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被传唤的证人是兄弟二人。
多半因为混血的缘故,两个人尽管各自凸显了父母单方的基因优势,站在一起时却不得不感概造物的恩宠。
我曾梦想过将两国的文化融会贯通、取长补短,原来先我一步已经有了生物学意义上的作品。
“黄狗帮既吸收外籍人士(主要是英国人)又发展反英排外的国内势力,你们是如何区分这些会员的呢?”
“从外表区分。”兄弟笑着说,“众所周知,大家长得区别很大。”
恩人摇了摇头,表示细长警官已经带着人将咖啡馆和宠物医院搜查一番,并且发现了应该称之为会员证的物品:土黄色方巾。
“噢,如果你是指这个,所有的会员都会有,否则来店喝咖啡、就餐的时候我们无法分辨客人是不是会员。”咖啡馆店长说,“另外需要强调的是,我们只负责提供一个众人拾柴的民间组织和集会地点——为了方便大家互助,外加赚点钱,在这里挣钱越来越不容易了——至于他们集会做什么,我们并不过多参与。”
这个组织最初看起来的确很像一个互助会,或者仿照俱乐部会员制的内部优惠促销手段,如果后来他们没有开始向帮内成员提供某种药剂便利。
咖啡馆使得集会变得不易被察觉,只有身上穿戴露出一角的土黄色让他们明晰彼此的存在。而宠物医院使得受限药剂的获得有了稳定、合法的渠道:过量的、刺激性的、相互药性抵触的……一个好的药剂师想要你的命很容易。
“说了这么多有证据吗?”院长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社会动荡不安,难道要随便编个故事就让我们兄弟承受一切?说我们非法集会,集会是有,你能证明它是非法的吗?说我非法提供药剂给普通人,你有证据吗?说他们用我提供的药剂杀了人,你有证据吗?”
答案是没有。
倒不是他们的手脚都多么干净,而是他们的作为为一些共同利益者享用,作为享有利益付出的交换代价,那些人对他们提供了暗中保护,证据要么被掩藏、被损毁,要么被收买、被陷害。
所以他们在英国把事情闹大无法收拾时,大英帝国的司法机构没有制裁他们,只是进行了行政级别的驱逐。他们不能再踏入大英帝国本国国土,只好来到建交国立足、钻新的空子。他们长期躲在幕后,以为自己有靠山,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事实上在一段时间里也确实如他们所愿。
人一旦做错过一件事,就会一直不由自主的错下去。
众多的错误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的恶行浮出水面,就像这一次的案件,让他们的地下组织暴露在空气中。
“这里是法庭,我的工作也不是在这里对你们进行道德谴责。”沉默了一瞬的恩人继续陈述,“我们在被害人的遗物中找到了这个,”他向法庭提交证物,“土黄色的方巾。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根据之前的证词判断被害人加入了黄狗帮,是一名会员。”
“但是我们找到的不是一条方巾,而是两条。”恩人说,“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一名会员会拥有两件证明自己会员身份的物品呢?”
等恩人陈述完毕,我们才注意到他提交的方巾是两件。
“而且我们注意到,这两条方巾在细节上存在差异。”
在他进一步的提示下,大家的目光聚焦在方巾上的刺绣纹样上——粗粗一看很容易忽略掉——两条方巾分别在巾角刺绣了不同的图案:一粒咖啡豆,一只四足站立垂耳狗的侧影。
接下来恩人排除了方巾上存在两种图案的两种可能:会员新旧更迭;晋升为不同等级的会员。黄狗帮存在的时间不够久,组织也还处于扁平化,这两种解释都不够合理。
“排除不合理的答案,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答案。”恩人举起他的手指向站在证人席的兄弟二人,“咖啡豆和黄狗分别代表不同性质的会员,一种是以在我国的外国人为主,他们通过你们组织的‘集会’互助,一种是以本国人为主,他们在‘集会’上策划抵制活动。这两种会员的区分方法并不是单看外表,就拿被害人举例,他应该同时既是互助会成员又是抵制会会员。”
“是互助会的成员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但是被害人如此典型的英国人样貌能进入抵制会的原因就十分可疑了。”
我没有忘记我身边坐着的是御琴羽教授,被害人的导师。
我看向他,发现他托腮沉思,目光看向地面的方向。
大概过了几秒钟,御琴羽教授自言自语般说道:“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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