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Rich men want it, wise men know it, the poor all need it.What am I? 』

（富人想要我，智者都懂我，贫民都需要我，我是什么？）

【42】

『玛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已经尝试所有的办法。——1930 年春/托马斯·韦恩私人日记』

【43】

『……除此之外，韦恩集团保险于上月正式推出医疗重症险项目，覆盖全体职工。——1931 年夏/新晋员工入职培训笔记/整理者：艾伦·柯林格』

【44】

『感谢您为哥谭重振项目提供的大量资金支持，韦恩先生。过去一年里，我们已在柯林斯科山脉最新探测到了一种能够修复碳基生命基因的隐性液体矿物□□，并正式命名它为“酒神因子*”。

我们坚信，关于它的研究推广，将会在未来成为应对医学领域各类疑难杂症的万能解药。

——1932 年春/雨果·斯特兰奇博士/印第安山实验室成立周年演讲报告』

【45】

『很抱歉，韦恩先生，这座矿山死亡了。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这是诅咒之地。

不要前往。

不要前往。

不要前往。

……

快来。

这是忠告。

——1933 年夏/柯林斯科山脉调查员地下通讯修复记录』

【46】

我是在梦境里与凯莉相识的。

呵呵，这听起来有些奇怪是不是？哦不不不，神父，你理解错了。

我并不是试图通过打比方故作风趣，这也并不是“梦中情人”这种成功人士在名利场上谈笑风生的俗套开场白。

当然，能够和凯莉结婚，绝对是天主赐福。

说到这里，男人将食指向手背的方向掰去，对着地板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他的妻子从身后的厨房走了出来，为他们倒了两杯热饮。

这是墨鱼目茶，当地的特产，请尝。主人点了点桌子，面露微笑。

不要感到奇怪，先生。便如柯林斯科地区在过去曾经流行的谚语「森林的背面是海洋」，几十年前，人们在打猎的时候还会在腐蚀的雪松树根下频繁翻找出扇贝和章鱼这类生物。

看着宾客的喉咙微微蠕动，出于礼节喝下那杯茶后，艾伦·柯林格继续讲述着下文。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并非生来便信奉上帝。要知道新旧柯林斯科山脉皆是十字军东征未抵达的地区，我们是维京人的后裔。

只不过，自从我们的先祖厌倦了无休止的海洋杀戮……当然，也有人说，他们是遇到了塞壬女妖的蛊惑，意外席卷进了海啸风暴，几乎全部丧命，归家无路……

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便是他们从遥远的大陆北端漂洋至此。

自此，我们这一支出走的部落便一直生活在印第安山脉，并将其更名为新柯林斯科，以此纪念故土。

在我二十一岁之前，就像是柯林斯科部落里每个成员一样，我在接受着现代教育的同时，虔诚信奉我们共同的守护神海姆达尔*。

老人们都说，作为人类始祖，祂是比奥丁更管用的神祇。祂赐予世人以甜美的睡眠。而柯林格家族作为海姆达尔的信徒，在过去，据说先祖们得到的馈赠是『美梦成真』。

——凡所梦呓，皆为真理。

凭借着这个天赋，我们避世不出，漫游世界的主要方式是梦游。

可到了二十世纪，这份神秘的礼物已经随着葳蕤古老的森林一同消逝在工业文明的锯齿之下。

如你所见，这里已经变成了矿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出走柯林斯科山脉，他们开始怀疑一切，最终变成一个无神论者。

梦境不再灵验。

是人类主动抛弃了祂。

我么？呵呵，我如今在认真地反思着这一点。在过去，我也是出走的一员。

你知道的，神父先生，在整个世界都在打仗的情况下，你不能独善其身。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个决定归结于这份维京海盗血脉下流淌的隐形暴戾基因。

噢，凯莉到现在还会时常这样取笑我，并忧心忡忡我们的女儿会不会也有一天像我当时一样精神失常，一时冲动想要上前线。

我对她说，嘿，亲爱的，别紧张，我们的小柯林格现在才六岁呢！把她送去当童子军都为时过早！

你看，这是我的女儿前几天和我一同外出打猎时拍的相片，是不是很可爱？她在枪械的使用上比我有天赋多了。

哦？神父，你不相信战争会卷土重来？男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说，你太天真了，先生。战争从未结束。

【47】

可凯莉从不知道的是，我不是因为征兵被迫出走的，我是为了追寻我的爱与理想而选择主动离开的。

无论你是否把海姆达尔的传闻视为真相，柯林格家族的成员此生只会拥有一个梦境。

——而那个梦境将会与你的命运息息相关。

从幼年起，我的梦境主题便是凯莉。

起初，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氛围，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随着我渐渐长大，这种体验逐渐变得清晰，它逐渐变成了一个具象的人物。而我爱上了她。

神父，你懂的，好奇心是为青年人设下的陷阱。

我开始不满足于只是在梦境中遇见她，我想要将她带入现实。

「你在哪？」

我会去找你的。

在我离开部落的那夜，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禁忌问题。即使我深谙我将承担的代价将是死亡的吞噬，但我甘愿自投罗网。

