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我终于在聚会的人群中再次看到村雨小姐。有些出乎意料,她和一群小姐太太们围在一起。我之前的寻找目标主要放在男女混搭组合,这才屡屡忽略了她。
这给我带来了难题。
如何才能在若干女士的眼皮底下将村雨小姐约至他处,而不会成为日后她们口中的闲言碎语呢?
我一边苦恼着,一边向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移动起来。
行至中途,一个有点眼熟但又不熟悉的人拦住了我。
“看看我看到了谁?这不是著名的夏目先生吗?!”
他的语气十分浮夸,我不喜欢他,但是国内无疑像他这样浮夸的人很多,尤其是在当下。
“您还记得我吗?我曾经向您约过稿,关于大英帝国的司法界是怎样自顾不暇却还妄图指染我国司法改革的。”他冲着我眨了眨眼。
噢……我想我记起他是谁了……但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拒绝了您的约稿。”
“哦,当然,当然。”他搓着双手,“那篇稿件您当初拒绝得很对,事实上,当时根本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约稿。我简直是异想天开,空有抱负,那样的稿件在当时即使有人接稿,也根本没有报刊敢刊登出来。”
他这话说的不假,不过这并不是我不接稿的理由。
有那么一种人,自己没有什么建树,却总喜欢搬弄是非,戳别人的痛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认定他是这种人。指责大英帝国的话好说,但是然后呢?推翻他们建立起来的制度和程序,重返黑暗时代吗?他大概是贵族和特权者们的代言人吧,我想,因为只有他们才想要回到过去。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笑了笑,“这样的稿件现在不用特地约,已经到处开花随处可见了。而且不只是司法程序,在其他事务上,英国人可插手之处也越来越少了。”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略为赞同他的意见。自己国家的事务自然还是自己人上手来得心里踏实,外国人……谁知道他们到底安的什么样的心呢?
“是这样,您看,我这里有一份请愿书,能不能请您在上面签上您的大名呢?”他又开始搓手,“已经有不少人在上面签了名,但还差一些,嗯,距离能递交出去还差那么一点点。”他用拇指和食指在鼻尖比划了一小点距离。
“什么请愿书?”我问他。同时我注意到有刑警模样的人——他们没穿制服,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是——从他身后慢慢向我们靠近。
“啊!是让英国人离开我国的请愿书。”他说,“他们已经在我们的土地上逗留了太久,是时候该让他们滚回去了!”
“滚回去?”我继续问他,“但我以为两国是建交的关系。”
那些向我们靠近的刑警发现我注意到他们,其中的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向我做出一个“不要惊动他”的手势。
于是我尽量保持镇静。
“当然,当然,当然是建交的关系。他们可以在这里保留一点点小小的使馆权力,给他们一个小小的院子,在院子里他们可以继续享有他们的权力,但也仅此而已。”他突然激动起来,“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市场,我们的经济和金钱,都必须还给我们!他们都必须还给我们!”
他疯了。
这就是当时我对他的唯一认知:一个疯子。
我见到了穿礼服的细长警官,他向我表示慰问。“非常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
我,我表面上看起来也许很镇定,但其实已经腿软到站不住了!
下一刻,细长警官伸手敏捷的架住了我。
“我,我们去那边坐一坐?”我的目光飘向沙发的方向。
我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和注视,在细长警官贴心的护卫下,我们一边向沙发慢慢挪动,我一边尝试不着痕迹的探究都有哪些人在注视着我们。
恩人和寿沙都小姐,嗯,正常,他们是聚会的召集人,在聚会上发生这种事他们是应该关注一下;吉克斯阁下和亚双义检察官先生连眼角余光都没有赏过来,嗯,这也符合他们的性格;爱丽丝博士满眼的好奇,福尔摩斯先生也是,这两个人没有不凑的热闹,所幸有御琴羽教授在和他们聊天,他们一时半会估计凑不过来……
然后,我感受到了一个陌生的目光。
当我安稳地坐在沙发上,不用再担心自己摔倒在地出丑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顺着那陌生视线往它的来处悄悄探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很多漂亮的裙子,有和服也有晚礼服,她们穿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有点怪异又有点新奇的景象。
我知道像御琴羽教授、亚双义检查官先生、细长警官、恩人这样的男士们,是经常与吉克斯阁下和福尔摩斯先生这类绅士们相处愉快的。只是从未设想过女士们和淑女们也存在着类似的交流。
她们围聚在一起,因为什么事或笑话开怀的笑着,彼此掩着口鼻。
那道陌生的视线就来自那个方向,在女士们开怀大笑的群体中。
我没有找到视线的来源,但却意外的看到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睛,是村雨小姐,她尚未察觉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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