其他疑点，一些证明提姆与杰森都不可能是凶手的疑点。

目睹布鲁斯从震惊到平静的整个过程，想象中的排斥没有出现，世界化为碎片的预兆也没有涌动，所有想象中最坏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这叫提姆对系统产生了更多的怀疑。

如此重要的节点，他完全改变了台词，过后的发展方向可能朝着截然相反的地方跑远，即便这般重要，世界意识依旧没有采取补救措施。

是因为这根本不重要，还是因为这一切实际上不是所谓的历史，所以没有按照剧本发展也无所谓呢？

“你说你杀了菲利普·加佐纳斯？”布鲁斯冷冷的向提姆的位置看去，“理由是什么？你没有杀死他的动机？杀人的手法呢？”

生硬的忽略系统在世界意识里的尖叫，提姆微微偏过头用手揉了揉耳朵，表情不予置否，“因为他是一个坏人。”

他害的杰森跟你发生争吵，离开哥谭，被小丑杀死。

他杀害了无辜的女性。他让被害人无法再见到以后本该出现在人生中美丽的风景。他断绝了那些人的希望。他毫无悔过肆无忌惮。他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至于杀人手法。”男孩抬起头，“我把精炼出来的斑蝥/素放进了他的酒里。口服斑/蝥素30克就能致/死，时间足够引发呼吸暂停了。”

就算杰森把菲利普推下了楼，尸检报告做不了假才对。

如此想着，提姆却发觉男人眉头奇怪的松开了，他又问，“那么你来这里找到我的理由是什么？”

布鲁斯对于他本人尖锐的态度，在这句解释结束以后，诡异的消失了。

终于到正题了吗？提姆心里舒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自暴自弃了。杰森也不会希望的……”

说着，提姆只觉得被一道冰冷的视线锁定了，抬头看去，布鲁斯正着用下降了几个度的表情注视自己。

是因为提及杰森吗？还是……

提姆必须得说，尽管他早就做好了被布鲁斯讨厌的准备，做好了说出真相被厌恶的想法，当布鲁斯真的用这种眼神凝视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背脊发凉……

或许还有点难过，任谁被偶像用这种眼神看着都不会好受，对此刻的布鲁斯而言，他不过就是一个罪犯罢了。

“或许你需要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人，迪克亦或者”

“你说你想帮助我？”布鲁斯大声的打断了他，那语气中充斥着怒意。“你想成为罗宾？”

他没说想成为罗宾，虽然这是剧本中的设定，也是众多DC宇宙会发生的事实。

“提姆·德雷克，你不觉得自己会玷污杰森的披风吗？”怒不可竭的蝙蝠侠不知出于怎样的感情对提姆如此说到，那样失望的眼神令男孩心脏缩紧，只觉得这一瞬间，他痛的心如刀割。

而这样的痛苦，在某个瞬间似乎同另一个相似的画面重合，好像他曾经也被人这样质问过？被人反驳过？而那个人，曾作为他的信念，是他坚守的底线。

“我不会让你成为罗宾，我不需要你为我提供任何帮助。”布鲁斯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出去吧，别再来这里了，杰森不在，这里没有你的朋友。”

‘提姆，你在玷污这身披风，你打破了不杀原则，你让我很失望……’

‘求你了布鲁斯…别对我说这样的话，别对我失望……’

「题外话：

那么提姆会当上罗宾吗？杰森那边又在干什么呢？欲知后事！

之后再说吧（狗头保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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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别对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