可在她听完这个问题，她便微笑着彻底消失了。

在梦境的尽头，我看见了一片大海，翻涌着墨绿色浪花的大海。那看起来就像是雪松的倒影。

醒来后，我忘记了一切。

我不再做梦。

【48】

就这样，我上了前线，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士兵。

神父，既然你也曾当过战地医生，自然清楚战争是死神的领地。

虽然睡眠是死亡的孪生姐妹，但在战争面前，梦境一无是处。它只能让人变得怯懦，磨灭血性，变成一个逃兵。

和外面的小伙子一样，我开始改信上帝。在开战前，我学着和他们一样，总是尝试祷告，可却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欲求。

就在这种蒙昧的情况下，一切都像是一个既定的轮回。我和先祖一样离开了森林深处，再度因为战争站在了海边。我登上了船，再度被卷入了海浪，九死一生。

在那次战役里，我们全军覆没。

海水灌入我的胸腔，侵蚀着我的理智。和每个士兵一样，我在昏厥前脑内下意识做的一件事，只是向上帝祷告。

而在沉入漆黑海底的那一刻，我再度看见了她。

凯、莉。

我的守护神。

我的一切。

这就是我改信天主的原因，神父。海达尔姆让我忘记她，可■■却让我找回了她。

自此，我从一个绝望的异教徒皈依了■■。

【49】

我们重逢了。

这就像是我的女儿最爱听的睡前童话，只不过从梦境走到了现实。

这不是海洋公主救下人类王子后堕入爱河的故事，用世人更愿意接受的版本是，一个偏远渔村的年轻海女，无意间救下了一个濒死的无名士兵。

在我养伤期间，我们就这样相爱了。战争结束后，我重新回到了这片海岸，并向凯莉求婚了。

可没有人知道，我在海底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条人鱼。

我不在乎。

即使她是死神的引路人，是古怪的塞壬海妖，还是别的什么怪物，我不在乎。即使这一切或许都是她刻意设下的诱捕陷阱，我不在乎。

对于我而言，凯莉是一种信仰。

抱歉，先生，我是不是一下子得意忘形对你自顾自地讲太多事情了？

暴风雪看起来越下越大了，神父，如果不嫌弃的话，您今夜还是在此落脚吧。

嗯，怎么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自从凯莉在上个冬天生病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迎来访客了，一时间招待不全，还请见谅。

【50】

客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犹疑地开口道：“柯林格先生。恕我直言，如果一个教徒过于虔诚，他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你是哪一种呢？”

壁炉里驼鹿空洞的眼眶燃烧着火焰，窗外的雪如同骨灰般惨白。若明若暗的灯光映衬着主人的侧脸，而他温柔地看向了他的妻子。

他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韦恩先生。

【51】

『艾伦·柯林格重复地向我提到他的梦境，对具体的事件避而不谈。或许梦境本身便是模糊的，而他遗忘了过往。随着鱼类腐烂的腥味愈发浓厚，我开始理解前辈们的话，这座森林存在着一个怪物，他“着魔”了。

然而这并不是致命的，令我感到胆寒的是，我发现了这间屋子的主人隐藏在友善微笑之下的残忍。

他盯着我，就像盯着一块肉。

——1933 年夏/柯林斯科森林调查员 N 手记』

【52】

艾伦·柯林格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关于他那份梦境的尽头。

在被海水淹没的教堂废墟里，他牵起了爱人的手。而她对他说道：

“我们的婚礼，不要牧师，不要鲜花，不要宾客。请给我你的心脏，你的肌肤，你的眼睛，你的头发，你的灵魂，你的躯壳，还有……”

你的死亡。

死亡。

“亲爱的，唯有死神方可见证我们的爱情。”

【53】

『亲爱的雨果·斯特兰奇博士：

关于“深潜者”（Deep Ones），这是一种水陆两栖的邪恶种族，居于深海之中，**永生**是它们的天赋。

在过去，这些生物会通过黄金、宝藏、渔获等蛊惑手段逐步与岸边孤立的人类社群建立关系，与之□□诞下后裔，将这些混血种发展为信徒，最终掌控陆地。直至印斯茅斯事件*之后，深潜者已然消逝灭迹。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那些残余的混血者已经重新在我们的周边出现了，**它们或许已经深入了大陆内部**。

——致阿卡姆研究基金会/寄件人：卢克·阿特金森/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调查员/代签收：托马斯·韦恩』

【54】

「先生，如果一个教徒过于虔诚地将爱与信仰混为一谈，他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你是哪一种呢？」

在过去，当艾伦·柯林格向对方透露出自身的信仰理念时，他总是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伴随着他人打量精神病的目光。

在那时，这位出走的柯林格先生总是搪塞以玩笑的腔调，从未说出答案。

可是在今夜，

当迷路的托马斯·韦恩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门，跟随着小柯林格的身影闯入密林深处的柯林斯科湖泊时……

当他终于从那具腐烂的类人鱼怪物尸体上提取到了能够拯救玛莎的万能解药时……

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双手，在走出这座森林后依旧无数次在午夜时分深陷真实梦魇的托马斯·韦恩得到了答案。

逐渐的，他开始能够理解为何艾伦·柯林格当初会和他讲述那么多的过往。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这位教徒，在爱情面前，你是哪一种呢？」

－－疯傻不成，十恶不赦。

克苏鲁部分源自《印斯茅斯的阴霾》，有私设改动。

神父调查员：柯林格先生，看清楚，你的妻子是深潜者，不是美人鱼啊！以及，托马斯·韦恩！我不是让你别来吗？怎么还冒名顶替我的身份？跑！快跑啊！

[眼镜]预计下一章小谜语回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病名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